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怔然:“为什么是半天?” 兰诺曲起食指弹了下他脑门:“宝贝,今晚过纪元年啊,明天就是新一年了,谁还上班呀?” 原来明天就是新一年了,言谕笑了笑,“我都忙忘了,连日历也来不及看,哥哥也不提醒我。” 兰诺宽和的说:“你哥哥一定也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其实,如果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每一区都异常热闹,不过是帝宫很安静,你感受不到那种氛围而已。” 不止是言谕,只要是不在上班的虫都对新年没什么概念,每天忙的团团转,休息日都在加班,有的时候,连周六周日都会忘记,每一天都是工作日。 跨年不是真正的新年,但也是一个全新的美好的意义,言谕一想到温暖的夜晚,眼前晃了晃。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动容。 言谕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像这样还能忙里偷闲过年,简直是奢侈的代名词。 慕斯的心软成一片,搀扶着他的手臂,温声说:“那我们先和兰诺叔叔去买东西,晚上回哥哥家跨年?” 言谕弯着眼睛朝他笑,语调都飞扬起来,“好啊,都听哥哥的。” 一旁的伊黎塞纳静静地说:“元帅,那我……就先走了。” 慕斯揉了揉言谕的头,转过头,觉得这孩子的语气很落寞,不由得弯起唇角,温和的说:“伊黎塞纳陛下,你也来吧,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这样子待在一起过了,一起回家,好吗?” 伊黎塞纳怔了怔,然后轻轻笑了,“好的,元帅。”
第101章 帝宫。 哈苏纳接受了王虫的受封仪式, 回到帝宫后,听说了昨夜慕斯元帅回来的事。 哈苏纳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微笑着表达了喜悦。 之后,他去了植物园料理言谕的花花草草, 脱下礼服, 换上务农装, 卷起袖子,给绿色植物们浇水施肥, 他拿着言谕一直很喜欢的蓝色小水壶, 细心打理着花园、植物园、菜园子, 这么多年,除了斯蓝,他是这里第二位辛勤的劳动虫。 中午的时候, 哈苏纳擦干净手, 离开植物园, 回到厨房亲手准备午饭。 副官传来短讯, 说今夜冕下不回帝宫来过新年了, 祂留在了元帅家,今夜可能也宿在那里。 哈苏纳愣了片刻, 而后恍然,顺遂地回复了“好的”。 他低着头, 怔了怔,才摘了围裙,请各位雄侍吃了顿团圆饭, 雄侍们有说有笑, 哈苏纳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 下午, 哈苏纳给雄侍们放了假,让雄侍们回去过年。 每一年都是这样,但是言谕每年都不在帝宫里,虫母冕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场合要出席,祂手握着帝国的命脉,甚至祂的存在本身就是虫族的信仰。 哈苏纳就在帝宫里亲手做好年夜饭,期盼着祂回来,但是祂不回来的话哈苏纳也不生气,哪怕从新闻上看见虫母冕下去帝国各处慰问参观,哈苏纳也可以开心到吃掉三碗饭。 这会儿才三点半,哈苏纳觉得时间还早,就戴上手套,拿起计划本,自己一点一点盘点着每个功能房的作用,慢慢地收拾着偌大的帝宫。 夕阳晚照,帝宫里静悄悄的,哈苏纳走遍帝宫,每个角落都是熟悉的景色,长廊连着凉亭,水池里结了薄薄的冰面,冬日里也有蝴蝶,哈苏纳蹲在亭边,看着蝴蝶在指尖翩然,这是一只翠绿色的蝶。 哈苏纳自言自语说:“你呀,虽然不及冕下可爱,但是也很漂亮。” 小蝴蝶听不懂他的话,触须晃了又晃,哈苏纳想,如果冕下在的话,祂一定听得懂低等级虫族在说什么,还会开心的它们交流,抚摸它们的蝶翼。 因为祂一直小心翼翼地爱着虫们。 哈苏纳垂了垂眸,寒风吹得他发丝扬起,他抬头看了看天,一望无际的蓝色,四四方方的天,太阳和月亮从宫墙的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如此八年,不曾停歇,每一个薄暮的清晨从言谕宫里出来的时候,他看见的都是这样的日出。 美好,纯粹,充满希望,永远光亮。 和言谕一样。 一切未曾变过,一切都在改变。 今天是新年夜,祂一定不会回来了。 离别了那么多年的哥哥和竹马,也会给祂很多很多的爱,会准备一桌子的菜,会点亮温馨的灯盏,在寒风肆虐的夜里,给他煮上一壶热茶。 不止是他们,整个虫族都在无条件的爱着他,今夜,帝国每一个角落都在歌颂虫母冕下的恩德,虫们很宽容,听说慕斯元帅回来后,很宽容地允许冕下不出席各类仪式,帝国各个机构、包括上议院和下议院都忙疯了。 四只王虫里,除了哈苏纳留在帝宫之外,温格尔和阿加沙也代替虫母冕下去其他星洲慰问了。 是不是就要这样无望的等待着呢? 哈苏纳默默的想,我养大的小虫崽,祂好像就要离我而去了。 祂爱的虫不是我,祂喜欢的虫也不是我,祂的隐痛寄托在随着伊黎塞纳身上,他的心全部赋予慕斯元帅,只有在无数个深夜里,祂才短暂的属于我一刻。 可是现在,这一刻也要被剥夺了。 