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道门,像是所有技术的集大成者,它看起来无坚不摧。 他用力地在门上撞了几下,庞大的身躯就像是石炮砸在门上,声音惊天动地,但是那个门仍然纹丝不动。 这时门上突然打开了几个口,他反应很快地把我按在身下。几枚炮弹擦着他的头顶过去,没有伤及我们。 炮弹密密麻麻地从通道飞过,我紧盯着那扇门,狡猾的人搬起的石头往往会砸到自己的脚,他们不应该在这个门上做太多设计,导致这样出现了缝隙。 我抓住时机释放信息素,顺着缝隙钻进门里,感知着内部的情况。 门内果然有生物,应该是人类,能听出紧张的呼吸声和低沉的交流声。
第41章 破茧 除了低沉的交流之外,我还听到机器的轰鸣声。这声音非常熟悉,是正在特等驾驶舱,越是等级高的驾驶舱,需要唤醒的时间就越长。从过往经验分析,里面应该是帝国的超级飞船,鸿蒙者。 一旦登上鸿蒙者,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信息素扩散在黑暗的通道之中,呈无数道针状,从门的缝隙钻进去。数十万虫族朝着信息素涌过来,通道顶部满是土皮翻动的声音,密密麻麻的虫族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巢穴,宛如黑漆漆的火山口。 虫族疯了一样攻向这个地下空间,凿穿通道上方,坚固的大门正在扭曲变形。对方强行启用鸿蒙者,机器发出哀鸣般的回音,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颤抖。 十三区火力早在此有所布防,头顶传来激烈的炮火声,但是虫族数量浩如烟海,在其他区域救援赶到之前,任何火力都是杯水车薪。 我的意识网内嘈杂一片,高低频的叫声此起彼伏,都是虫族在快捷沟通的信号。很快,我发出最高频的命令,拦截鸿蒙者。 能量场在周围以指数级增强,这里附近的山刚好是环形的,十三区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易守难攻,现在却成了天然的能量聚集场。所有能量场内的虫族都显出极度亢奋的状态,更多虫族闻到气息从地下源源不断地涌来。 如此情形像是国际象棋中的一个经典局面,checkmate。兵将在外,王在险境,已无翻盘可能性。而这个险境是国王亲自下出的,他把最得意的兵器放在身边,就要承受被兵器一击穿喉的后果。 鸿蒙者从大地底部升起,整片土地都发出轰隆隆的响动。通道正在快速坍塌,虫族跟着从地底爬出来,附在飞船鸿蒙者的底部,层层摞起。远远看去就像一根黑色柱子托着飞船,飞船落在柱子上不堪重负般地摇摇欲坠。 意识网中不同频率的虫族变得更多,连不是卡里星的虫族都加了进来,这俨然已成了一场战役,却是有史以来最具碾压性的战役。 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央,炎炎烈日让人头晕目眩,橙红色天空像是一幅油彩画,将自高空堕落的鸿蒙者就在这壮丽的背景色中,苟延残喘着做最后的挣扎。 我的精神世界中却呈现着另一幅画面。 远处的母亲河在结冰,死去的人们成群结队从冰面走过。苍白的末世,灰暗的天空,愤怒的面孔以及悲伤的呻吟。白雪积压在枯枝上,河岸满是动物们的残骸,而这一切都漂泊在暴风雨中。贫瘠而冰冷。 这不幸的末日,原本不必降临。 无辜的绝大多数都成了搭筑这片星辰大海的砖瓦。 混战之中,我听到几公里以外传来驾驶机和战斗机的声音,将我从巨大迷离的幻觉中抽出来。 其他区域的援兵赶到了。 我是虫族之母,也是人类之子。我当发动战争,也当终结战争。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环形山构筑的能量场的空中快速建立起一道防护网。原本透明的六边形在阳光下忽明忽暗,折射出彩色光辉,借助大自然的赋能,所有正在奔赴而来的战士都被拦在防护网之外。 突然倍增的精神压力让我陷入耳鸣,高频率尖锐的轰鸣像是不停歇的警笛,在大脑中嗡嗡作响。眼前的太阳似乎更大了,天空变得更橘了,我想起某个滨海岸的日落。 “你知道吗。”我说。 那人盯着我,他的眼神极度紧张,亦极度压抑。 “我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是我确定在滨海岸写过一封情书。” “最后那封信寄了吗,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我喘了一口气。 “所以,你收到了吗?” 我直直地看向他,对方的瞳孔一震。我听到从他的喉咙里传来一阵呜咽声,像是泪水、海水、或者浓烈的爱堵在了脆弱的气管里。 战士们仍在竭尽全力地攻破防护网,破碎的鸿蒙者仍在努力地奔向太阳,密密麻麻的虫族铺满大地,一切的画满都如同静止,定格在了旧世界的最后一刻。 “妈妈。” 忽然,我的意识网里出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如梦初醒,猛地看向十三区的方向。 Olivia正在破茧。 他似乎也听到了这一声召唤,立刻看向十三区。 下一刻,高空中的鸿蒙者轰然坠落,如同支撑天地的巨人倒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虫群们立刻蜂窝而上,将从高处跌落的鸿蒙者层层包围了起来,金属物质本就是虫族的食物之一,很快整个鸿蒙者连同躲在里面的人都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 新旧世界的交替以奥利维亚的破茧为标志。菲利普斯是不会去引领新世界的,他和克里斯最后会回到恩德牧场。奥利维亚作为真正的新诞生体,未来会成为新的女王,创造新世界。
