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制造活尸的果然是城堡主!” 黑暗中无法视物,祭鱼示意泰伦谨慎贴着墙壁向前走。 地上都是破碎的酒瓶,层层叠叠,不小心碰到就刺溜作响。泰伦心情低落:“父亲是因为母亲去世太难过了,才会这样。” 越靠近房间内部,腐臭的气息越浓重,意外的是,祭鱼没遇到任何活尸。 然而越安静,不安感越强烈。 终于,在进入一扇隐秘的隔门后,腐臭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奇异的芬芳——虽是花香,却像一仓库的香水瓶同时被打碎,熏得人晕头转向,不适极了。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泰伦刚想问是父亲吗,又在话语脱口而出前止住。在现在诡异的情况下,贸然发出动静风险太大了。 祭鱼悄无声息靠近。 声音越来越清晰,那是一道嘶哑的女声,呼吸声很重,仿佛整个肺部都是空洞。 女声本来只是低低呢喃着,此刻敏锐注意到有人来了,喘.息声更响:“嘶……哈哈哈,谁来了?” “走近让我看看。” 这个区域水汽很重,地面凹凸不平——祭鱼猜是藤蔓,他没有动作。 但泰伦对父亲的担忧克服恐惧,回应了女声:“请问你知道我父亲在哪吗?” 女声:“你过来,我告诉你。” “泰伦。”祭鱼忍不住提醒:“别靠近。” 女声听到泰伦的名字,突然凄惨尖叫起来,祭鱼感觉脚下藤蔓蛇一般扭动着,刚想带泰伦逃走,女声自己平静了,甚至透出一股温柔:“泰伦,你走近些。” 见两人没反应,女声声音更大,连带着沙哑的嗓音都细了几分,她似乎着急了:“泰伦,想知道你父亲在哪,就走过来——我在房间正中间,你过来!” 祭鱼暗想,她不能移动? “你是谁?”泰伦问。 “我是温莎。”她道:“是你的——” 温莎是母亲的名字。 下一秒,女声和泰伦的说话声重叠在一起。 “妈妈。” “母亲?” …… 泰伦的母亲不是难产而死了吗? 洛伊:“恐怕没那么简单。地上的藤蔓很像血藤。” 一种寄生在人体,会逐渐和宿主化为一体的魔植。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真的是您?” “是我。”温莎道:“二楼的图书馆放着一本笔记,你可以去求证,里面记录着一些名字,都是我为你取名时备选的。” 泰伦的三观在短短一天接连被冲击:“您不是……” “你父亲利用了我。”女声冷静得像在说别人:“他让我怀孕,只是为了一个实验而已。” “实验没得出想要的结果后,他恨我恨到不让我死,把我改造成怪物,一直关在这里。” “哈哈哈。”她咬牙切齿:“那个疯子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唯一的目的——” “永生。” 死后行动的活尸,几乎永生的亡灵,都是他的实验。 很明显,现在“厄运之主”还没有实验成功。 线索串联,祭鱼瞬间明悟,这座黑暗中的城堡,或许是被封印亡灵一段过去经历的重现。 此时,女声又一次响起。 “泰伦,我的孩子。”温莎轻语:“到我身边来。” 祭鱼看不见泰伦,但能听到脚步声。 他没有阻止。 走过布满藤蔓的地面,房间中心是浑浊的水池。泰伦趟过水,向前摸索,触碰到一片巨大的花瓣。 顺着花瓣向上,是柔软的触感,下颚、嘴唇、人中—— 巨花中,突兀长着一张人脸。 “母亲?”触电般缩回手,他心中巨震:“怎么会?您……” 面前畸形的躯体和对母亲的憧憬碰撞在一起,泰伦感觉心中刺痛,却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其他。 黑暗中,无数藤蔓躁动着,在空中无声挥舞,一根顶端的分支绕到泰伦身后,猛得刺来—— 血液飞溅。 泰伦僵硬了。 他的手被藤蔓裹挟,强行从巨花花茎穿过,握住一颗跳动的心脏。 “泰伦,你会帮妈妈,对吧?” 被血藤寄生的人类不能对自身直接造成任何伤害,让温莎只能一直生不如死地被困在这里。 泰伦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他慌了,疯狂摇着头,语无伦次:“不要,母亲,求你……有机会的……我、我带你走……” 理智告诉泰伦,应该让母亲解脱。 可他做不到。 温莎却毫不犹豫。 不可反抗的力道强迫他挤压而下。 顷刻,心脏不再跳动。 泰伦在今天,又一次失去母亲了。 祭鱼听到“咚”的声音。 泰伦再也支撑不住,坐在了水池中,浑身湿透,满手是血,不停喃喃:“……我把母亲杀死了。” “我又没有母亲了。” “都是因为我……” 祭鱼打断:“不是因为你,罪魁祸首是你的父亲。” 他没有安慰泰伦,伸手将人拉起来,把外套披在他肩上:“真相到底是什么,去找你的父亲问清楚。” 过了一会,泰伦才声音沙哑地回应:“……好。” 祭鱼还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温莎死后,血藤的花香更浓郁了? “遭了。”他猛的看向巨花。 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巨蟒般张牙舞爪向两人追来。 宿主死亡,血藤暴走了! “快逃!” · 身后是追击的藤蔓,祭鱼牵着泰伦逃跑。 无数藤蔓扭曲团结,锋利的尖刺遍布其上,发出着侵略性的香味,肆无忌惮从房间鱼贯而出,一路蔓延,看不见尽头。 泰伦想,如果没有祭鱼,自己一定已经死了。 