钟息伸手掐住霍司承的脖子,羞得满脸通红:“你再胡说八道!” 霍司承笑着握住钟息的手腕。 钟息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从这个姿势挣扎出去的方法,两只手腕灵巧地扭动一圈,就逃出了霍司承的禁锢。 又往前逛了逛,俞可钰问钟息:“过几天好像是霍司承的生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钟息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霍司承,“没有……我那点生活费,能给他买什么?” “真的没有?” 钟息顿了顿,“好吧,我在攒钱。” 他偷偷告诉俞可钰:“我平时在网上帮别人剪视频做ppt,赚了一点钱,再加上省下来的生活费,我想给霍司承买副墨镜。” “很用心啊。” “主要是其他的我都买不起。” 俞可钰拍了拍钟息的肩膀:“我觉得墨镜很好,其实不管你送什么,司承都会很开心。” 钟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已经决定好要和他在一起了吗?” 钟息一怔,“我——” “看起来你们现在已经是热恋的状态了。” 之前霍司承问钟息,和沈彬白是不是处在热恋期,钟息还不明白。 原来这就是热恋期啊。 “我不知道。”钟息脸颊微红。 俞可钰又问:“和他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开心的吧?” 钟息想了想,然后点头。 的确是开心的,霍司承给他的感情轰轰烈烈,是钟息从未有过的体验。 俞可钰说:“真羡慕你。”
第35章 听到俞可钰说“真羡慕你”,钟息的鼻尖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钟息回头看了一眼盛煊,然后凑近了悄声告诉俞可钰:“霍司承说盛煊也喜欢你。” 俞可钰僵在原地。 “他说盛煊其实一直在做他父母的工作,只是盛家的传统思想太顽固了,但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你不要去突击队了,好不好?” 一向温和平静的俞可钰忽然变得局促,:“不是的,你们都理解错了,阿煊对我不是情侣的那种喜欢,只是亲情而已。” “不是的,小鱼——” 俞可钰笑容惨然,“别动摇我的军心了,小息,让我安安心心入伍吧。” 钟息沮丧地低下头。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明明四个人还待在一起,他却阵阵心慌。 霍司承察觉到钟息的情绪变化,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他,附耳问:“息息怎么了?” 钟息看了看俞可钰,又回头看了看盛煊,他怕俞可钰难过,于是扭着身子离开霍司承的怀抱,不想和他举止亲昵。 他小声说:“没什么。” 霍司承把胳膊搭在钟息的肩膀上,捏了捏他的耳垂,欲言又止。 逛着逛着,终于到了晚餐时间。 俞可钰带着他们走到他预约的融合餐厅,接过菜单,征求了一圈意见,点了几个菜。 他记得所有人的口味偏好,特意向服务员叮嘱:少辣,茄子炸得脆一些,不要沙拉酱要番茄酱。 钟息一直盯着盛煊和俞可钰。 俞可钰表现得越轻松,钟息就越难受。 他们两人之间盘亘着无比尴尬的气氛,明明坐得很近,却没有任何互动。 钟息看得着急。 可能是他现在的感情还算顺遂,所以他就格外希望身边的人也能开心幸福。 俞可钰是他见过性格最好最温柔的alpha,很难想象十岁时遭遇了那么悲惨的家庭重创,父亲去世母亲进了精神病院,俞可钰不仅能坚强长大,还能向周围的人释放善意,不求回报地对别人好。 俞可钰觉得自己配不上盛煊,可钟息一直觉得,俞可钰才是最好的。 如果俞可钰这样的人不能收获幸福,钟息会觉得所有人都不该幸福。 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 “我后天就要参加突击队的初选了,一旦通过,今年年底应该就要入伍了。”俞可钰说。 终于还是聊到了这个话题。 盛煊放下筷子。 俞可钰看了盛煊一眼,嘴角笑容凝滞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海军突击队的服役期是三年,等我回来,阿煊和司承大概都工作了,小息也毕业了,其实三年很快的。” 钟息心里生出万般不舍。 “说不定到时候司承和小息都结婚了,按照司承的性格,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俞可钰顿了顿,笑容在转头望向盛煊时变浅:“说不定……阿煊那时候也结婚了。” 盛煊没有回应,脸色平淡,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手边的银质筷根。 俞可钰第一次开这种玩笑,难免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钟息打破僵局,他问俞可钰:“小鱼,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嗯,做好决定了。” 钟息心里一片灰暗,顿觉索然无味。 他想不明白,难道这个世界上就他一个人觉得有些危险根本没必要经历吗?想要挑战自己当然无可厚非,但如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即使挑战成功,又有什么意义?他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连盛煊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有他在不停地挽留。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弥漫心头。 钟息愈发难过。 他从小就被钟毅德和周斐养在温室里,对枪林弹雨的生活充满恐惧和抵触。 