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态度松动,萧韫更加大胆,低声卖起惨:“小锦还是不愿接受我吗?我对你抱有这种心思,还待在你身边只会让你为难,我还是离开好了。” 余光瞥见萧韫真的要走,背影看起来还如此失魂落魄,段书锦顿时急了,不管不顾伸出手抓住他衣角。 “独你一人可以。亲也好,姿态过密也好,都只是你一个人的专属。” 第一句话出口后,剩下的话也不难说出口,段书锦深吸一口气,干脆袒露心意—— “萧韫,我也倾心于你。” 奸计得逞的萧韫瞬间转身,揽住段书锦腰身,紧紧把人抱住。 他头搁在段书锦肩窝,姿态慵懒放松,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欢欣,偏偏嘴上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听你这句话,怎么这么难。”
第五十六章 横行霸道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月末,再过不久段书锦就要去操办昭明帝交代的文武臣盛宴,彻底忙碌起来,好在如今还有个月末的闲暇光阴可度。 腊月将到之际,上京天气越发严寒,段书锦早早穿上了冬衣,在府中安设地龙,待在房间里不肯外出走动。 “咳咳。”被房中不流动的气息呛到,段书锦手中的笔还来不及放下,就猛地弯身咳嗽起来。 “要不把熏香灭了?”这是段书锦待在房间后的第三次咳嗽,见他一次比一次咳得猛烈,萧韫皱紧了眉宇,忍不住出声。 “不要。臭。”段书锦动了动鼻子,神色嫌弃地皱眉,小声同萧韫抱怨。 其实房中哪有什么臭味。段书锦本就是个爱干净的人,三天两头焚身沐浴,身上还时常挂着安神的香囊,就算在房间待再久,也不会臭的。 他如今觉得房中臭,无非是房间门窗紧闭,他在里面待了太久,感觉胸闷头晕,便无端怪起房间臭来,然后命人点上了熏香。 可香是烈香,香味浓郁扑鼻,闻久了身体怎么会好。段书锦连连咳嗽,便是一个预兆。 没向段书锦表明心意前,萧韫就管不住执拗的他,如今互通心意后,段书锦更仗着他宠溺喜欢,越发放纵,事事骄矜。 为此萧韫时而心生蜜意,时而十分苦恼,总觉得放任下去,段书锦早晚有一天要踩在他头上撒野。 可自己选的心上人,不宠着能怎么办。 萧韫唇畔挂上明媚的笑意,而后摇了摇头,决定也任性一回。 “小锦,我冷。” 有鬼魂之身,一向不喊冷也不叫热的萧韫如今忽然开口,着实把段书锦吓了一跳。 他连正在抄的经文都顾不上了,镇定的神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焦急担忧,伸手向萧韫抓来。 萧韫知道死了三百多年的自己身体有多冰冷,此时若是炎夏,他还可抱着段书锦纳凉,可如今是寒风凛冽的严冬,人人都叫冷的时候,他怎么敢让段书锦抱。 萧韫的躲闪快不过段书锦的担忧,他手刚缩回一点,就被段书锦抓住,紧紧包裹在手掌中。 “果真很冷。”段书锦一边给萧韫搓手,一边给他哈气,全然忘了萧韫还有无病装病的可能。 段书锦神色懊悔,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两巴掌:“是我疏忽了。明明我自己都穿上了冬衣,却忘了还有一个你。” 丝丝缕缕的愧疚从心底生起,但很快被萧韫用绮念强行压下去。 被段书锦惦记关心的感觉太好,竟叫他这个恶鬼生了不耻之心,只想抓住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暖意,永远沉沦下去。 “不止手冷脚冷,身上也冷。”萧韫适时打了个寒颤,鸦羽似的长睫缓缓垂落,遮住眼中的欲色,整个人显得无措且可怜。 “那我们今日出门,先去给你置办冬衣,再去备点吃食。”段书锦语气轻快地开口,他缓缓移动身体,让自己贴紧萧韫,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萧韫冰冷的身体染上热意。 先前萧韫百般劝说都没能让段书锦改变主意,走出房门,如今不过是卖了个惨,装出可怜样,竟有这样惊喜的收获。 仗着心上人的爱随意放肆,当真是件令人上瘾的事。 埋头的萧韫愉悦勾唇,理所当然享受起段书锦的关心,一路上都和他走得极近,哪怕坐上了马车也要身体相贴在一起,不肯推却半步。 大约是临近年关的缘故,上京街巷比任何时候都热闹,吆喝声买卖声不绝,行人来来往往。 马车到了地方后,段书锦看也不看热闹的街景一眼,拉着萧韫就往成衣铺子奔。 铺子里人多,看起来比段书锦还金贵的却一个都没有,因此段书锦一拉着萧韫进店,便被掌柜热情拉到二楼招待。 二楼的冬衣样式明显比一楼多,用的料子也更精细舒服,饶是段书锦这种出生勋贵之家的公子,也一时有些挑花眼。 几番斟酌挑选后,段书锦正欲伸手拿起一件厚实的袍子,身后的萧韫忽然出声败他兴致:“这件小了,我怕是穿不了,旁边那件兴许可以。” 段书锦不高兴地瞪人,小声嘟囔:“我还没烧给你试一下,你就知道小了?” “因为小锦不曾对我动手动脚,为夫却时常对小锦上下其手。你不知我穿衣尺寸,也是正常的。”萧韫用带着老茧的粗粝指头捏向段书锦的脸,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下流的话。 