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黎的翎羽。 冯叔:“…………” 闻着小同学身上温和却极其纯粹的灵气,再想到之前江旭说的一些话,冯叔撑着车:“…小同学,你是若木家的吗?” 奚迟已经从江黎背上下来,朝着冯叔一点头。 冯叔:“…………” “你们先上车坐一会儿,”冯叔腿都是软的,“我去抽根烟。” 直到第三支烟被消灭,冯叔才勉强从“江家小金乌要叼若木家独苗”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车子启动,朝着山海一中的方位驶去。 江黎却开口:“冯叔,去钟山。” 奚迟和冯叔都是一顿。 “不用,就一点伤,不用去钟山。”奚迟忙道。 “伤口不干净,”江黎看着他,“去钟山检查一下。” “可以去医务室。”奚迟道。 江黎蹙着眉,视线扫过奚迟脚踝:“医务室……” “我知道,我有分寸,”奚迟看着他,认真开口,“如果真的需要上钟山,我会说的。” 冯叔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着江黎,表情很淡,一身郁气却藏不住。 他太了解江黎说一不二的性子,松了油门,把车速降到三十迈,打算在前方掉头往钟山开。 “天都要黑了,钟山又远,我想早点回学校睡一下,有点累,”奚迟声音很轻,“好么。” 后座安静了整整半分钟。 “闭眼,”再开口时,江黎声音掺杂着无奈,“到了叫你。” “去钟山?”奚迟反问。 江黎沉默片刻:“去学校。” 震撼冯叔八百年。 江黎提前给医务室老师发了消息,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医务室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遇到蠪蛭了?”医务室老师皱着眉,将奚迟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有小腿一处伤口,安下心来,“还好,伤口虽然看着严重,但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被凶兽的尾、爪之类的地方刮到了,伤口上有点祟气,擦几天药,养一养就好。” 医务室老师递来一个小药箱:“要用到的药都有,一天三次。” “能碰水吗?”奚迟问。 “能,但碰水前最好擦一层黄雚膏,就药箱里金色那管,否则会疼。” “在这里处理还是回寝室处理?”医务室老师又问。 回答他的是江黎。 “注意事项呢。”江黎问。 意思就是回寝室处理。 “没什么注意事项,就擦药顺序注意一下,”医务室老师说着,从桌上扯过一张检查单,写满,递过去,“都在上面了,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直到那张检查单拿在江黎手上,奚迟才感觉到身侧这人一路绷着的情绪懈下来一点。 不算明显,但他能察觉,跟着松了一口气。 期间江黎给桑游打了个电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奚迟手机一直很安静。 没有学生会的消息,没有监管局的电话,家里也没有动静。 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学校里路灯都亮了,天色已经很暗。 奚迟没再让背,江黎半牵半抱把人带回了寝室。 冷白的炽灯一开,门一关,安心的环境将人裹住,在巷子里那一场架的余威才慢慢涌上来。 太久没动手,毫无防备打一架,比奚迟想象中更耗费心神。 有那么一瞬间,奚迟想不管不顾躺床上睡一觉。 可是不行。 身上脏,还得擦药,还要…哄金乌。 奚迟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这次学乖了,准备先去挽裤脚,还没弯腰,江黎已经开口:“别动。” 他把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挑出用到的药膏和棉签,放在一旁。 “椅子矮,”江黎垂眸看着位置上的奚迟,“去床上。” “不行,”奚迟摇头,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套,“还没洗澡,身上脏。” 不用等江黎开口,下一秒,奚迟就预判了他的行动,立刻道:“去你床上也不行。” 他自己的床都不想弄脏,更别说江黎的床。 奚迟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矮的话,那换——” 剩下的话尽数淹没在江黎突然靠近的气息中。 奚迟视线骤然一翻转。 江黎单手将人抱起,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奚迟:“……” 江黎手半撑在桌侧,两人一坐一站,安静又认真地对视了一会儿。 奚迟看着江黎眼底的情绪,良久:“江黎。” “嗯。” “你在生气吗。” “没有。” “你有。” 江黎再度沉默下来,他敛着眸,往后退了一步:“坐好,等我一会。” 奚迟视线一直追着他。 看着江黎走进浴室。 门后响起清晰的水流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江黎手上已经多了一条毛巾。 毛巾上还冒着白色的热汽。 江黎走过来,沉默又仔细地用热毛巾擦干净奚迟被弄脏的脸和手,然后俯身重新挽起奚迟的裤脚,将毛巾翻了个面,小心擦拭伤口边缘。 时间像是被拉得很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温热的毛巾都开始发凉,奚迟才听到江黎的声音。 “才一会没看住。”他很轻地说。 