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兔说这一长串的时候,脑袋低着,也不看他们。他性子看似安静内敛,实则在某些地方特别执着,是任凭别人怎么说也不能改变的。 “房间,我不能让。”他再次重申。 这下,两口子都跟那守活寡的怨妇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睛也瞪大了。瞧着池兔,王翠萍直接不满地说出口:“你这小辈还真是不懂规矩啊,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她偏头努嘴,试图让池兔改变主意。 “舅妈你也没有五十岁吧?”池兔却很直白地道出此言,还小声嘀咕,“也不算老啊。” 王翠萍瞪眼咋舌:“池兔!你这是……” “是怎么了?”意料之外的,门口传来打断她话的声音。 池兔转身看去,便见席玉琅信步走来,明明刚刚亲眼看到他离开了,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婶婶这话说得也不对吧,”席玉琅并没有看池兔,反倒继续对着王翠萍说话,面上还带着笑,“这是池兔的家,叔叔婶婶有手有脚,看外面那搬出来的一堆板凳,也是很有力气的,想必收拾屋子也不在话下,那也不需要小辈让吧?” 看他突然冒出来,还说这么多带着讽刺的话,两口子面面相觑,面子有点挂不住。王翠萍看了看这玉面郎君,再想到他家的情况,也不气恼,只是还想再争辩几句。 池开却率先发话:“行了行了,”他皱眉,眼神示意自己的妻子别忘了正事,“不让就算了吧,我们凑合一下。” 接收到这样的指示,王翠萍也不挣扎了,变脸似的突然咧嘴:“也行,住几天而已,外甥你也别介意,是舅妈钻牛角尖了。” “你是小席对吧?”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席玉琅身上,压根儿没对刚才的讽话起意,心里还满意得很,越看越顺眼。 “婶婶也就是不习惯,怎么可能会真让小池挪地方呢?既然这样,那我俩就去看看其他屋子,你也别说我俩太小气。”态度简直截然不同。 不等两个小辈有所回应,她拉着池开的手去西边客卧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剩余池兔两人站在门口,面对面沉默。 席玉琅目光放在池兔身上,想到刚刚听见他说的那堆话。他只是不放心小兔子才半路折返,结果在外面听了全部,然后发现池兔还真是把他执拗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说不让就不让,都不带怂的。 只是那两个亲戚还挺奇葩,第一次见,住别人地方还那么理直气壮,生怕这是别人家。 席玉琅看着池兔,脑子里还在打架,猝不及防就听见人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担心你受欺负,不过看这样子,也没谁能欺负得了你。”他打趣池兔,话里都含着调笑。 面子薄的池兔也不太好意思,知道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有些窘迫,脸颊都泛红,趔趔趄趄地走了出去。 知道他肯定是害羞了,席玉琅跟着他,站定在外面地上,听见那两个亲戚传来吵骂的声音,只有两句,但足以让人厌烦。 “池兔。” 他情不自禁喊人,想提建议让人去自己那住几天,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行。尤其看着池兔询问的眼神,他也没法说出这种话来。 毕竟池兔对他的惧怕还是没有彻底消散。 “这些板凳你真要让他们卖掉?”无奈只得转开话题,把重心放到横七八歪的板凳上。 “不,”听他在问这个,池兔摇头,“这是我家的东西,我不想卖,也不可能让他们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坚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想法。席玉琅注视了几秒,竟无端笑出声来,意识到自己笑得太猖狂,他克制了下,却还是被池兔捕捉到。 “席玉琅,你在笑什么?” 觉得你执着的性子好可爱啊。 席玉琅心里这样回答,嘴上却把着关:“就是想到你那两个便宜亲戚有点不幸,这次遇到你,算是遇见硬茬子了。” 又是这样让人不好面对的话,池兔选择一声不吭,就是心里总有点“砰砰砰”的感觉,听不见也惹得人发软。 没有得到回应,席玉琅也不在意,反而问他要不要把这些板凳搬进去。 “那我帮你把这些都抬进去?找个地方堆起来,不让你那亲戚乱翻。”他想的是既然池兔不愿意卖掉,那肯定不适合把这些放在外面。 但是出人意料的,他这建议没有立马得到池兔的认可。池兔只是抿唇,看了看地上一堆东西,脑子里全是不乐意的念头,考虑的也是他不想妥协,就这般任人摆布。 别人搬出来的东西,怎么着也得别人来解决。他不想收拾这个烂摊子,也不可能低头。 “不用,我会让他们自己搬进去的。” ---- 小兔子的软只对亲近的人,所以他那毫不服输的性子会发挥得淋漓尽致。 席玉琅:可爱,就是好可爱。 池兔:(动动耳朵)你别瞎说……