段书锦直接听红了一张脸,又不肯这么轻易认输,就不服气地哼哼:“还没成婚,你如何就成了我夫君?” “是我轻薄小锦了。没有三书六礼,千金为聘,轻易取不走我们小锦的。往后我定予你一场大婚,到时我再自称为夫。”萧韫嘴贫,满目笑意地看着段书锦羞涩的模样,心像是风拂过的春水,软得一塌糊涂。 “你闭嘴。”段书锦一边呵斥人,一边拿起萧韫说的尺寸合适的冬衣,还照着这个尺寸又挑了两三样,这才和萧韫一起下楼结账。 “滚滚滚,不长眼的狗东西,挡什么路。” 段书锦往外掏钱时,成衣铺外的街巷忽然一阵吵闹,路过的行人围在一起,挡住了他窥探的视线。 段书锦起初没在意,以为只是行人间起了一点小矛盾,无伤大碍,可他下一刻忽然听见人群中传来的御马声和惨叫声。 人群中是一位身姿高挑的少年坐在马上,他不是汉人打扮,穿着玄色长袍,领口和袖口带着一圈白绒,袍上用金线绣出奇异的纹路。 他面容生得张扬,眼眸狭长,眼尾高挑,左侧脸刺着青色花纹,显得诡艳。长及肩的墨发被梳成一缕缕小辫子,用金饰固定,垂在脑后。 少年明明是菩萨长相,心却恶如蛇蝎,眼眸眯成细缝,眸光残忍阴冷。 他身后类似商人打扮的侍从望着前方挡路的路人,也只是不掩厌恶,出声驱赶。 而少年却是恣意一笑,笑意还没收敛,就扬起手中粗糙的马鞭,狠狠打在路人身上,几鞭子下去,便把人打得皮开肉绽,痛苦呻吟。 “你们是什么人?天下脚下,皇城之地,竟敢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你们的打扮,分明是胡商。皇上仁慈,怜你们地贫物稀,为民生和乐,准你们进入燕朝疆土,互通有无,你们怎敢欺辱燕朝平民百姓。” “把他们抓起来,送去报官!” 周遭百姓义愤填膺,满目憎恶地看着眼前一队外族人打扮的胡商,纷纷伸手去捉马上的人,想要把他们扯下来。 “找死!”少年轻蔑冷笑,猛地抽回染血的马鞭,拍打在马腿肚上,“驾!” 方才还安静的马,如今暴躁地扬蹄,随着少年的心意,不顾一切冲上前。 来不及躲闪的百姓被马蹄卷翻在地,任人踩踏,落得浑身是伤的下场。 先前那个被少年鞭打的人更是躲闪不及,在惊惧害怕中眼睁睁看着少年纵马向自己冲来,故意驾着马在他身上反复踩踏。 大约是被伤到了内腑,他嘴不停往外吐血,在染红整张脸后,他忽然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杀人了!杀人了!外来胡商杀人了!” 先前还热闹的街巷,如今被慌乱笼罩,百姓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成为胡商下一个大开杀戒的目标,纷纷转头逃窜。 眼见着变故发生的段书锦顿感不妙,顾不上给萧韫挑的衣裳,逆着人流往事变发生的地方横冲。 骑在马上的少年并不因为自己生出了如此大的事端而心生惶恐,反而得意洋洋欣赏眼前的乱景,幸灾乐祸昭显在脸上。 三百多年前燕朝就被蛮人攻破国门,打得头破血流,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后,燕朝仍是不堪一击,百姓也尽是蛇鼠之辈,随便一点事端就能让他们奔走逃命。 就这样一个国家,竟还占着那么大的疆土,百姓安居乐业,不用受霜寒饥饿之苦。 少年乌尔木觉得不甘,立在马背上攥紧了手中的马鞭,死死咬住下唇,乃至嘴里泛起血腥味。 正觉得无聊之时,忽然有一道身影逆着逃走的人,向他跑来。 他容貌清秀,如清泉浸心,让乌尔木眼前一亮。 他好看的眉宇蹙起,眼中藏着担忧,身形明明是那么的单薄,感觉随时会被人推倒在地踩踏,可他却像一支劲竹,冽风难折,一步步凑近乌尔木。 “我乃皇上亲封的监国,监察百官,体恤民情,何人敢在上京城中造次!” 段书锦手持官牌,嘹亮的嗓音压过惊惶的吵声,给慌乱的百姓心中送去一股安定,他们缓缓停了下来。 “报我段书锦的名字速去医馆请大夫,诊金算在我头上。再去附近大理寺请苏拯大人,让他速速带人来捉拿这几个乱臣贼子。” 段书锦看着地上因伤躺倒一片的百姓,望向乌尔木的眼中多了怒气和杀意。 他明明并未指名道姓让谁去做这些事,周遭的百姓却立刻把他当成主心骨,自发去做这些事。 乌尔木先前对段书锦生起的好感完全消散,勾起的唇角缓缓抿直,神色变得阴沉。 他这时才发现,段书锦衣着华贵,周身气度高雅,不似常人。 他就是乌尔木最讨厌的燕朝碍事的官员。 “走!”不想再纠缠,怕留下来生出他无法控制的事,乌尔木赶紧挥手,命令身后的随从调转方向,策马奔驰。 “萧韫!”停在路边的段书锦忽然大吼。 乌尔木听见了,轻蔑一笑,出声讥讽:“你是在求告你的神吗?地上走的弱夫,如何比得上马背上晓勇的勇士,你永远捉不住我。” 乌尔木对自己的骑术十分自信,说罢便扬鞭策马,留下一摊烂摊子后就想离开。 他哪会想到鬼魂之身的萧韫匆匆俯身在段书锦唇上留下一吻,便占据他的身体,两三步冲上前,抓住路边铁匠铺子的短剑朝前丢去。 短剑正中马屁股,乌尔木坐下的马吃痛扬蹄,往前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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