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座上,只见临霆穿了件帅气的黄皮夹克,却被他旁边的人比了下去。 坐在前面的舒立和他姐姐舒采回头一看,发现那位叫庄溯的美女染了一头跟临霆一样的白发,一时衬得冰肤雪肌,秋水白杨,像个瓷美人。 此时,这位瓷美人正向她的男人说:“我也想酷一点,像你一样。” 临霆脸上满是欣赏和宠溺,温柔道:“你还不够酷吗?” 速经耳听眼见,忽然感觉这车上就他一个不酷的仔,于是挥手喊着还在车前腻歪的两位大佬,巴不得快点出发。 ”等等,还有两位朋友呢。” 应有路笑着将目光转回门后,众人很快就看见姚云参带着一个身材单薄,气质清澈的青年。 他肩头那只罕见的机械兽明明给他平添了一份自保无虞的强悍,但也让他的神色间露出几抹怡然的温和来。 几乎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这就是在馥加城里逆行人海,为他们捡起楚不辞项链的人。 ”你们好,我叫安荷。“ 青年浅笑发声,真诚纯粹,犹如初见。 这个看起来成熟内敛却有点拘谨可爱的安荷跟随三人上车之后,立马成为了巴士旅行团的团宠。 由速经,南艺和丁空组成的三人蝴蝶组围着人家打转,投食组的关纵,庄溯和姚云参快把这次野餐准备的零食全掏出来,姚云参狠了狠心才留出应有路最爱吃的那一款。 站在车头的祁子锋稳稳地接过姚云参手上飞过来的那袋零食,眨眼表示感谢后,顺手把肩上的背包甩给了速经。 速经心想祁队不让他吃开车的苦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欢喜地看着祁子锋走向了巴士前面的驾驶位。 随后,应有路也很自然地坐在了副座上,他把鸽子睡枕垫在颈后,然后打开了车内的音乐。 这时,巴士正好启动,他的怀里也放好了一袋零食,手侧还放着两瓶水,他微微一笑后,舒适地躺在椅靠上。 很快,窗外的风景和车里的音乐就一起流动了起来。 这时,坐在车里的人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还没有禁绝音乐的十七年前,也仿佛去到了以后的以后,只听见播放器里唱着: 你生在绿野 我来自沙漠 却被同一场雨淋湿许多 到底有什么事必须要做 大概是从禁忌世界里挽救一场高歌 当贫瘠的生命迎来鲜活 世界都听得到 我呼唤着你 你也正呼唤我 ... 就这样摇晃了三个小时之后,这辆惹眼的粉红巴士终于开到了一片草原上。 眼下正是初秋季节,这里张北草原的海拔大概有一千四百多米,草原上有一条蜿蜒总共三百多公里的长路,草原上还点缀着还未谢去的鲜花,映衬得薄薄雾气当中的风力发电机更加漂亮。 粉红巴士在那条宽阔蜿蜒的公路边停靠后,众人全部冲下去撒欢,洗肺(呼吸新鲜空气),物色烧烤地点和拍照打卡。 主副驾驶位上的两位帅哥也走下了车,他们随心漫步了一会后,就并肩久久地站着,像是在专注地感受这个世界。 应有路看着草原上的风力发电机们那些硕大无比的扇叶,若有所思地问向祁子锋: “你说,我们到底在追寻哪一种道路?又或者它们都没有错,只是太极端了一些。” 想到宗系永生的A区,基因规则的B区以及生杀改局的C区,他不由地感慨良多。 说话之间,忽然起了风,天边之前被乌云遮住的熹微晨光也露出一线烫金般的光明来。 祁子锋看到不远处三叶扇的模样渐渐明显,它们就像在大雾之中隐约的,但一定存在的人字。 那些三叶扇就像人字的三条分叉,所有分叉交汇的点都是人唯一的那颗心,但它们三个却离最初的那一点越来越遥远了。 祁子锋仿佛看到了杀自己的自留之地,杀他人的乐园游戏,杀区国的该则世界,杀异志的油彩大雨,它们都在这场大雾中蒙昧出生,然后又刹那消亡了去。 “小路,我觉得我们或许不是在找一条路,而是始终都在找一个点,一个小到一颗心那么小,却也大到宇宙般辽阔的,一个让所有的心都可以立足的点。” “会找到的。”应有路轻语着,却带着令人无法怀疑的肯定。 “我想,我已经看见我的了。”祁子锋看着他说。 ”哪里?“ 应有路语气微笑着,不像是疑问,倒更像是明知故问。 ”这里。“ 祁子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双洇如点墨的眼睛,左手搂过眼前人近在咫尺的腰身。 然后在他温暖的耳廓旁浅浅埋下头,最后在他左眼下侧落下了一个长长的深吻。 被深吻的人甜笑着,鼻尖移动着缱绻不已的呼吸,最后他轻仰着头拾起一片世上独一的柔软,触上了爱人嘴角的那条伤痕。 “祁子锋,我也想吻你这里,很久了。”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微风吹度,燎如温火,漫漫原野之间,独属于一人的温暖包裹着他,回应着他。 就此,星星一颗在心中落下,光明不移,目光不惑。 ---- 这不是第一个写的故事,却是一个忽然跑进想法里,并且一定要把它写完的故事,写的那段时间也是和他们生活在那个世界的时间,其中有开心,也有遗憾,最后有一颗打磨于无数夜晚的星星落在我手里面。纪念第一个作品,感谢遇见。
