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心里无端又想到阿泥借来的外国电影里,那只张牙舞爪守着自己宝贝的史矛革巨龙,说不定这门里也有什么惊天宝贝,要么就是惊天秘密,卖出去就能富可敌国的那种。 南枫想了一会儿,差点被自己脑补的东西逗乐了。 他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山下有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地燃起。 阿泥大概是玩累了,趴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打盹,身上盖了条暖融融的小毛毯。 孩子把小毛毯抓在手里喜欢得很,一边睡一边喃喃自语,小脸可劲儿蹭着。 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有淡淡的饭菜香从厨房飘出来。 南枫站了一会儿,捏着杯子敲响了厨房门。 他看到厨房里面傅景峦换了米色睡衣,套着围裙在做饭,灶台上,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菜。 新年必须要吃饺子。 傅景峦和小孩去山下买了饺子皮,这会儿又拌了馅料,再做几个小菜就能开饭了。 南枫举着杯子解释:“水凉了,换一杯。 趁傅景峦转身帮他倒水的时候,南枫心念一起,叫:“傅重山。” 厨房里的人听到“傅重山”三个字,明显顿住了,一勺饺子在漏勺里滤水,“淅沥沥”漏到干了傅景峦才如梦初醒地把它装进盘子里。 傅景峦:“你看到了?” “看到了,下面东西不少。”南枫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瞪他。 傅景峦背过身去倒醋:“有喜欢的么?可以拿走,都是你的。” 南枫一口拒绝。 虽然他没钱,虽然那些东西价值连城,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更何况那些东西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傅景峦装出一脸的难过:“这么嫌弃?送你都不要,那我就伤心了。” 南枫没接他混话:“你地下室有道暗门。” 傅景峦:“有吗?我都没注意。” 他去管炉灶上的汤,又把剩下的饺子装成两盘出锅,想塞到南枫手里,转来转去一副很忙的样子。 南枫就是不接,站在厨房门口和他较劲儿,傅景峦举了半天盘子手都酸了。 是了,他怎么能忘记小老板的脾气呢? 他的小老板以前就这么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问个水落石出就会缠到底。 睡了一千年醒过来,虽然记忆没了七七八八,性子也不像之前那么活泼,但脾气还是在的。 傅景峦失笑:“是有个暗门,不过里面其实没什么。” 南枫反问:“没什么弄个封印防贼?” 他看这防的就不是贼。 话说出口南枫有点懊恼,从道理上讲,傅景峦在自家弄个暗门封印的也没什么问题,防谁都和南枫没关系,爱不爱给人看是主人的自由,他一个客人有什么不爽的资格? 但他就是不舒服了。 他不舒服,也不能让傅景峦舒服。 就这么不讲道理。 所以他又补了句:“还让我来玩?你防贼还是防我?” 傅景峦彻底哑火。 幸好这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就被阿泥打破了。 小团子刚睡醒,闻着味儿就过来了,揉着眼睛手里还抱着毯子。 傅景峦如获大赦:“阿泥醒了?” 阿泥摸着肚子:“嗯嗯!阿泥饿了!” 小孩饿了要吃饭,话题只能到此为止。 傅景峦做了白菜和香菇两种馅儿的饺子,满满两大盘,刚端上桌就被阿泥囫囵吃了好几个,一个没咽下另一个就夹起来了。 南枫轻拍他手背:“慢点吃。” 阿泥裹着一嘴饺子“嗯嗯”应着,半个小胖身体都趴桌上去了。 傅景峦往阿泥和南枫碗里各又夹了两个:“除夕吃饺子讨个好彩头。” 南枫:“怎么讨?” 傅景峦不答,慢悠悠喝了口茶。 那头,阿泥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啊啊,我吃到怪东西啦!” 他吐出来一枚硬币。 南枫刚把饺子沾了醋送进嘴里,“嘎嘣”一声,也吃到一枚。 他怀疑傅景峦就是故意的。 阿泥把硬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傅叔叔,硬币是什么意思呀?” 傅景峦摸摸他头:“硬币象征团圆,谁吃到硬币,来年一定行大运。” 说完,他还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掏出两个红信封。 描金的暗红色,上面有很漂亮的花纹。 傅景峦解释:“这是压岁钱。” 阿泥:“压岁钱又是什么呀?” 傅景峦道:“压岁钱每个小朋友都会有的,专门辟邪驱鬼保平安的。 ” “哦哦,是这样啊!”阿泥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预示“好运”的东西,有点受宠若惊,小孩小心翼翼地把硬币和压岁钱拿在手里摩挲,生怕弄坏了一样,“好哦,阿泥会好好保管的!” 南枫捏着给“小朋友”的红包,实在觉得烫手。 傅景峦对他眨眨眼说:“小老板别生气。” 他说得很诚恳,南枫发现自己对他越来越没办法了,特别是这么大个人还撒娇,他真的很难拒绝。 窗外飞雪越下越大,阿泥小朋友很好心地给姜叔叔打了电话。 姜活从阵里出来说是有事就先回去了,阿泥想来想去觉得姜叔叔过年也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视频接通,镜头里是一层袅袅的雾气。 阿泥:“姜叔叔你在干什么呀?” 