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手持白骨鞭,四处巡视,盯着人骨墓楔进的地方,只要用异动,就不停抽打骨墓,让它往下沉入,楔得更深。 薛错大气不敢喘,他给自己做了十八层隐匿伪装,哆哆嗦嗦地往血河深处走。 河水里偶尔翻过巨大生物的身体,或是一只血红色的独眼,还有巨人一样的残肢断臂,手持武器,在河水中沉浮。 这些肢体和那些血肉生成的怪物不同,有些让薛错熟悉的感觉,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多看。 薛错垂目凝神,朝着血河尽头走去。 越往里,巨人的残肢断臂就越多,蛊惑人心的怪物就越多,只是他们看不到薛错。 薛错见到一张嘴巴,牙齿碎裂,只剩半截舌头,在原地大喊:“娘娘快走!杀杀杀!” 他眉头一皱,那难道是神女的从神? 杀了九曲黄河神女的存在,把神女眷属撕碎了,丢进了祂的河? 薛错心中再次毛骨悚然,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如或许也没有仇恨,只是战胜者用来摧毁神灵心智的一道棋子而已。 薛错心中叹息,他路过一个残破的,睁眼瞪天的头颅,轻轻一挥,将他的眼睛合上。 那残破的头颅一下子动了起来,激动道:“娘娘!是娘娘吗!” 无人回答。 青年远去,独留尸骸伤心痛哭。 薛错走的异常顺利,这顺利是谁的手笔,他不用多想也知道。 他一直走到一处荒漠似的地方。 这里很安静,天空变成了灰白色,深处灰雾茫茫,脚下有一个小小的水坑,很浅的样子。 薛错没有见过神女,但他莫名知道,自己到地方了。 他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炉,炉中盛着半炉金池水。 “九曲黄河神女娘娘,弟子薛错,师从大泽神女,修香火神道,是您的小辈,斗胆尊称您为师伯。” “我与师伯只有一面之缘,但因果深厚。” “这是金池之水。” “娘娘让我在倒水之前问一句,您先前答应祂的三件事,可还作数?” 四周寂静无声,安静的可怕。 薛错静静地等待,暗地里冷汗涔涔,毕竟他无比接近神灵本体,说不定脚下踩着的就是神女的身体,如果对方冲冠一怒,杀人越货,他也打不过。 好在,并没有异常发生。 娘娘说这就是同意。 薛错心里松了口气,抬起香炉,轻声道:“师伯,我要开始了。” 水声温润。 缓缓地流入小水洼,浸透沙土,晃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薛错忽然心有所感,退后一步。 原本干涸见底的小水洼忽然喷出一股清澈的水柱,涌出一股股细小的水流。 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有极其快意,极其酣畅,又怒火高涨,欣喜万分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激越,荡漾,如同奔腾的黄河,嘶吼的瀑布,宣告冬日结束,春日降临。 “薛错。” “我欠你一份情。” 声音从蒙蒙白雾中传来,渺渺不真切,却有别于大泽神女的清冷,祂的喜怒哀乐可以见得,仿佛一位熟悉的亲人。 祂咳嗽一声,高深莫测:“师伯有个不值钱的东西,也许和你有缘,你要吗?” 薛错出门前,娘娘特地和他说了一句,心所诚挚,必有所得。 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薛错原本还想推辞一番,这下顿时悟了,连连点头:“我要!多给点,谢谢师伯!” 而另一边。 鹰霄有些发愁的看着坐在桌前的敖沐,他搭着敖沐的肩膀:“兄弟,我见过你大师兄画符,好像和你不一样。” 敖沐脸上沾了朱砂,他随手擦去,殷红了眼尾。他咬着笔尖,冥思苦想,画蛇添足:“我再试试。” 鹰霄顿了顿:“我虽然不懂符箓,但是我记得,请神是高级符修才会尝试的手段,你如今刚刚入门,还是不要……” 敖沐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道:“玄爷生死不知,师兄下落不明,村民惶惶不安,此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鹰霄:“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请你家娘娘……而不是,这个……” 他面露难色的看着符箓上那一堆弯弯曲曲,像好多爬虫一样的线条:“这是个啥。” 敖沐:“我请过娘娘,再多请几个试试。” 鹰霄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恐:“多请几个?谁教你的?你请的这是谁,我不懂你不要吓我,真的没事?要不我陪你去找我主人,你别试了吧。” 敖沐坚定的站起来,拍拍鹰霄的肩膀:“师兄不在,本应是我照顾你,还害你为我操心,你别怕,我知道分寸,我请的这些神恐怕不会回应我,我只是用来吓唬那些水族的。” 鹰霄:“好兄弟,你好歹告诉我你请的是谁。” 敖沐举起那坨蚯蚓线:“四海龙王!” 鹰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5 23:52:20~2023-09-06 23:1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烤糊了 33瓶;luckycookie 10瓶;爱好弱强再问自鲨、熬夜看文 3瓶;打工vzy、陵御、黎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鹰霄说:“可是龙王和龙母已经死了一万多年。” 