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交谈的声音,他们大概没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大人,咱们的人已经把威胁信息留到祭品的家门上了。为什么不直接发给他的亲人啊?”一道略带谄媚的声音响起。 “蠢,祭品的家人早就死没了,你去阴司找他的家人勒索吗?况且我们本来就不为了钱,只是一个掩饰而已。”这个声音有点尖,让秦云雁想起宫斗戏里的太监。 谄媚的声音又响起:“那我们的勒索信息留给谁啊大人,小的我权限太低,没看过祭品的档案。” “给那个查了我们好久的姜警官。”“太监”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刺得秦云雁耳朵疼。 “到时候他们凑够了钱送到我们指定的地点会发现那里只有野草和几泡流浪狗的骚尿等着他们,而那时我们已经将祭品献给新皇陛下晋升成乙等了!” 秦云雁听了一阵,确定了现在的处境。 所谓祭品指的是他,他正被复皇组织的几个小喽啰绑架,在去往他们大本营的路上。这次绑架是这几个小喽啰自行策划的,目的是邀功。他们意图将这次绑架伪装成普通的绑架案,但手段很低劣。 新皇?复皇组织找到新的傀儡皇帝了?谁这么倒霉? 复皇组织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放过他,并且现在还把他当做了“祭品”?还是那种有点地位的都知道的公开祭品。 祭给谁?为什么是我? 而且问题在于当门口的勒索信被发现时他还能不能活着,而且警方需要多久的时间能发现那勒索信也是假的。 现在顾锦大概率在我家,他能否发现勒索信,能不能报警。 还是说顾锦和他们是一伙的? 秦云雁在脑中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身体抖了一下,他有些害怕地就着这个念头继续向下想。 如果是那样的话顾锦可以等我已经被他们送到大本营之后再报警,等警察们查到勒索信息是垃圾信息之后我怕是已经死了。 现在这里有几个人? 秦云雁又屏气听了一会儿,确定这车上加上他一共四人。 除去一直在说话的两人还有一个司机。 听他们的话来看还有其他同伙。 不知道身份但知道我家住哪里,会是他吗…… 秦云雁自认不是一个喜欢带人回自己家的人,知道他家地址的也就秦云雁,锦书,贾晴,各大购物平台还有一个早就不相往来的赵泉。 秦云雁不知道现在距他在医院睡着已经过去多久了,也不知道这群人手里有没有热武器。 只能假装当个石头听着,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的右手上还插着输液用的针管,预留针,估计这帮绑匪把他掳走的时候他正要换药。 秦云雁左手把针拔下来,两只手指夹着伸到麻绳的扣里当杠杠,动作轻微地解扣。 正当要解开时,他的脑袋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坚硬冰冷,就算隔着面罩也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秦云雁知道那是枪。 “早就醒了啊?明明都当上皇子还逃,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秦云雁暗自腹诽: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冰凉的枪口向下移,挑起了秦云雁的下巴。代表的死亡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脖子。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秦云雁却异常冷静,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杀了自己的。 毕竟哪有在祭祀前死掉的人牲呢? 果然,那绑匪唠叨了一阵,将枪收了回去,麻绳也被重新绑紧。 后面一段路程绑匪也没放过他,左一句“贱人”右一句“杂狗”,从他那早死的爹妈骂到和人上床的人。但其实也就那几个字眼,听得秦云雁耳朵都起茧了。 车停了,秦云雁估摸着按时间来说这么短不可能到大本营,也只可能是开车累了的中间休息。 对绑匪来说是休息,对秦云雁来说是□□折磨了。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整个人被拽着头发扔下了车。 地上全是那种有些尖锐的小石子,他就这么砸在了上面。 更疼的是那个将他扔下来的人又拽着他拖行了一段路程,彼时是夏天,空气异常地燥热,他不可能换上长袖。 秦云雁咬着牙受着这一顿拖行,感觉腿腹处传来冰冷的新鲜的痛意。 他不知道自己被拖行了多久,但知道自己最后被扔到了一块相对平滑但更坚硬的地板上。 身后大概有个金属桶,他砸上去时听见了一声空洞的回响。 接着面罩被粗暴地扯了去,刺眼的光闯进了秦云雁的眼睛。 没等他适应了这光,肚子上接二连三传来绞肉似的疼痛。 他不知道这疼有多少是因为被踹,又有多少是因为胃炎。 身体下意识地缩成一团,他像只被钓上岸的虾一样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根本不能救赎自己的空气。 “呸——”“太监”啐了一口,秦云雁看清了那人的脸,像一杯没有晾凉的白开水,没什么记忆点,仔细看的话又让人觉得有些冒犯。 那人手里拿着枪,玩似地一下一下点他的脑袋。 “你们……嘶……为什么要绑我?”秦云雁嘶哑着开口,谨慎地将周遭的环节都打量了一番。 