哈苏纳失神的看着指尖的小蝴蝶,看着它飞远,低头轻轻咳了一声,转回身,继续去收拾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祂不在,也要像祂在一样。 哈苏纳永远的爱着祂,哪怕这份无望的爱得不到回应,他也不后悔,尽管心里的难过让他攥紧领口,屏住呼吸,但是一想到言谕现在幸福快乐的样子,他既觉得知足又觉得满足。 为祂奉献,他心甘情愿,从不计较得失。 帝宫里有个房间,存放了言谕从十一岁那年一直到今天的照片、视频、直播录像,是哈苏纳一点一滴录下来的,甚至还有言谕小幼崽时期的录像,从言谕刚已进入阿洛缇娜花园时怯生生的脸蛋,一直到前天晚上给言谕洗脚时,言谕低头朝他温柔的一笑。 一点一滴,沁入心脾,至此,生生难忘。 哈苏纳跪在地上整理照片,神情很温柔,心里也柔软万分。 这是祂最天真无邪的八年,全部全部,独属于哈苏纳一只虫。 够了,哈苏纳告诉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 祂的成长,他是唯一见证者。 祂的喜怒哀乐,全部由他承担。 祂的一举一动,他铭记在心。 祂每个辗转不眠的夜晚,每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每个皱眉、每个微笑,他全盘接收,悉心照料。 祂有了他,所以才健康长大。 哈苏纳温和的垂着眼睛,手指摸过照片。 这张是言谕在游乐场坐太空飞椅,祂笑的像路边的太阳花一样灿烂,拿着棒棒糖吃的时候,那种甜从他的口腔散发到他的眼睛里。 这张是拍立得洗出来的,言谕戴着小蝴蝶头饰,站在粉墙前,因为不好意思被围观,所以很配合摄影师的动作要求。 在拍了几张可爱动作之后,祂不好意思地跑到哈苏纳怀里,哈苏纳还记得祂蹭着自己的脖子,小声说,先生,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照?你陪陪我嘛,我想和你一起。 紧接着的第二张就是哈苏纳抱着言谕的照片了,哈苏纳戴着小丑鼻子,温柔的眉眼含着笑意,望着小言谕。怀里的小言谕开心的搂住他的脖子,叭的一声亲在他脸上,乖乖的把头贴在他脑袋上比耶。 记忆深处的影响一点点浮出水面,哈苏纳想,等到言谕再长大一点,就是哈苏纳拍他深夜工作的样子了,稍微成熟那么一点的小虫母,别样的有魅力。 但是一碰到哈苏纳就爱撒娇。 哈苏纳翻出视频带子,点开一段播放。 视频里,办公桌前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言谕揉了揉眼睛,哈苏纳给他送奶进来,言谕不喝,张开手,迷迷糊糊的撒娇耍赖:“先生,我累了,要抱抱。” 哈苏纳没有问他今天的工作处理完了没有,没有问他明天是不是急着要今晚的文件,而是放下奶,搂着他的手和瘸脚,把他从高椅上抱在怀里,搁在床上哄睡。 言谕习惯性地把他拉到床上一起,手伸进他的衬衫里,抚摸着他的心跳,手指像弹钢琴一样,点着他的胸口。 哈苏纳会脸红,但是会纵容祂的手胡闹。 那段日子是慕斯刚走、伊黎塞纳亡故的时间,言谕把哈苏纳当成生命的全部,祂能抓住的唯一。 祂生怕一松手,哈苏纳也不见了。 哈苏纳很自私地想,如果祂能就这样爱着我的话,该有多好。 可是……哈苏纳心里记挂着帝国,他盼着慕斯活着,伊黎塞纳也活着,这样的话,帝国安稳,言言开心,两全其美。 至于他自己怎么想, 不重要。 这样的视频还有很多。 有的早一些。 言谕上学的野餐盒里装满了爱心早餐,心形的草莓营养液果冻,是哈苏纳第一次尝试自制果冻,很成功,言谕很喜欢,第二天上学分给了同学,骄傲的说这是我的先生给我做的。 有的晚一些。 言谕量身高,据说兰诺曾经和他打过赌,如今言谕比他的尾巴还要长,兰诺就答应他带他去星际外周游一周,回来时言谕被太阳粒子风暴吹到生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兰诺很抱歉,举着摄像机录下了自己道歉的视频,哈苏纳安慰了他很久,兰诺才勉强答应离开了帝宫。 那段视频的后续则非常惊险,言谕出现了严重的病理反应,住院了,拒绝所有虫的探视,不吃饭,不睡觉,执着的要拔针,就是要离开医院。 哈苏纳拎着饭回来看祂的时候,被一走廊团团转的护理虫惊到了,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情况,不顾医护虫们的阻拦进了病房,就在虫们要冲进来急救他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谁的话也不理的虫母冕下乖乖坐在病床上,喝着哈苏纳喂他的营养粥,腮帮嚼得鼓鼓的,大眼睛泪汪汪,揪着哈苏纳的袖子,可怜巴巴地不让他走。 医护们这才知道,虫母冕下闹脾气是因为没有看见哈苏纳先生。 哈苏纳哭笑不得,一边哄一边喂,用袖子擦擦祂的嘴角,给祂讲笑话逗祂开心,顺理成章地把小虫母哄回被窝里继续打针,一共半个月,哈苏纳没有再出过病房。 哈苏纳坐在地板上,看着视频,温柔的笑着。 面对小言谕,还能怎么办? 惯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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