第17章 威慑、脸红 让他舅舅和舅妈自己搬进去? 席玉琅不免为池兔这绝不低头的精神所惊叹,原本以为他安静胆怯,最多也就在某些方面执着点,现在可得打破对池兔的常规看法了。 其实和他有点像,特别顽固,一旦认准就不会再改变主意,这样的性子,在农村这些大家庭里确实不可能吃亏。 “那行吧,”他也不多言,只是在意别的事,“这几天你去村长家吃饭还是在家吃?” “在家,要是我去村长爷爷家,他们必然也会去,我还没那个脸。”池兔难得有些郁闷,十几年都没见过的亲戚,如今回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总觉得内心不安。 见他低头,面上还带着生动的不爽,席玉琅打量的眼神里都透着稀奇,池兔不会掩藏情绪这点真的极容易看出。 不过很奇怪的是,平常时候他也不会这样,只有在席玉琅面前的时候才这样。 两个人都没发现这个现象,席玉琅还因为看得入神没反应,等到池兔的眼神望过来时,他才急忙作答:“也是。” 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对于自己刚刚走神的举动表示懊恼,但也没时间给他,毕竟他算是偷偷跑回来的,池兔肯定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家的情况:“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在这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而且让他很躁动,会想和池兔多说几句,再这样下去,他估计还可能把人拐去自己家,还是先走为好。 “好吧,要是遇见村长爷爷,别和他说这件事,也别和席叔提。”池兔也不好留他,自己这里还有事要处理,他根本顾不上席玉琅,不如让人回去,那还自在些。 知道他的顾虑,席玉琅没有再说别的,笑着和他道了别,这次真的离开了。 等人一走,池兔就在组织即将要和王翠萍和池开说的话,他说要让人自己搬进去,那可不是说说而已,固执劲儿在他身上从来都是经常展现的,他也不会收敛。 想通这件事,池兔坐在屋檐下避暑,等着里面两口子弄完他们的房间。天气热得人心里也是闷的,但池兔也没有不耐,而是安安静静坐下,看着远处田地里的鸭子游过。 “收拾半天也就凑合住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半晌,两人的声音逐渐传出,慢慢变响亮,王翠萍抱怨的语气越发严重,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这乡下的老房子也不知道值几个钱,破烂似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住的下去。” 池兔一句不落地收入耳中,也不为此生气,反而端坐地稳稳的,静等着他们走到跟前。 夫妻俩一出来,还被门口坐得半点声息也无的他惊到刹那,见外面没了席二的影子,放心大胆地说教起来。 王翠萍装模作样地捂了捂唇:“让你给我们让房间你也不肯,现在倒是在这安静了,刚刚怎么不这么沉默。” “诶,怎么这样说人家孩子呢?”池开敷衍地阻止了下,唱白脸的空闲还不忘那些能变成钱的东西,“小池,这些板凳桌子我看你也用不着,不如让我们给你卖了。” 仍然是那种看似商量实则命令的口吻。 池兔垂着头,没有看他们,内心也是毫无波动,对他们的话生不起任何气恼的念头。 但是他不愿意服从:“这些凳子是村长爷爷寄放在我家的,”他罕见地说了谎,连手都交叉着不安,却不明显,“你们卖了的话我不好交代,这些东西在村长爷爷请客的时候会搬过去。” 这就是他说的会让他们自己收拾的办法,不愿意低头的事情,他是不介意用些手段的,即便是借用别人的威慑力。 果不其然,听到这是黄村长寄放在这的,池开两人都面面相觑。半晌,表情变幻无常,还是放弃了“卖”这个念头,毕竟黄村长的名头还是在那的,两人不得不低头。 如此,卖东西这事儿告一段落,那些桌椅还是物归原处,被池兔留住了。 后来席玉琅好奇,去问池兔是如何解决的,池兔期期艾艾地说了过程,害怕他会觉得自己太傻,面子薄地低下头。 反倒是席玉琅知道他的做法后笑得不行,大大在心里为他这“智取”的方式点赞。 池兔性子确实软,就是吃亏这点,估计是半点都不能的。 — 王翠萍和池开在老房子住下以后,池兔出门的次数都少了。因为黄村长从第二天知道他家亲戚回来起,就一直对此有所戒备,他就觉得这俩没啥好心眼,甚至还跟着劝说他去席家住住。 池兔并没有答应,他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两个人都未曾暴露出明确的表示,池兔便还是好生招待着。 终究是他唯一的亲戚,在没撕破脸皮以前,他都该是这般和气的。 即便他隐约知晓他们有什么目的。 清晨,天色冒出属于自然的白,池兔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也没有醒来。天气转凉,他往往睡得很香。 “咚咚咚!”叫醒他的是卧室外的一阵敲门声,那声音不要命似的,直往他梦里钻。 池兔睡得很安稳,听见这躁动也只觉得烦,他拉动被子,盖过自己头顶,试图隔绝掉所有声音,但那声音没有停歇,也不乐意放过他。 在没有得到回应后,屋外的声音越发猖狂,竟开始从克制地拍击变成疯狂地击打,还夹杂着清晰的催促。 “池兔!你醒没有?你今天怎么还没有起来?我们还没吃早饭!你做的饭呢?” 责骂声不断加强,扰得池兔不得安生,他拉起被子捂自己耳朵,捂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能听见那些声音。 到最后,不得不爬起来。 打开门面对的是王翠萍狰狞的面孔,一大清早,龇牙咧嘴怪吓人的,他都不想理人,可又必须回答。 “昨晚睡晚了有点起不来,柜子里有面条的,你们饿了可以下面条吃。”他睡眼朦胧,还在揉眼睛清醒着。
44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