祭鱼喘息声很重,他本就没剩多少体力,之前又在地牢关了很久,已经快跑不动了。 “祭鱼。”泰伦低声说:“沿着这条道路走到尽头,下楼梯后就是城堡前门。” 他声音颤抖却坚定:“你走吧,我去引开藤蔓。” “碰!” 说话间,泰伦感觉白光闪过,有液体溅在脸颊上,灼烧着皮肤,引起强烈的刺痛。 ——这一次,泰伦反应过来,灼热的液体是祭鱼的血。 祭鱼勉强挡住刺向泰伦的藤蔓,自己肩部却被贯穿。 “唔。”他闷哼一声。 “祭鱼!” 祭鱼忍痛为自己止血:“泰伦,别想那么多,我们会一起离开的。” “不。”受到太多刺激,泰伦反而冷静下来:“我是认真的,城堡我比你更熟悉,藤蔓蔓延速度不算太快,我有把握——”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标明显是我。” “祭鱼。”泰伦语气认真:“我迄今为止的世界很狭窄,只有城堡这么大,在意的人也很少。” “我的母亲死了,父亲是……魔鬼,城堡的其他人变成活尸,祭鱼,你不能再出事了。” “我想你活着。” 说完,不给祭鱼反应的时间,飞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藤蔓对祭鱼视若无睹,追着泰伦离开。 “……” 祭鱼捂着伤口,没有说话。 洛伊:“其实血藤宿主身亡,单体活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到极限了,不用太担心泰伦。” 更何况,那可是神明候选者。 “这个先不提,罗矣,你明明能躲开藤蔓攻击,为什么要故意受伤?” 祭鱼:“重点是为谁受伤。” 只有和神明候选者命运交集,神格才有完整的可能。 祭鱼向泰伦离开的方向走去,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活下去。” …… 果然,如洛伊所言,几分钟后,所有藤蔓就彻底枯萎,垂落在地上。 等祭鱼沿着藤蔓赶到时,泰伦甚至没有一点擦伤,他手杖早不知扔在何处,靠着墙喘息着。 见来人是祭鱼,他放松下来,责备:“祭鱼,你怎么没走?” 明明说了出口在哪。 “等你。”祭鱼说:“我们一起离开。” 现在城堡里游荡着活尸,或许还潜藏着其他怪物,泰伦的父亲也不知所踪,每一处都充满危险。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逃出。 顺着泰伦指出的方向,很快就来到了城堡门口,气派的大门没有上锁,四角有镂空的雕花,是贵族常用的款式。 泰伦即将第一次走出城堡。 祭鱼关切问:“紧张吗?” 泰伦点头,实话实说:“有点。” 无论是工作室的门还是城堡的门,以前泰伦总是没有打开的勇气,他怕门后的父亲会斥责自己,怕离开城堡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但现在他才发现,这些畏惧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咦?”泰伦迟疑:“门怎么……打不开?” 明明没有上锁。 祭鱼:“我试试。” 他将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旋。 “啪。” 门开了,刺眼的阳光一瞬间照耀进来,久不见光的祭鱼几乎睁不开眼睛。 面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在失去意识的上一秒,他看见距离很近的人影—— 那是一个有着栗色头发,绿色眼眸的男孩。 ----
第十七章 祭祀之后 祭鱼睁开双眼。 浑身骨头散架似的酸痛,好像睡了很长时间,环顾四周——褪色的墙壁,陈旧的地板,破碎的窗户玻璃,漏洞的天花板。 是城堡的……废墟? 抚过肩部,没有伤痕。 “之前是幻境。”祭鱼裹紧身上白布,站起来。 不远处,是祭牛三人完好无缺的尸体。 “他们是被吓死的。”洛伊:“这里就是幻境中城堡真实的样子。” “你还活着?” 黑斗篷声音突兀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敢相信和狂喜:“我主终于等到了!” 祭鱼看向来人,低声说—— “厄运之主的名字,是泰伦吗?” 神明候选者的气息不可能被模拟,幻境中的泰伦虽然记忆年龄停留在过去,但一定是真实的。 而属于亡灵的幻境中唯一真实的存在,只可能是他本人。 一旦这样设想,城堡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也有了解释——幻境来源于厄运之主的一段过往,当时年幼的泰伦双目失明,幻境的视野自然不可能清晰。 “你到底是谁?”黑斗篷动摇:“封闭山村的村民不可能知晓我主……算了。” 黑斗篷放弃追问:“不管你怎么知道的,是什么人,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主解脱……”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阁下现在解释解释?”祭鱼没在黑斗篷面前表现出畏惧,拂去身旁木椅上的积尘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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