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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然面无表情地把它和韩小乙的同人本放到了一起。 卖面包屑的NPC很刻意地从他面前走过，指望他花上十来积分，买一把面包屑喂鸽子，结果被李未然阴沉的表情吓跑了。 * 洛希在四区。这很容易判断，因为中心广场的雕像底座上写着“4”字。 他记得方十一说过，左淮是“三区死神”，所以左神显然是三区的玩家，而李未然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区服。 李未然告诉洛希，他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出现。 但李未然并没有告诉洛希，什么是有需要的时候，以及用什么方法可以找到李未然。 洛希一离开副本，就像个爱吃爱玩的大学生那样，逛遍了帕庇特镇的街道。他在蔷薇酒馆和主唱一见如故。 主唱是个留着胡子和长头发的文艺青年，亚麻质衬衫皱巴巴的，牛仔裤非常破，戴眼镜，眼神沧桑，气质忧郁，有着磁性的嗓音，但是唱歌跑调，还抢拍子。 整个酒馆只有洛希为他的献唱喝彩，因此他请洛希喝了一杯气泡酒，酒的名字是“洛希极限”——它在物理学上是指两个天体可以各自保持完整而不解体的最小距离。 洛希喝得微醺，对这个主唱NPC滔滔不绝：“……你猜怎么着，我居然真的写完了！那个任务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我本来以为出了副本，我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我周六还有四级考试呢，上一次我考了424分。424分！这次再挂我哥会揍我的……” 主唱道：“没关系的，你才大一，还有六次机会呢。” “唔……那我下次遇到然哥，要让他帮我过四级。”洛希大着舌头道，“你知道吗？然哥是神！万能的然哥，他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那个……那个贾约，念的什么来着……我呼唤……被抹去的……” “玄学没有用，过四级要靠自己。”主唱拍了拍他，道，“我得收工了。你早点找间旅店休息，熬夜会长不高。” “我最讨厌早睡！我哥也喜欢逼我早睡！”洛希叫住主唱，“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主唱道：“罗一鸣。” 洛希觉得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他坐了一会儿，又点了一杯气泡酒，用奶茶杯打包离开。 一轮满月悬挂在小镇上方，青石板街道披上难得的宁静。洛希踩着石块儿漫无目的地走着，觉得孤单寂寥。陌生的小镇，惊险的世界，虽然精彩纷呈，但也让人无处安置漂泊的灵魂。 “我呼唤……我呼唤……被抹去……无名神被抹去……”他无意识地低声念叨着那段祷词。 “我呼唤无名神被抹去的名讳…… 愿祢恢复昔日无上的荣光…… 愿祢在崩碎的时空行走自如…… 愿祢在终末之清算后永垂不朽…… 愿快乐的甘泉，指引祢的道路…… 愿神使降临…… 救赎我等……” 他忽然顿住了脚步，街道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月光明亮，但他脚下什么都没有，因为他正站在一块招牌巨大的影子里。然而在他右边的地面却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他附近明明没有人的！什么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什么人要在这样空荡的街道靠近他？ 他浑身发毛，不知道该回头看看，还是拔腿就跑。如果不搞清楚是什么，他今晚一定睡不着。犹豫再三，他决定回头瞄一眼就赶快离开。 他倒数着，数到一便猛地回头，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跑掉…… “我*！然哥！怎么是你！” 竟然是李未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李未然神色恹恹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 “这里？帕庇特镇啊。” 李未然问道：“四区？” “对啊！四区！然哥你也是四区的吗？” “现在是了。”李未然答道。 他原本是在一区的，听到洛希的召唤，才来到四区。 他挑了挑眉：“找我有事？” “唔……” 洛希傻眼了。他忽然想起李未然说的，如果有需要，他就会出现。但洛希只是偶然想起那段祷词，因为记不太清，所以才尝试复述一遍，没想到竟然把李未然召来了。但是他找李未然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我想……请你喝饮料……”洛希把打包的气泡酒递给李未然。 李未然颇为意外。 他在帕庇特镇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尝过帕庇特镇的美食和饮品——也许曾经有过，但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他没有接过洛希的饮料，也没有拒绝，只是站在那里很久，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洛希手举酸了，内心开始忐忑不安，他才忽然道： “你跟我来。” 洛希心里直犯嘀咕，随后被李未然带到一间商店里。 商店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钟表、天平、胸针、竖琴……每一件商品都像工艺品般精致。