敖沐:“你才知道吗?” 鹰霄:“……” 敖沐用镇石压好符箓, 等待朱砂晾干:“请不来才正常,若是真的招来了什么东西,你我便用师兄的溜得快就是了。” 鹰霄无奈, 接过敖沐递来的一沓符纸,左右翻看, 嘶了一声:“这么多……你师兄对你可真是……” 敖沐拍拍自己的胸脯, 不开口时,当真是邪魅狂狷, 放荡不羁,他道:“师兄把他十六岁画的符纸都给了我, 你只管用, 不够再说,我们不和他们硬碰硬, 用符纸把第一洞的水烤干, 然后炸碎宫殿!把他们引出来!” 鹰霄本来都跟着走出庙门, 听到这话默默回到庙中, 对着那高大肃穆, 看不清面容的神女像上了一柱香。 犹豫了片刻之后, 他悄悄点燃了一根特殊的线香,插进神像旁的小香炉。 原本平平无奇的泥塑莲花一朵朵盛开, 露出藏在中间的一个小泥人, 鹰霄念念有词。 “度厄童子。” “你再不回来, 小金龙可要把千云泽炸成千云窟了。” 他神神秘秘的说完,回头看了看, 敖沐果然没发现, 鹰霄松了口气, 仰头望天, 满是沉默的汗水。 主人啊主人。 薛师兄啊薛师兄,何苦为难一只高傲又正直的鹰。 他叹了口气,出门去找小金龙。 这一边,青烟袅袅上升,没入冥冥。 原本呆呆的泥人娃娃忽然动了起来,泥人扎着两个花苞头,胖胖圆圆,祂跳到桌上,围着敖沐留下都符箓转了一圈,抓抓脑袋。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这笨货] 泥人一看,乐的不行,左右望了望,推来朱砂砚台,用小泥手蘸着朱砂,在符纸上涂涂改改,抹抹画画。 薛错不认为这符纸能请来龙王,但是还是想帮师弟改一改。 正巧他得见神灵复苏,参悟出些许天地出生,万物有灵的大道。融会贯通,再融入符箓之中,拿去唬人应该是够了。 半晌,泥人拍拍手,爬回供桌,拨开泥塑莲花,藏进了莲花深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另一边。 青州古城外,有馍族人听到了莫名的水声,起先很小,随后却越来越大。不少馍族人掀开帐篷跑出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边的云如同火烧一般,燎遍荒芜的戈漠,一直烧到群山的尽头。 大地染上血色。 九座高大的人骨墓如同远古神灵的墓冢,而现在,墓冢苏醒了。 牛羊在圈中哀哀发颤,奴隶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有年迈的奴隶从狭窄的缝隙中探出头颅,呆呆望着远处火红的群山,嘶声道:“神女,是神女啊。” 刷—— 寒风掠颈。 苍老的头颅咕噜噜滚落,血色铺满大地,殷红的血液渗入干涸的沙土。 馍族人的巫师在族人的搀扶下,登上高台,他披头散发,浑身酒气,哆嗦着打开人皮书。 万年的安逸,让馍族人几乎忘却,这九座大墓镇压着一位久远的神灵。 巫师依稀记得,这久远神灵是他们的母亲,可是时间太久太久,一万年了,除了这本一直代代相传的巫书,没有人再去翻阅历史,这个称呼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他左翻右翻,大地震动的越来越强烈,奔涌的水声如同天上的雷鸣一般使人恐惧。 “巫师!看出来了吗?” 馍族人的皇帝威严的注视着九座大墓,他手持黄金权杖,神披华服,高傲的眉宇间凝结着血腥和杀意。 “祂是谁!是什么?我们怎么杀死祂?” 巫师用灌满酒精的大脑艰难的解读那些古文字,他一行行地找,可是却总也翻不到。 “大巫师?” “巫师!” “那是什么,巫师!” 馍族人的皇帝快步走下王座,拽住巫师的衣襟,巫师满头大汗,忽然举起书:“是母亲,是母亲!” 皇帝怒不可遏:“你每日吃酒吃糊涂了?我要知道,怎么让这种异象停止下来?” 巫师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指向高山:“古墓,点燃古墓,会有天神下凡诛邪。” “原来如此。” 馍族人的皇帝淡淡一笑,注视着血红大地,起身拿起营帐中的大弓,远远地射出一支火箭:“馍族的勇士门,点起火种,烧了那些古墓!” “是,陛下!” 火把如同一条条长龙。 馍族人骑着骆驼,驱赶着奴隶,背着成堆的火油和木炭奔向古墓。 殷红色的夕阳下,馍族勇士的眼睛幽深发亮,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被火油包围的奴隶。 火把从他手中落下。 在火舌即将舔舐到地面那一瞬间,山间忽然吹来一阵清风,奴隶的枷锁如同树叶一样纷纷飘落。 馍族勇士瞬间拔出弯刀:“谁!” 奴隶们没有了束缚,纷纷反应过来,背起家人和朋友,像风一样奔逃。他们跑着跑着,也觉得自己脚下有风一样,轻松的好像在树林间散步。 有人壮着胆子回头。 殷红色的夕阳下,有个修长的蓝色身影落在树梢,他扬起衣袖,漂亮的小纸片围绕着他飞舞。 馍族勇士张开弓箭,射出一阵阵的箭雨,但那个身影无动于衷,收了火油木柴便消失了。 他鬼魅似的穿行在九座大墓间,没有让一处的古墓被点燃,奴隶们涌向古墓山,冥冥中总觉得有什么在保护着他们。 馍族人的皇帝在高台上走来走去,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权杖:“为何还没有点燃,再加派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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