哪怕是霍司承平时执行的简单任务,都让他时常心惊胆战,看不到霍司承报平安的消息,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他一点都不希望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俞可钰说霍司承适合当将军,钟息忽然有一个自私的想法,他突然意识到,幸好霍司承是霍振临的儿子,是十级的alpha,是当仁不让的未来总督,这样他毕业之后就会被迫走仕途,不能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朝不谋夕。 霍司承讨厌的保护壳,倒成了钟息的安全罩,其实他希望所有人都在安全罩里。 正想着,霍司承忽然开口:“其实,我今年也报名了突击队。” 包间里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钟息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餐具,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什么突击队?肯定不是海军突击队,只是普通的出任务,四五天就回来了,是吧? 钟息在心里祈祷。 “这本来就是我的规划之一,你们也知道,海军突击队是我外公投资建立的,突击队的队徽还是我母亲设计的,在我的人生规划里本来就有这么三年。” 钟息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见“规划”“三年”。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俞可钰最先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看向钟息,刚想安抚钟息的情绪,钟息就霍然起身。 他脸色惨白,眼神艰涩难辨。 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手脚冰凉,指尖抽颤。 “息息……”霍司承没想到钟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起身。 钟息仓惶往后,又被椅子绊倒,狠狠向后摔去,后背砸在椅背的凸起上,痛感传遍四肢百骸,他都不觉得疼,狼狈地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努力止住哭声。 霍司承想去扶他,被他甩开。 “你别碰我!”钟息大声喊道。 霍司承立即收回手。 “我就知道……霍司承,我就知道,你不会变的,你永远都是这样。”钟息掩面哭泣。 霍司承真没想到钟息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无措地解释:“息息,不用担心,我十五岁就跟着部队出去,遇到的恶劣情况数不胜数,海上那点危险不算什么,我还可以保护小鱼呢,你不是最担心小鱼了吗?” 钟息眼神绝望,霍司承真的不懂他。 霍司承怎么能懂呢? 他们过往二十年的生活轨迹完全没有重合,他怎么能期待霍司承懂他呢? “是,你英勇无畏,你身先士卒,你最好永远都留在战场上,不要回来害我。” 钟息攥紧领口,喉咙都沙哑了:“我不想再为你担惊受怕了。” “我恨死你了,霍司承。” 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滚烫的岩浆在钟息的血管里沸腾咆哮,积压已久的不安和担忧让他止不住地战栗,终于在今天全部爆发。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不该被小行星的命名权、被山顶的观星别墅、被密不透风的爱意蛊惑,掉进霍司承的甜蜜陷阱里,从此万劫不复。 本来就不合适的。 他和霍司承的感情就像一碗夹生的饭,需要钟息含着泪才能吃完。 那天晚上秋风萧瑟,夜色黯淡,路上闪烁的霓虹灯也失去光芒。钟息哭到失声,抹着眼泪一步一步往回走。 霍司承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钟息发誓:他再也不要喜欢霍司承了。 哪怕喜欢,也只保留三分。 霍司承对他说:“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一有假期就回来,息息,你不用担心我。” 钟息用袖子抹去眼泪,恨不得捂住耳朵。 “本来想这两天跟你讲的,但你太担心小鱼了,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不想听你说话。”钟息哽咽着说。 “息息,我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的,从政之后我要面对的情况只会更复杂,很多势力盘根错节,我想要做得比我父亲更好,所以这三年可能是我最后的自由时光。” “其实我很享受战场,带领一只小纵队出任务,深入虎穴,然后大获全胜,我很享受这种过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这么担心。” “但你放心,我和小鱼一定会平安回来。” “一定会。” 钟息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那天夜色晦暗,BR2786没有出现。 钟息难过地想:我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送俞可钰和霍司承离开的那天,钟息躲在人群最后,他闭上眼,用声音辨别送别仪式的进程,不敢看军舰驶离的画面。 许久之后,盛煊走到他身边,告诉他: “他们走了。” 钟息缓缓睁开眼,他在盛煊的眼底看到同样的情绪。 像一团抹不开的浓雾,底色是悲伤。 他问盛煊:“你喜欢小鱼吗?” 盛煊说:“喜欢。” 钟息说:“多可笑,该在一起的人被迫分开,不该有交集的人却纠缠在一起。” 军舰变成视线中的黑点,人群哄散,漫无边际的海面恢复平静。 那天钟息和盛煊在岸边站了很久。 . . 后来霍小饱出生,盛煊带着俞可钰喜欢的那只棕色小熊来霍家吃周岁酒。 那年霍司承和盛煊二十七岁,还在联盟机关里任职,钟息刚过完二十五岁的生日,现在是海洋生物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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