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 当江黎的指腹从后颈一点一点向前,擦过颈侧,抚过下巴,最后点在奚迟唇角的时候,奚迟神经再度黏连迟钝起来。 月色给江黎覆上一层霜色。 “江黎,”奚迟本能地觉察到危险,“…很晚了。” “我知道,”江黎灼热的呼吸不断靠近,“所以——” “张嘴。” - 江黎吻得很凶,重新按在后颈的手掌也很重。 奚迟每试探性地后退一步,就会被江黎有些强势地带回来,强烈的悸动带起身体不规律的战栗,又在江黎刻意释放出的气息中安静下来。 紧扣的十指总算松了,取而代之的江黎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安抚着奚迟绷着的脊背。 奚迟手指在被子底下虚无地攥着,直到江黎的手从脊背上离开,顺着小臂缠上来。 十指重新紧扣。 “别攥着,换气。”江黎带笑的声音半融在两人唇齿间。 像是过了很久,直到最后一道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明显带着安抚性质的亲吻落在唇角,落在之前奚迟“哄人”的相同位置上,奚迟才得以呼吸。 空气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像雨融进泥土。 他喘着气,脱力地靠在江黎肩窝的位置。 江黎轻笑了一声,胸腔带起密密的振动,顺着两人紧贴的皮肤传过来。 “说了让你换气。”江黎哄小孩似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回答他的是急促的呼吸声。 奚迟绷着的指节跟着脱力松开,那串乌色流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在两人相扣的手指间。 “有没有压到伤口?”江黎的声音响起。 奚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埋在江黎颈间,很轻地摇头。 月色将他和江黎围拢。 “江黎。” “嗯。” 奚迟数不清自己一晚上喊了多少遍江黎的名字,可每次喊他,都会有回应。 这个念头只一闪,心口就有什么东西在温柔地爆炸。 “为什么突然醒过来。”奚迟声音在这夜色中显得又轻又缓。 “做梦了。”江黎淡声回。 “噩梦么。” “嗯。” “…关于我吗。”奚迟微微偏头,前额贴着江黎颈侧。 江黎停顿片刻:“嗯。” 奚迟能猜到那梦是什么,想抬手去顺江黎的后脊,但手实在没气力,只好动了动掩在被子下的手指,安抚性地按了按江黎的指节。 “你一只金乌,怎么这么胆小,”奚迟笑了下,“我太爷爷都不会做噩梦。” “嗯,我不经吓,”江黎跟着他笑了下,将人牢牢圈在怀里,“所以别吓我,行么。” 声音很轻,却重重砸在奚迟心口。 “好。”他说。 两人手指勾缠着,静静坐了一会儿。 长久的亲吻让奚迟有些缺氧,比下午在巷口里打一架还累。 “几点了。”奚迟有些恍惚地问。 “闭眼。”江黎回。 “什么?” 奚迟还没反应过来,江黎抬手盖住他的眼睛,微一俯身,拿过奚迟枕侧的手机,点开屏幕。 刺眼的光线亮起。 “12点21。”江黎把手机锁屏,翻面放在枕头。 “困了?” 奚迟还埋在江黎颈间,意识有些模糊:“有点。” “睡吧。”江黎在他后颈很轻地捏了捏。 “嗯。” 奚迟重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在江黎松手的前一秒,他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别再做噩梦了,多睡一会。” 江黎莞尔:“好。” 虽然他说没压到伤口,但江黎还是走到床尾,掀开被子,借着手机的光线检查过腿上的伤口,确定没出血,才放下心。 他坐在床侧,无声地看了他好一阵。 唇齿间残留的气息终于将心从窄巷带回这个最熟悉的房间。 江黎抬手,将那条凌乱的乌色流苏拨顺。 等奚迟的呼吸变得均匀,江黎缓慢吐了一口浊气,起身,脱下身上睡衣,随手扔在自己床尾,转身走进浴室。 没多久,浴室里传来冲凉的声音。 - 奚迟这一觉睡了很久,起来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 寝室里很暗,昨晚没拢紧的窗帘已经被合上,江黎床上没有人。 奚迟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江黎空荡的床铺缓了一会,脑海里零星闪过几个片段。 “这是你哄人的方式么。” “可是我很难哄。” “张嘴。” …… 冷静。 奚迟无意识抿了抿嘴,手在身侧虚无地摸了几下,才摸到床头的手机。 正要打开,他听到阳台上的动静。 是江黎的声音。 隔着一道门,奚迟听不太清楚,但隐约听见“监管局”几个字。 他打开手机一看,从昨晚到现在,除了班群,竟然只有一条桑游的消息。 还是早上八点发的。 【日行一善:醒了回条消息给我。】 【Chi:刚醒。】 【日行一善:怎么样了?昨晚有没有发热?】 【Chi:没有。】 