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受不了,一把拉过胡姑娘的手腕,往旁边带了几步:”别理她。“ 直到那老太婆神神叨叨地走了,秦沧才转头问掌柜:”那老太婆什么人?“ 掌柜的也直哆嗦:”之前我也没见过啊。“ 秦沧还要再问,门口又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掌柜的,我来取衣服。” 秦沧做梦似地看向门口,这回倒不是老太,是个年轻的书生,只是满脸憔悴,双目红肿,奇怪的是抱着个稻草人,那稻草人头上还颇为古怪地插了两根簪子。 秦沧:”这人你认识吗?“ 掌柜的咽了口唾沫:”这倒是认识,之前他和一姑娘一块儿来的。“ 书生一眼看出他订的那件,眼睛一亮,扯过来往稻草人身上比了比,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你挑的样式确实好看,阿柳,真美。" 秦沧:“兄台你......” 书生没听见似的,将那衣服扣子解开,硬给稻草人披上,整个铺子里一时间稻草纷飞。 “咱们走吧。”书生满眼只有稻草人,疯疯癫癫地走了。 还没等秦沧说话,门口又是一道女声:“掌柜的,我来取衣服。” 有完没完!秦沧头皮发麻,门口的人嘴上不停,抱怨着:“人呢?姑奶奶忙着呢。” 是个年轻女子,穿一身红衣短装,绑着马尾,看着像个阳间人,谢天谢地。 秦沧转头一看,老板已经屁滚尿流地钻柜台底下去了。 来都来了,他清清嗓子:“掌柜的有事,让我帮他看会儿店。” “哦。”女子皱眉:”没见过你。 秦沧指着那堆衣服:“都在那了,自己拿。” 女子翻翻捡捡,拎起一件来看看又放下,秦沧问道:“这不是你的衣服吗?” 女子道:“不是,我替我妹妹拿的。” “令妹被选中了河神祭祀?” “是。” ”你......不伤心吗?刚才有个书生过来,瞧着魂都没了。“ 女子嗤笑一声:“我见着他了,就他那个窝囊样子,也配当我妹夫。” 她手上不停,拎起一件来:“这件就是我妹妹的衣裳,我拿走了。” 秦沧:“可刚才你也见着了,那书生已经帮你妹妹拿过衣服了,就在稻草身上呢。” 他谨慎道:“还是说他拿的是其他姑娘的衣服?” “他敢!” 秦沧:“所以你就是随便拿了一件......” 秦沧:“这倒也没什么,反正老板也拿出来卖了。” “我都买了一件了!哪儿那么多钱?” “那你是准备明抢......” 女子瞪着眼睛看着他。 秦沧咳了一声:“这样,你告诉我,我替你买。“ 女子:“你是什么人?” 秦沧:“实不相瞒,我专门搜集江湖异,编话本的。” 女子眯起眼睛:“你真能给银子?” “那是自然。” 女子伸出手:“那你先给钱,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秦沧摸了摸口袋,掏出几锭银子放在她手上。 女子见这银子不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拉到旁边:“行,你就当听个故事。清水河镇之所以这么取名,原先是有一条滋养全镇的河流,然而前些年山寨里两拨土匪火拼,在河边死了不少人,听说是血气冲撞了河神。从此清水河每年化冰之后就要大涝,涝完之后还有瘟疫,镇上不知道从哪来的传说,说若能用年轻女子祭祀,让河神娶了亲,就能熄了河神的怒。” 秦沧:“每年都要送去一批年轻女子,老百姓不闹?” 女子:“怎么不闹,但是后来,有失了女儿的人家在自家门前发现女儿写来的信,还有湿漉漉的混着泥沙的一包银两,像是从河里捞上来似的,就真有人信了河神娶亲这回事。” “信上写的什么?” “只有那些女子自己的名字,勉强能辨认出来字迹。” 这事听着颇有些扑朔迷离,秦沧摸摸下巴,看向女子:“那你要再买一件衣裳,又是为何?” 女子不答,转身想走,秦沧一把抓住她:“哎哎,你是不是要去救你妹妹?” “少管闲事。” “这怎么能算闲事。”秦沧情急之下只好道:“我是有身份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玄铁令牌的一角,露了露,又塞回去,压低声音道:“看见没,朝廷驻军的令牌,驻军到清水河几个月了,你也知道吧?副将军特意派我出来收集情报,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那玄铁令牌做工精美,十分有分量,再加上秦沧看上去气质不凡,女子一时还真没法找出破绽。 秦沧道:“你妹妹被带走了吗?” 女子点头。 “那他们被关在何处?” 女子看样子是不知道,秦沧说:“你看,你就赌一把信我,也不会再差了。” 女子被说服了。 外面人多眼杂,说话不便,女子带着两人回到自己的住处。 那屋子和旁边一间老宅相连,虽然也有顶有墙,但有些低矮,看着构造不像是住人的,倒像是关猪牛的地方。 里面倒没什么脏乱的,准确的说,家徒四壁,想脏乱也脏乱不起来。 女子道:“我姓白,白杨。我妹妹叫白柳。” 秦沧问:“你就住这儿?” 她看起来也不像艰到这个份儿上。 白杨点头,秦沧问:“你们父母呢?” 白杨冷笑一声:“别提那两个卖女儿的老东西。” ”你是说,他们为了那些银两,主动把女儿送去献祭?