第42章 浪漫宇宙 像是沉睡了一万年那么久。 有人在我耳边唱歌,歌词如此熟悉。 起风,奥利斯港。 现在就远航,风暴里有宁静之乡。 我仿佛真的听到风声,看到海洋,白鸥在海平面飞翔。大脑感到舒缓,封闭的锁像是被打开了,井底男孩的脸逐渐有了画面。 我睁开双眼,银月号正在空中漫游,一个女孩蹲在我的旁边,睁着大眼睛看我。 我吃惊得退了一下,她也被吓到了般,叫着后退,一双大手在她身后托住了她。 我看向那双手的主人,即使他已变了模样,我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Christopher?” 他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迟疑。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记忆竟然全都回来了。 其实,早在蜂巢对我进行改造实验的时日里,我就预感会有被洗脑的一天,于是我把一句古诗歌写在日记本里,以它命名了一个记忆抽屉。我把关于自己的所有事都备份进记忆抽屉里,密码就是这句诗。 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记忆抽屉的存在,所以一直对此闭口不提。而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一个,就是Christopher。他是奥利斯人,一定能明白这句古诗歌对我们的意义。 在和Christopher在圣堂性爱后,洗脑很快就来临了,我甚至来不及暗示他关于记忆抽屉的事情。直到我被洗脑的最后一秒,我都仍然在提醒自己,要找到那个隐秘的记忆抽屉,绝不想忘记Christopher和真正的自己。 在隐域沉睡时,我潜意识散发出的脑电波,把这一信息传递给了Christopher,但是,那时连我自己也忘了记忆抽屉的密码。 我不知道Christopher是否听懂了我的意思,更加悲伤的是,在我醒来后Christopher就消失了。与所有供养虫母的原配雄虫一样,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尘埃里。 苏醒后,我时常能意识到大脑里有个上锁的抽屉,或者上锁的房间,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我总能察觉到内心的巨大悲伤,却不知道我的心脏到底在为谁而泣。 现在看来,Christopher早已明白我的意思,并竭尽全力以另一种形式活下来。在那些不被看见的角落,他独自承受着痛苦,完成着所有的背后工作。 “Mommy?”小女孩生涩小声地叫着,像是刚学会用人类的语言来说这个单词,看来有人才刚刚教过她。 我立刻看向Christopher,他不自然地看向地上,和以前一样,心虚时就喜欢看地面。 这种心情微妙至极,但是很好。 我看着小女孩,白金色的卷发,琥珀色的瞳孔,两颊的侧面带着一些虫族基因的纹路。有时候真要感慨世上造物的神奇,她是如此独一无二,完美融合。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又过去躲在Christopher身后,我看着她露出来的纯洁眼睛,笑着说:“……你应该叫我Dad,早就想这么纠正你了,Olivia。” “……eh,Dad?”她尝试叫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是七月的棉花。 Christopher的浑身僵硬,看起来比我更像没消化这个事实,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却突然有了一个女儿。 这段时间,他一定经历过不少痛苦,我和Olivia都感知不到他的气息,直到现在也无法感知得到。也许是那个研究员对他做了什么,也只有研究员能有这样的本事。 如今,我和Christopher都不再是纯粹意义的人类,甚至拥有了一个本体是虫族的孩子。 “你是怎么把银月号开出来的?”我问。 Christopher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沙哑,说:“我把银月号就放在地下,用你的指纹启动。” “你什么时候去的第三机库?” “很早。”他坐在银月号的地上,庞大的身躯在这里显得有些拥挤,“那时候,计划失败了,但是ken没有锁上银月号,我一直把它留作退路。” 回答完这些,他就不说话了。在他意识到我已经恢复记忆后,他就一直显得不安、尴尬和想要逃避,在此之前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因为他已经变成如此模样么? 我靠近他,感觉得到他更想逃避了。 可是,拥有回避型人格的那个人是我才对,Christopher一直都是安全型的,他总是坚实寡言,也从不退缩。我不想他就这样被蜂巢毁了。 “你在害怕我吗?”我问。 “不是。” “那你自己呢,还有没有办法……” Christopher沉默了一阵,说:“在大地之心的老实验室,有可以修复基因的生物药剂,但是不知道它现在还是否存在。” “我们现在就去。”我说。 他的眼睛微微放大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我先一步站起来,使他没有办法把话说下去。 他的身体非常僵硬,犹豫了几秒,最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我,回吻我的嘴唇。 一阵金色的光辉晃过我们的眼睛,银月号正从金色石头云间穿过。 如此宁静浪漫。 ---- 啊啊啊。完结。其实这个中篇我是越到后面越没信心的,源于我对科幻和虫族的巨大短板,我自己在这方面的涉猎约等于零。后来补充看了星际争霸的cg和蜂后蚁后的科普片,堪堪把短板补上一点。但很多时候想象力仍然受限于此,导致不能写出比较精彩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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