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没办法分辨怪物和玩家的区别在哪里,怪物也不会傻乎乎地承认自己是怪物。 “那我们找个人尾随怪物如何?”方法总比问题多,又有人想到了新的出路,“利用进食日当天怪物会露出原型,并且只袭击一个玩家的设定,我们让一个玩家作为诱饵,另一个玩家负责尾随怪物,直到怪物恢复人形。” “有道理啊,这样他就能看到怪物的人形到底是谁了!” “好聪明的办法,要是跟得紧些说不定还能一口气找出所有怪物的身份!” 大家对他的方法表达了赞扬,甚至感慨到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 但人多的地方想法也会更多,很快这个意见也得到了反驳。 “首先,你们得找一个心甘情愿被怪物杀掉,愿意让我们这群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安全离开副本的奉献者。”严律幽幽开口,打断了众人欢快的氛围。 他的指节敲打椅背发出“哒哒”的声响,暗红色的眸子里流转着晦暗不明的光影。 虽然这样的方法能找出怪物,但那个诱饵绝对会死在怪物的利齿下,因为玩家的实力不可能与怪物匹敌,一旦被它们追踪,根本逃脱不掉。 “其次,你们又要如何保证前去跟踪怪物的玩家就真的是玩家?”而这个问题才是最犀利的。 如果被派去尾随的玩家也是怪物,那它肯定会为了包庇同党而胡编乱造,导致所有人离真相更加遥远。 气氛一如既往地陷入僵局,但因为严律提出的问题实在是无法反驳,众人只能脸色苍白地面面相觑。 >>> 早上八点的钟声敲响,披着黑羽的乌鸦叼着桌布在半空旋转了两圈,为玩家们带来了美味的早餐。 “请各位好好享用。”它就像是一位藏在鸟儿身体里的绅士,优雅地向众人行礼,然后消失在了旋转着齿轮的钟箱里。 玩家们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与悲伤之中,面对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此刻都没什么胃口。 但池昱不会。 他没心没肺,不会被良心谴责也受不到气氛的影响,他毫不客气地抱着披萨大快朵颐着。 既然别人不吃饭,那他就多吃两口,把别人的份都给吃了! 不过说实话,池昱并非觉得自己是毫无感情之人,要不然他看到怪物也不会本能地恐惧,更不会因为之前汪明哲的死而感到胸口闷堵。 只是这些感情对他来说后劲不算太大,他会在事情结束后的没几天就彻底忘记当时的感受。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拿离自己最近的那块馅饼。 包裹着香葱与牛肉的面食被煎炸得金黄酥脆,一口咬下便在齿间咔嚓作响,肉汁与油香满溢于舌尖。 池昱正感叹着美食的治愈力,一旁严律却好笑地揶揄他一句,“都这种时候了,也真亏你能吃的这么香。” 小少年愣了愣,目光下移,看向了严律盘中那一大堆去了肉的鸡翅骨头,还有他嘴角的面饼碎屑,然后他默默地补了句,“你也不赖。” “我这是在补充身体能源,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动脑子嘛。”严律眨了眨眼睛,义正辞严的。 兴许是被这两个爱吃还爱找理由的家伙给带动了气氛,其他人也慢慢围了过来开始用餐,毕竟现在光悲伤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倒不如好好安定现状,以准备下一次的变故。 不过这般和谐的景象没持续多久,餐桌上的盘子忽然晃动了几下,接着众人杯中的饮料也跟着震动而摇晃溢出,在桌布上留下一滩难看的污渍。 咣当! 来不及众人有所反应的,餐桌一角的盘子忽然被人全部掀翻在了地上,玻璃被敲碎的巨大声响吓得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动静完全停下了,他们才不安地回头去看,就见杨友淳把那个与进食日当晚的被害者的同住人给踹倒在了地上。 他本就因为室友的死亡而恐惧万分,此刻还被人当众这样对待,男人一双眼睛都布满了血丝,但他力量弱小无法对抗杨友淳,只能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上,双腿颤抖如筛糠。 饶是谁都无法忍受在这种随时可能会死人的别墅里住上一个月,更何况明明大家能够通过游戏规则来结束现状,可偏偏有人不愿配合。 “你他妈的,大家都在等你说怪物的身份是谁啊!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被怪物杀掉,死状还那么惨,你怎么可能会没看到怪物的长相!” 杨友淳发起脾气的样子着实恐怖,他额头青筋暴起,脸部面色涨红,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修罗鬼神,望久了就忍不住心生惧意。 虽然大家都心急怪物的身份,但无奈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便有几个试图息事宁人的玩家站起身走到他们的身边进行劝慰。 “直面室友被杀确实很有冲击力的,他会感到害怕很正常。” “你不要逼他啊,等他缓解过来了,自然会说的。” “缓解过来?”杨友淳重复着关键词继续叫骂,“要不了多久就又是进食日了!他打算缓解多久,是等到第二次怪物出场的时候再说?” “……”试图安慰他的玩家们不说话了,正如他所说,所有人的内心都很焦灼。 “啊啊啊!!!”此时被杨友淳针对着的男人也忽然发疯似的尖叫起来,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到了楼上,随着“呯”的一声关门的巨响,全部的声响都在这一刻静默了下来。 众人再不敢作声。