那头多出一双筷子:“我在煮火锅,阿泥吃饭了吗?” “吃啦!!我们吃饺子啦!阿泥在饺子里吃到一块钱!给叔叔看哦!”小孩献宝似的把硬币凑到镜头前面。 姜活把脸凑过来,镜头里出现他湿漉漉的头发:“嗯,阿泥乖,新年快乐哦!” “嗯嗯!姜叔叔也新年快乐!这个钱钱阿泥留给你哦,这样你也能行大运啦!”小孩手舞足蹈的。 没想到镜头那边传来“嘎达”的开门声,然后有人嚷嚷着蹦过来:“什么玩意儿行大运?我也要我也要!” 夏无名裸着上身,头发上还在滴水。 南枫捂住阿泥的眼睛。 夏无名:“??” 他问姜活:“怎么我身材很差吗?” 应该不会啊,他每天都锻炼,通宵熬夜还要晨跑几公里呢。 姜活揪着他耳朵拖到一边:“穿衣服。” 怕他们误会,姜医生解释:“不好意思啊,刚才他煮火锅炸了一屋子,才刚收拾完。” 夏无名不服气地在边上说:“也不完全是这样,就是那什么,技术失误!” 阿泥有点嫌弃:“噫——夏夏脏脏!” 夏无名叫:“不脏好么?!我俩一起洗的!可干净了!不信你问问他。” 嗯,一起洗,确实。 南枫默默挂断了视频。 阿泥咬着筷子问:“姜叔叔好像没事哦?” 小孩很敏感,记性也很好,他还记着今天姜活在白云间失魂落魄的样子。 傅景峦拍拍他脑袋:“放心,你姜叔叔有夏夏陪着,没事。” 正说着他手机亮了,黄小小发来消息。 傅景峦在他们下山后就报了警,警局那边派人跟着黄小小去祝老太家里收了那半段枯臂,说如果找到人,会及时通知他们,但需要他们配合去警局那边做个笔录。 说到祝老太,南枫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只是用来带他们入阵的引路人么? 他们接二连三地入阵,显然是有人故意想让他们发现这些事,那发现之后呢? 看起来现在的日子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分别。 就好比这次,幻阵脱离得过于顺利,好像他们就是去旅游一样,阵主只为了让他们看到一些旧事。 可惜傅景峦之前也说了,他对骸阵研究甚微。 但也不能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我有个想法。”南枫突然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有人不告诉我要干什么,我就去把这人找出来。” 其实他们多少已经有线索了,剩下的只要把这人和线索关联起来,能猜到他要做什么就成功了。 傅景峦拨了一块鱼肉到南枫碗里,没吱声。 良久,他说:“那就一起。” 窗外皑皑白雪终于沸沸扬扬地落下。 但屋内却暖得很。 阿泥在电视机前面啃零食,屏幕里吵吵闹闹放的是春晚特别节目。 夏无名又打来电话,这回倒是乖乖把衣服穿上了,他和阿泥为了某个小品好不好吵得不可开交,姜活在边上吃水果看戏。 傅景峦去厨房洗了碗,又泡了壶茶,出来的时候南枫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平时南枫除了溯期,其实是个入睡很困难的人,他对声音敏感,南枫斋又大又安静,到了晚上每一处风声每一滴水声在他听来都格外明显,只是为了不打扰小阿泥睡觉,他即使睡不着也会把自己憋在屋里。 更别提吵吵闹闹有人在了。 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盯着傅景峦在厨房的背景看了一会儿,就突然生出困意来。
第31章 31 乌那旧事 ==== 那天好像也是个节日。 黄沙漫天,入眼道路两边都是土坯和木料砌成的建筑,满大街是兴高采烈的人群,穿着鲜艳华丽的毛或者丝织衣物。 南枫觉得好奇,便也要挤进人堆去看一看。 这时就有三三两两的舞女起哄,拥着挤着让傅景峦喝酒,傅景峦很委婉地摆手,但漂亮姐姐们看起来也不肯放过他。 于是傅景峦手里的酒碗就被南枫夺过去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连喝了三大碗,拦都拦不住,周围人都起哄,傅景峦无奈地要把他拉走。 南枫很倔强,他把外袍一脱,跟着鼓点跳起舞来,音乐起得飞快,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周围看客叫好声连成一片,他们喝酒吃肉酣畅喧哗。 似乎隐隐约约还有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说话。 她说:“人和人之间啊,除了仇恨和掠夺,总还要有些别的东西,有了,这日子才会有滋有味,有盼头,所以总要有人去做的……” 剩下的南枫就听不清了,只能看见满大街的鹰纹旗在阳光下迎风招摇。 远处,有噼噼啪啪的篝火燃起,和夕阳一起把旗帜映衬得通红。 南枫在遥遥相望里被烟花惊醒,醒来发现身上披着薄被,怀里塞着个暖手炉,薄被和暖炉里全是淡淡的乌木味。 客厅电视里还在放节目,一大群演员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倒计时,屏幕上硕大的数字闪着。 但阿泥和傅景峦却没了影子。 南枫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犯懒,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又差点闭眼睡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他总觉得自己犯困的时间越来越长,老是睡不够,以前三个月才要入树里歇一次,现在一个多月就开始体能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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