奚迟心口震了一下,带起一阵强烈的心悸。 在他放下毛巾的一瞬间,奚迟勾住江黎的手:“别生气,不疼。” “没生你的气。”江黎把毛巾放下,开口道。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别生气,”奚迟学着江黎之前的样子,捏了捏他的尾指,“只是意外,下次不会了。” 江黎抬眸看过来。 奚迟:“我保证。” 江黎这才很轻地笑了下。 总算哄好人,任务完成大半,奚迟等江黎给他涂好药,洗完澡,又简单吃了点晚餐,重新洗漱完,头发陷在枕头里的一瞬间,满身的疲惫袭来。 “冯叔说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几个小时,熄灯,睡觉。” 奚迟看着江黎躺在床上,才安心睡过去。 - 江黎醒来的时候,刚过零点。 担心奚迟伤口引起发热,本就睡得不安稳,闭眼没多久,断断续续做了一两场梦,梦里全是那条窄巷和那柄骨刺刀。 江黎从床上坐起来,一身近乎锋利的郁气在这深夜不加掩饰地溢出。 他按了按额角,曲腿靠着墙坐了很久,墙壁的凉气没能压下心口的情绪。 他掀开被子,轻声下床,走到奚迟床边坐下。 月末这天是望月,月色很好。 窗帘没拢紧,浅薄的光线从窗外落进来,照在奚迟手腕上的念珠上。 江黎看着那乌色的流苏。 如果不是翎羽的气息,可能都找不到他。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口一闪,江黎的手便很轻地颤了一下,名为“后怕”的情绪顷刻压下来。 本能让他伸手去触碰眼前的人,像是让他去确认这是真的。 这么想了,便也这么做了。 下一秒,指尖倏地一紧—— “江黎,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难哄。” 奚迟睁开眼,在熟悉了眼前的黑暗后,抓着江黎的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江黎声音有点哑:“吵醒你了?” “没有,”奚迟触碰到江黎冰凉的指尖,“刚醒没多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寝室的时候很累,洗澡的时候很累,躺上床了依旧很累,以为躺下之后,这一觉能睡到天亮,结果没多久就醒了。 他听到江黎从床上坐起的声音,也知道他靠着墙坐了很久。 久到指尖都是凉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奚迟没松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难哄。” “没有。” “那现在有了。” “你很难哄。” 奚迟借着月色看着他:“你是我见过最难哄的金乌。” 江黎沉默片刻,露出了下午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你哄过几只金乌?” “没有,就你一只。”奚迟道。 江黎扣着他的手:“那你还想哄几只。” “也没有,就你一只。”奚迟笑着说。 “所以,能不能好好睡觉?” “如果我说不能呢。”江黎淡声说。 万籁俱寂,无言的暧昧在这夜色中不断蔓延疯长。 明明是金乌,身上却满是寒气,暖了半天也暖不起来。 两串念珠在夜色中擦碰着,发出一两点轻响。 奚迟微倾着身体往江黎的方向一靠。 下一秒。 温热的触感轻浅落在江黎唇角。 “好好睡觉。”
第70章 “张嘴”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掩在被子底下的手不知道什么起,变成了十指勾缠的模样。 在烧起来的思绪中,奚迟勉强抽出一点心神。 江黎手指好像暖起来了,他心说。 奚迟脊背都在发热,夜色中,他看不清江黎的眼睛,却能感受到灼人的视线和呼吸。 但他分不清呼吸声是他的,还是江黎的。 奚迟下意识垂下眼,往后一退—— “就这样?”江黎的声音混着一点刚醒来似的低哑。 他伸手去抚身前这人的头发、耳朵,修长的五指漫不经心地下滑,摸过柔软的发尾,最后按在奚迟后颈上,轻轻往前一带。 两人前额相抵。 “怎么这么烫?”江黎指腹摩挲着奚迟后颈的软肉,一下又一下。 温热指尖不断撩起战栗,奚迟呼吸开始发乱。 危险的气息促使他推开江黎,可刚有动作,被单下相扣的手指一紧。 “江黎。”奚迟喊了一声,尾音还有点不自知的战栗。 “嗯。” “…松手。” “这就好了?”江黎低低笑了一声。 灼人的呼吸刮在奚迟脸侧:“嗯。” “不打招呼就亲上来,是不是有点没道理。”江黎说。 “亲”字在耳边一旋,奚迟每根神经都开始延迟反应。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挣扎许久,又喊了一声:“江黎。” “嗯,”江黎漆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在。” 江黎的气息太烫,烫得奚迟想撇过头,可后颈的手掌牢牢将他锢住。 “这就是你哄人的方式么。”江黎食指在奚迟后颈轻轻敲了一下。 只一下,却带起一片僵麻,沿着脊背一路往下,蔓延至整片腰腹。 “…是,”奚迟声音有点紧,“所以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哄完再睡。”江黎又在后颈同样的位置敲了一下。 奚迟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什么叫哄完再睡? 奚迟:“…没了。” 哄过了。 “可是我难哄。”江黎淡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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