第29章 别墅狂欢夜(4) 房间的大门被轻轻关上, 少年靠在门背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何,有什么感想没有?”正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的严律回眸看他一眼, 手中的笔有意无意地停顿,似乎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些有效建议。 结果池昱张嘴就是个饱嗝, “有, 我吃得太撑了。虽然这里的食物是免费的,但我可能有点太贪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严律无语地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和对方不在一个频道, “我是说你吃饭的时候, 有没有注意过之前那对父女。” 他指的是那个孩子控告自己父亲是怪物的父女俩。 说到他们, 池昱确实有注意过,因为这对父女就坐在他的对面, 但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没了当初剑拔弩张的气焰, 转而变成了父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父亲叫女儿多吃蔬菜,女儿也会帮父亲把牛排切好递到他的桌边,两人之间相处融洽,很难再让人联想到, 前两天女儿还嚎哭着自己的父亲是怪物的画面。 但是…… “太融洽了, 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到了算是相敬如宾的地步了。”严律垂眸, 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 也正如他所说,任何一对父女之间都不该是他们那样的相处模式, 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是设计好的一般, 父亲体贴无比, 而女儿又异常懂事。 可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里却根本看不到半分属于家人之间该有的“亲情”。 对方这么一说, 池昱也开始琢磨起来, 但严律忽然干咳了两声,在他茫然的目光中打断了他的思绪,“池昱,经过三天的相处,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好人了,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 池昱:“?” 谢谢你的信任,但我不想听。 要是严律的能力对游戏进程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那他早就使用了,而且在这种时候忽然以“你是个好人”为开头而向他摊牌,他总有种被阴阳怪气的不爽。 但对方是个会选择性无视的天才,耳朵已经听到别人拒绝了,嘴巴却自顾自地开始说: “我的能力是看到其他人的心情。心情好是绿色,不好则是红色,如果毫无波动就是灰色。” “哈,这能力对色盲不太友好。”知道自己抵抗也没用,池昱索性坐回了椅子上,打算听听严律到底要做什么。 “比如你现在看着笑嘻嘻的,但心情却是红色。” 池昱:“……你能不能直接分析重点?” 严律“嘿嘿”笑了笑,算是用冷笑话活跃了下气氛。 “父女两人刚才相处的气氛看着温馨,但实质上他们的心情都是灰色无波动的状态。两个人赌气时是这样可以理解,但他们做出那样亲密的行为却依然是灰色,实在不太合理。简直是故意装出这副和谐的样子来做给其他人看。” “那你想表达什么呢?是在怀疑那孩子的父亲变成怪物了?”池昱挑眉。 “对,那位父亲刚入副本时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愤怒神明的恶意,一会儿又在面对女儿时展露出温柔的一面,但现在这些反复变化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平静的灰色。” 见对方皱着眉头仍在思索,严律索性继续道,“但我现在只是怀疑,并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毕竟光凭一个人的心情变化就指认他是怪物,这不仅有点傻,还会暴露我的能力。” 池昱没作声,他本就对严律的能力不加了解,也不晓得对方会不会故意编造个能力来套路他。 遂最后两个人在毫无头绪地猜测了一通后,决定再去大厅找找线索。 正值晌午时分,大部分的玩家都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午睡,就连那些一看就精神气旺盛的家伙们也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娱乐活动,焉巴巴地坐在三楼的棋牌室里光打牌不说话。 严律带着池昱穿过宴会厅的红毯,最后驻足在一片挂着油画的鹅黄色墙壁下。 “这是我刚来副本时发现的地方。”他如此说着,伸手翻转了角落里的旋转书架。 没有放置书本的书架背面有个不算隐蔽的按钮,严律轻轻一按,书架便自动折叠收缩向两旁打开,露出了底下幽深漆黑的通道。 角落里的光线不强,只能隐约看到几阶被红毯覆盖着台阶一路向下,但通道两侧的墙面都刷上了同宴会厅外墙一样的油漆,还有几盏壁灯镶嵌在天花板上,电灯开关就在通道的入口处。 虽然是地下室,但用了和地面设施一样的装潢,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下面是图书馆。”见池昱木讷地盯着底下不说话,严律已经熟练地摁下了壁灯开关。 一瞬间灯光有序地从密道入口一路延展去了台阶的深处,红毯,吊灯,挂画,所有的装饰都被披上了鹅黄色的薄纱,点亮了这条对于池昱来说可能会少许ptsd的地下通道。 毕竟……他曾在类似的地方发现了朝夕相伴的朋友的尸体。 “你先下去呗?”严律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意思池昱要是好奇就可以走在前头。 小少年回眸看了他一眼,这对普通人来说的客套,对他来说却足够他思虑很多,比如严律是否要对自己不利。 不过想想神明是不会给予怪物能力的,再加上严律整个人都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应当不会加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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