第85章 番外一:程倦 在身处的飞行器爆炸之前,冉春衣想到了一个人。想到这个人之前,他首先看到了暗城中的那座双镜塔。 他们C区有一个著名的建筑物,叫做双镜塔。它的历史不算漫长,但有一群忠实的信徒,它独坐温凉,寂寞无言,却有着一条牢刻的箴言。 双镜如月,时有盈亏,彼盈还盈,彼亏遗亏,君清民明,双镜同追,这句话不过是世人看得见的那个。 它还有一个藏在砖骨石骼之中的解读,A区和B区,一个是金字塔模型,一个是倒三角模型,它们看起来相反,实际上其实是一样的。 上与下的A与B仿佛是在照镜子,在它们交叉部分上C区的诞生,就是为了在这狭隘而挤压的世界里找到一种平衡。这是一种讽刺,也是一座体现现实意义的建筑作品。 “我们在两个相互挤压的点上相遇,在那一点上,坍塌扩散出了整个世界。” 程倦曾经对冉春衣这样说过。 当时石壁上正有一粒水滴落入附近的地下湖中,两者触碰的时候便是波澜本身。 “真幸运是我们亲手建造了这座塔,但就算不是,见到它,我也会很开心的。”程倦仰头笑着。 冉春衣喜欢这个释意,因此双镜塔有了鲜明的象征意义和群体照引的作用。后来,他和程倦也就此为C区的基调定义。 这就是KQ原则的前身。 在KQ原则的前身中闪烁过清熠光影的程倦是一个会让人多看一眼,忍不住再多看一眼的男人。 某个隆冬季节里,穿着灰蓝羽绒长袄的程倦搓着刚从外面回来冻得通红的手,准备为双镜塔题字的时候,冉春衣看着他。 在他一笔一划地描绘着金色轮廓,问这样写好不好的时候,冉春衣也看着他,并笑着说: “你写的肯定好。” 暗城其实并不暗,其中人们生活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注视与被注视的目光中度过的。 四季亦不变,程倦总是在那座塔下仰望着上面的人,他认同他,鼓舞他,尊重他,但是有一天,那个人让他上来到顶层。 虽然程倦以为,那个地方上去过一次就够了。 “没开灯的双镜塔感觉又不一样呢,上来吧,程倦,你别站在下面了,这样瞧着,好像我们是两个不同空间的人呢。“ 上面的人似乎搓了搓手,又接着催促道:”我本来就恐高,现在更加怕了,你快些上来吧。” 上面的男人这样说着,但沉稳的脚步还在顶层慢慢踱着,发出了些微微的闷声,倒也不似多么怕的样子。 “嗯。”程倦含糊答道,他原本笑着在下面仰望,听到冉春衣的话,就慢慢向上走去了,他的头渐渐埋进了阴影中,笑容也看得不大清楚了。 塔上比塔下要冷一点,但不能算寂寞,因为他旁边的人那张闲不得的嘴里又冒出了问题。 “程倦,你说,我们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啊?世界这么大,AB两大区域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土地,而我们,又是站在哪里呢?” 已经不知道冉春衣是第多少次叫他的名字了,虽然烦人但挺管用的,至少每次都会收到他的注意。 “春衣,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可以是A区的底层,也可以是B区的顶层,聚集到我们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经历过磨难和压榨的下层人。 他们密密麻麻地挤在金杯琉盏的底座之下,苍白的眼神全部都黯淡地熄落在地上,就像一片窑火燃烧后积下的白灰。 其次,是少部分对现状无力的顶层和中层人员,他们站在高高的,用物质垒起的城堡之上,自觉精神天生自由浪漫。 但遗憾的是,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心中的公正精神与仁性美德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因此,他们雪白的羽毛只能悲哀无力地铺垂在高高的堡垒之上,瑟瑟随风起落,并不能承载起人间的尘土,也没有力气拉出城墙中的蛀螨。 所以说,我们可能来自地狱,也可能来自“天堂”。而现在,我们脚下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就需要我们根据共同的意志去实现它,定义它。春衣。” 程倦说得眼睛发亮,冉春衣似乎产生了幻觉,竟然觉得黑暗中程倦越来越激动的心跳声与整座双镜塔一起咚咚同振。 “定义它…”冉春衣重复着程倦的话,他的声音似乎被晚风吹得有点冷。 黑夜中,程倦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到底看向哪里,或许是远处缀连的灯火,也或许是他自己的脚底,只听见冉春衣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没错啊。” 谁去定义,都没有错啊。 程倦明明是一只飞自B区顶层的白羽鸟,却习惯仰望着冉春衣,这个来自A区底层的反抗者。 可笑的是,这只从小就生长在高塔上的鸟,有一天竟然从上面失足了。 程倦不是没见识过泥土,但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地认识地面。那不是普通的地面,因为它连接着夜晚时分人心的深渊。 白羽鸟,白羽鸟。这一次,他洁白的羽毛铺了满地,可惜,只有一个人看见它们美得是多么惊心。 黎明过后,光景顿失,恍然一切不过是路过的晚风带走了一场冷寂的花瓣雨。 那天以后,那座塔上再也没有那个人的声音,无论那些声音曾经是多么真诚炽热又激昂慷慨,只有几行金字镌刻在上面,多年没有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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