“ “我妹妹生下来是个哑女,但是除了不会说话,哪都不差,他们本来给阿柳安排了屠户的儿子,阿柳不愿意,这才知道去年跳月节,和那个窝囊书生看对了眼。” 她说着目光在秦沧和胡姑娘之间转了转:“你俩也要去跳月节?” 秦沧点点头。 白柳朝胡姑娘道:“你运气好,他还算有几分胆子。” 秦沧道:“接着说,然后呢?你就和父母分家住?” “对。”白杨拉开门,手指向不远处的另一座老宅:”那有个老神婆,每年的祭祀的人都是她挑选的,旁边那宅子租不起,我便住在这儿看着她,我不信没人和她联系。“ 秦沧一回想,定然就是那个第一个来取衣服的老太婆。 他想了想,问道:“那你若是找到关你妹妹的地方,肯定有人把守,你怎么救人?若是少了一人,肯定会被发现的。” 白杨:“我又不是傻子,如此打草惊蛇,跑了一时,之后也不会安宁。祭祀应该时在晚上,我找机会把阿柳换出来,等他们把我丢下船,我自己游回来。” 月黑风高,冬夜的河流,这怎么听游回来的希望也很渺茫。 白杨像知道他的想法,平淡道:“我前几年跟着镖局出过镖,也走过几次水路,要是连我都回不来,她更是死路一条。” 秦沧点点头,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他也不能擅自行动,得回去和老将军说说。 离开前秦沧问:“对了,你有没有你妹妹的物件,最好是她常带在身边的。” 白杨摇头:“她的东西都在家里,我要看着这老神婆,没法回家取给你。” 她又突然想起什么,说到:“你去问问钱易,就那个书生,西牌坊往第六家,他就借住在我家隔壁。“ 回去的路上,寒风刮着路边干枯的野草垛,两人有些沉默。 胡姑娘突然开口道:“这事,你要帮她?” “嗯。” 胡姑娘:“为什么?” 秦沧满不在意:“那老神婆,还有那些祭祀的,听着就很欠揍。” 胡姑娘:“你要真帮,必定有危险,你不怕吗?” 秦沧转头笑了:“怕什么?我敢出来混,总不能身上一点儿保命的本事都没有吧。哎,你是在担心我吗?” 见胡姑娘没说话,秦沧道:“你放心,若是真遇到危险,定然不能叫你跟着我去,你也不用多挂怀,走就是了,咱们一码归一码。“ 胡姑娘看了他一会儿,收回目光,点点头:“我知道。” ----
第5章 书生 “这事儿你不能插手。” 老将军立刻否决了秦沧的提议。 秦沧皱眉:“为什么?” 陈老将军:“州上的案子,州府衙门会管,咱们是朝廷的驻军,你要是管,便是越界。人一派出去,告你个私自出兵意图谋反,也不是没可能。” “那就不能和州府通个气,说一说,让州府派人去吗?” 老将军:“说难听点,这种事儿州府能不知道吗?他一个小小的镇长有这个胆子乱来?凭你现在的身份去找州府,人家当面应下,转头和你说已经沉了,找不到了,你又能怎么办?”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老将军拍拍他的肩膀:“自然不是,我写了文书,上报道皇城,陛下自然有定夺。" “不是,就算是快马加鞭,等来回一趟,人都沉十几回了,有你们这么办事儿的吗?” 陈老将军烦了:“那小侯爷给出个主意。” 秦沧:“您给我几个人,我去救人。” “想都别想!” 秦沧也很烦:“您别不信我,我在祭坛里跟着国师,也不是吃干饭的。” 陈老将军不为所动:“且不说你能不能救到人,就那么几个人,要是你出了事,谁负责?圣上和国师的责罚落不到你身上,谁跟你去谁倒霉。” 这一席话给秦沧噎住了,自己有事是小,连累别人缺德,此路不通,得自己想办法。 秦沧故意大声说:“不去就不去。等我学会聚拢灵气,以后成了灵术师,我看谁敢小瞧我。” 老将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让他走了。 隔了几天,秦沧便叫了胡姑娘,两人一块去西牌坊街。 往前第六家,就是书生借住的地方。 秦沧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他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一片寂静。 正寻思着怎么办,旁边路过的一个大娘道:“哟,来找小钱?” “对。” 大娘摇摇头:“好几天没见他出来买菜了,估计出去了吧。” 秦沧推了推门:“好几天了?可这大门是从里头锁上的啊。” 大娘略一思索,顿时觉得不对劲:“坏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秦沧:“大娘,我是他朋友,要不我翻进去看看,您家里有梯子吗?” “有有,我给你拿来。” 刚爬到墙头,秦沧就被院里到处飞的白纸吓了一条,黄白纸钱一串一串挂在树杈上,墙角还有烧过的灰烬,秦沧跳下去,还没推开房间门,就闻到一股子酒气,他掩着鼻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醉汉缩在墙角,旁边还躺了个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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