这是个废弃的仓库,他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仓库顶破了个大洞,周遭四散着要么锈要么破的油漆桶。 除了面前的“太监”,门口一个打扮斯文的男子正抽着烟,听见他的话乐呵呵地回:“当然是献礼了,陛下的登基典礼,将你这个他曾经的敌人献给陛下,我们必定拔得头筹……到时候……嘿嘿……” 那人做了几个挺胯的动作,眼神流露着淫意“要是陛下不要你,凭你这身材,这脸蛋也不浪费。扔到我们集体宿舍里,一百一次让人干,准能赚个盆满钵满……嘻嘻……到时候老子肯定是第一个上你的人……或者把你卖给乙等的那位刘大人也不错,刘大人最爱你这种看上去冰清玉洁宁死不从的,好折腾……” 他边说着边猥琐地笑,“太监”瞥了他一眼,“斯文败类”立即噤了声。 “太监”冷哼一声,轻蔑地拿他那“黑”鞋又踹了几脚秦云雁,踹完又蹲下细细打量秦云雁的脸。 秦云雁刚遭受了内伤和外伤的折磨,属实算不上体面。但就是这份苍白给他俊朗的脸添了份凄美,别有一番滋味。 “长得倒是不错,妈的,当年老子要是有这张脸也能当皇子,就不用挨着戊等的气,捧那群丙等的臭脚。”“太监”脸上的横肉因为嫉妒拧成一团,看着恶心。 秦云雁却不屑地笑笑,他不太记得起自己在复皇组织的那段时间了,但他知道所谓皇子可不是这家伙想的这么简单。 这一笑又惹怒了“太监”,他向门口的那个“败类”发令:“找个棍子过来。” 没一会儿,“败类”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一根铁棍,估计是从水管上卸下来的。 “太监”拿着铁棍朝空气打了几下,满意地听见破空声,又得意地看秦云雁更白了几分的脸。 他嘲道:“现在看来不管多风光的皇子也只是条狗而已,你跪着叫我主人我就放过你。” 秦云雁没管他,他在思考自己一会儿解开麻绳后该怎么逃。 从刚才被拖行的情况来看这里是二楼,旁边有窗户,窗户已经碎了,铁框上散着一些尖锐的玻璃碎。他估了一下窗户的宽度,跳出去没问题。 刚才他窜成一团时已经把脚上的扣给松了,只要一挣扎就能开。 秦云雁眼睛瞥见那“太监”把□□别在腰上,拿着铁棍逼近。 门口的“败类”在遛神,根本没注意这边。 只要“太监”一过来秦云雁就准备起身拿手上的麻绳将铁棍转下来,趁其不备给肚子来一脚,可以的话再把枪抢一下。争取到的时间足够他跳窗了。 跳完窗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的车抢走,那个第三人应该在车旁边守着,得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夺到车。 本来躺在地上的秦云雁暗自换了个姿势,从上面看还是毫无防备,其实肌肉已经绷紧,就等“太监”过来。 “碰——”一声枪响从外面传来。 他们还有一把枪!秦云雁一惊,推翻了跳窗抢车的打算。 “十五!什么情况?”“太监”尖声朝外面喊,又派“败类”去探。 没有得到回答,能听见的是“噔噔噔”上楼的声音。 紧接其后的是警笛刺耳的声音。 “fxxk。”秦云雁听见“太监”口齿清晰地骂了一句,又喊了句:“十五!该死你个哑巴在搞什么!” “啊——”门口的“败类”一面尖叫一面向后倒进屋子里,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灰乎乎的糊状物,接着那人肚子上挨了一脚,一下子被踹出去五六米。 出现在门口的是顾锦,或者说是锦书。 他就那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个人,迎着太阳洒进来的暖橘色的光,像是所有救赎文里的主角踏着烈火而来,来救他的宝藏。 锦书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抹去脸上的柔弱之感,添了满满的英气。十秒钟内从楼下上来却没有一点喘,两腿开立,身体示威性地向前倾,一身浅色的居家服硬生生让他穿出铠甲的感觉。那极具攻击性的样子,让周身的空气都萦绕了一股肃杀之气,仿佛这里不是废弃的仓库而是尸横遍野的沙场。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壁上挂着灰糊的保温桶,嘴里小声念叨着:“死了可就完了。” 秦云雁承认,在锦书出现的那刻他的眼中便装不下其他了,好像后面自己又被那个“太监”当做人质拿枪堵了太阳穴,好像那个“太监”又骂“你个老六……”,好像锦书一瞬间将手里的保温壶砸了“太监”脸,还拿铁棍狠揍了一顿“太监”,让那人一下子就安静了。 这些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他的英雄颤抖着抱住了自己,宽大的手掌一遍遍抚着自己的背部。 他说:“吓死我了,差点就丢了。” 他说:“没事了,我在。” 他说:“云雁,我带你回家。” 跟着锦书来的交警在看到面前的情景尤其是那把枪后赶紧把刑警队叫来了还call来一辆救护车。 任凭周遭的环境喧嚣,秦云雁只能感觉到从锦书胸口传来的温热,耳边也只能听见锦书均匀的呼吸声,那呼吸声是那么令他安心。 他们抱了很久,还是赶来的姜一叶打断了这份别样的甜蜜。 秦云雁才注意到身边的两个躺地下的人已经被绑走了,姜一叶让锦书开车再把秦云雁送医院去,救护车上两个病号位满了,家属位是警察。还有个就眼睛和腹部受伤的跟着警车走了。 姜一叶还略带赞赏地夸了一下锦书:“一个人甩丢四辆警车,两辆摩托,打晕三个绑匪,其中一个歹徒还带枪,小子你挺厉害啊!珍惜最后一次开车吧,你这驾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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