精心布置的打光让整个商店宛如藏宝库一样绚丽夺目。 李未然停在一块玻璃柜台前，里面陈列着一副款式简约但不失大气的金边眼镜。 “给我买这个。”李未然对洛希道。 商店老板迎了上来，对洛希介绍道：“这是本店当季新品。这款眼镜没有任何特殊功能，外观的精美只是它流于表象的特质，它最大的过人之处是它的价格。这款眼镜价值10，800，000积分。先生，您男朋友真有眼光。” 洛希腿一软，跪了下来，不知道是为了商店老板那句“男朋友”，还是为了那副眼镜的价格。 与此同时，帕庇特镇一区。 左淮穿越鸽群，来到了中心广场，他扫了圈空荡的广场，而后在西侧第二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卖面包屑的NPC路过，对他道：“老板，喂鸽子不？” 左淮面色不善，像条跟丢猎物的野狼。 “不买！”他说。
第27章 雪天总是很安静，因为积雪中存在很多孔隙，可以将声波捕获。 李未然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茫茫白色的大地，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这个中学物理知识点。 车窗开着，冷空气卷着雪花吹进车后座。他只披了件长外套，扑面的寒意让他手指僵硬，但也唤醒一些属于冬天的记忆。他迟迟没有关上车窗，潮湿的风带有故乡的味道。 司机对此毫无异议。车沿着盘山公路开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座古典庭院门前。 “一共八十。微宝还是支信？” 李未然摸了摸衣兜：“付现可以吗？” “可以！要发票吗？” “不要。” “你们单位不给报吗，中校？都已经是和平年代了，特别作战中心的领导还这么抠？” 李未然抬起头，这才看清后视镜里的司机长相，居然是老相识——“方舟的引路人”，罗一鸣。 他朝对方一笑，因为有些鼻塞，讲话时瓮声瓮气：“怎么干起了司机？” “还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这是什么地方？”李未然指了指外面的古典庭院。 “这地方叫竹间，这座庭院叫‘竹间古斋’。不是您说要到竹间古斋的吗？”罗一鸣翻遍兜里的零钱，还差五个币，“今天送了几波客人到这来了。博士，作家，外交官，刑警，还有一个乙国来的侦探，直接从机场接过来的。” “不用找了。”李未然连那十五币的零钱也没拿，就下了车。 “中校，跟您打听个事儿。”罗一鸣探出脑袋，看向竹间古斋，“这地方是出了命案吗？” 李未然疲惫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在雪地里吐出一团白雾来。 又是个悬疑本！ 他把雪踩得咯吱作响，顺着石径进入了竹间古斋。 入门是个雅致的影壁，折扇形状的漏窗隐约可见院内的腊梅，幽寒中香气扑鼻。转过影壁，就能看到假山池塘梅花组成的小小造景。布帘门内是一个还算宽敞的玄关，李未然才一进来，就见几名明显是玩家的人局促不安地等在那里。 其中的洛希眼前一亮：“然哥！我听说两个玩家连续三次相遇的几率比扔硬币立起来还低，建议原地结……为兄弟！” 李未然知道他原本想说的是“建议原地结婚”，但是上次被左淮瞪了一眼，他不敢说了，可这次左淮又不在，他在顾忌什么？ 连续遇到三次不算什么，李未然早就已经是个处事不惊的玩家了。他穿过几个木桩一样的玩家，径自在炭炉边坐下了。 一名侍者打开推拉门，递上了滚烫的白色毛巾，用德语道：“中校，还有一位客人没有到。请在此稍待片刻，南宫会长很快就会安排与诸位的会面。” 这是座东方古典庭院，服务员居然讲的是西方语言。侍者对他们说道，这间复古度假酒店的主人叫做南宫修一，是乙国知名企业家，虽然是个洋人，但是非常喜欢东方古典文化，所以他给自己取名叫南宫修一。 一名玩家道：“叽里哇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个道：“是不是人没齐？” “你们见过‘引路人’了吗？先自曝身份吧。我叫秦律，身份是刑警。”还是个女警，个头挺高，穿黑色警装非常飒。 “我叫王若虚，作家。” “井天，物理学博士。” “陆银，外交官。” “洛希，侦探，乙国来的侦探。” 洛希不说也看得出来。他一身侦探装束，棕格子侦探帽，同色呢披风，只是手里还差个烟斗，但他不知从哪找来个一个放大镜，很像那么回事。 反观李未然，身着特别作战中心的制服，大衣肩头别着肩章，头顶的帽子正中，镶着甲国的标识，那上面是个独角兽。 显然，这个世界与他们认知里的世界不同。罗一鸣说过，李未然是甲国特别作战中心的参谋。就是不知道这个“特别”，特别在哪。李未然推测，可能与非自然事件有关。 “李未然，中校。” 洛希摇着尾巴对李未然道：“原来罗一鸣是‘引路人’，我还在蔷薇酒馆见过他在那打工。” 女刑警双臂环抱，瞧了瞧两人：“认识？” 李未然不但认识洛希，他还认识这个刑警，积分榜第十五名的秦律，积分为393，061，821，以及积分榜第十九名的井天，积分为305，792，177。 看来这次的副本又不会简单，李未然看向积分榜倒数的洛希，眼光不禁带上了同情。 这时，有人掀开暖帘走了进来，带起一阵湿寒的空气，使暖室里的众人精神一振。 是最后一名玩家。 他掸了掸西装上的雪花，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李未然身上。李未然抬起灰色的眼眸，在帽檐下淡淡直视他的目光。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连续三次……几率……建议原地结婚……”洛希小声嘀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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