奚迟嫌打字效率慢,索性直接打过桑游的电话。 没接通,电话那头显示占线。 他等了两分钟再打,还是占线。 奚迟:“?” 【Chi:在和谁打电话?】 【日行一善:你给我打电话了?别打,太多人打进来了,接都接不完,现在我都是边打电话边跟你聊。】 【Chi:?】 【日行一善:你以为昨晚到现在为什么都没人找你?江黎说你回学校的路上就想睡了,想让你好好休息,所以电话信息都发到江黎和我这儿了。】 奚迟看着这行字,下意识抬头,朝着阳台的方向掠了一眼。 【日行一善:其他人倒是不要紧,醒了的话待会儿给阿姨叔叔和太爷爷他们回个电话。】 “知道了”三个字刚显示在键盘上,桑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奚迟接通,笑了下:“不是说别打电话吗?” “老王的电话,我说你醒了,就先把他那边挂了,”桑游随口回了一句,紧接着开口,“蠪蛭那边在监管局里蹲了一晚上,审出来了,理由也就跟以前那些凶兽差不多,从黑市那边买到了你最近这半年常去钟山,应该生病了的消息,想着你灵力受损,应该比较好抓,才下的手。” 说到这里,桑游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审出来,说是在校外蹲了你一个多月,昨天才找到落单的时候。” “我的错,”桑游深吸一口气,“昨天我就应该陪你去的。” 昨天刚哄完一个,今天又来一个。 奚迟:“只是意外。” “你知不知不化骨锻的骨刺刀凶性多强?”桑游心有余悸,“就江黎在蠪蛭颈上压的两道口子,看着不深,起码要养上一个多月。” “昨天江黎找到你,看到蠪蛭手上那柄刀的时候,要不是你喊了停,书静又用你受伤的事转移了他注意力,我都怀疑江黎会用那刀给蠪蛭开个窟窿。” 奚迟想到江黎昨晚被梦惊醒的事,没说话。 “越说越气,”桑游自从上了高中,鲜少有这种挫败的心情,“江黎就一天不在,你就出事了,这踏马让我怎么跟他交待?” 奚迟:“……” “下次别说去图书馆了,你就是去学校门口吃碗面,都得喊人一起,听到了没?”桑游认真道,“蠪蛭为了堵你,又怕引来监管局巡逻队,专门去黑市搞了一张符,也不知道是什么歪门邪道,贴在巷口,一点气息都闻不到,我两次经过那条巷子都没察觉,也不知道江黎是怎么找到你的。” 奚迟怔了下,低头扫过手腕上的念珠。 大概率是因为这个。 周五那天江黎要回家,晚上发消息让他戴上念珠,原本是担心发症。 奚迟挂断电话的时候,江黎还在阳台上。 趁着间隙,奚迟给施岚女士他们都回了个电话,又在所有长辈都在的大群中报过平安。 十几分钟后,阳台的门终于从外向里推开。 光线透过渐大的缝隙铺在地上,折出不规则的边界。 江黎踩着光走过来,像是也没预料到奚迟已经醒来,脚步顿了下,收好手机,转身关门,朝着他走过来。 门一关,光亮骤减。 “醒了?” “…嗯。” “伤口疼不疼?” 还好,没说昨晚的事,奚迟松神:“不疼。” 江黎在床侧坐下,手一伸,拿过床尾的小药箱,给奚迟擦药。 睡裤宽松,江黎直接把裤脚堆到膝盖上,用棉签沾上药膏,小心涂在伤口。 “等下我要出去一趟,”江黎低头擦着药膏,声音和动作一样,轻而缓,“擦了药,在寝室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你去哪?” “监管局。” “因为蠪蛭的事?” 江黎“嗯”了一声:“很快回来。” 奚迟点了点头。 药膏擦完,奚迟把裤脚从膝盖上放下,正打算问念珠的事—— “张嘴。” 江黎的声音与昨晚夜色中灼热的呼吸声重叠。 奚迟动作骤然一顿。 他头脑空白了小半分钟,没抬头,更没张嘴。 下一秒,江黎的手出现在奚迟放低的视野中,托着下巴将他的脸半仰起来。 奚迟从下巴到眼眶,整张脸都是烫的,烫得视线都有些飘忽起来:“江黎,这是白天,不……” “不什么?”江黎很轻地笑了一声。 奚迟这才看到江黎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管药膏。 奚迟:“……?” “张嘴,”江黎指腹还贴在奚迟下巴上,“第一次亲,没什么经验。” “检查一下,里头有没有伤。” 奚迟:“…………” 作者有话说: 小迟:不对劲的竟是我自己。
第71章 亲了不就是默认处对象吗 熟悉的缺氧感袭来,明明四周很安静,奚迟却觉得身体里喧嚣非常。 他视线在那管药膏上停了一秒,撇过头,快速说了句:“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受伤。” 余光间,那管红色药膏还支在江黎左手虎口处。 奚迟顿了下。 昨天医务室老师开单的时候,他检查过药箱,基本都是些外用药。 “…别乱用药。”奚迟开口说。 “可以用,”江黎把奚迟的视线转回来,“问过了。” 奚迟思维暂停好一会儿,才恢复思考的能力:“问谁?” “钟山。” “……” “你…怎么问的。” 江黎笑了笑:“就问嘴巴咬破了,能不能擦,那边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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