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有卖,枪的啊?” 明明车里就他们两个人,谢澜还要神神秘秘拿手遮掩着嘴,声音小的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热气都喷在了那苍白的耳廓上。 敏感的耳尖抽动了一下,薄粉在苍白上渲染开来,淡淡的,浅浅的,像是朵初开的蔷薇。 慕容锦搭在腿上的右手手指在裤子上滑动了几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落在谢澜贴在自己身上的这侧手臂上。 手腕用力,将人推开了,声音含着笑,也带着谢澜最熟悉的轻嘲,“有,但是你会用?公园里打气球,十枪零中选手。” 谢澜被戳到了羞处,恼的脸都红了。跟只小刺猬一样竖起了浑身的软刺,张牙舞爪地朝慕容锦凶。 “那是公园的步枪准星被调过了,我才没有打中,不是我不行!”说完后,谢澜下了车,回手甩上车门发出一声“砰”地巨响。 他在无声地表示,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十分的不好! 男孩子嘛,都有个军人梦,喜欢刀枪剑戟,枪械飞机,谢澜也一样,对公园里打气球的游戏迷之着魔。 大一那年谢澜还想法设法地想追慕容锦时,就拉着慕容锦去公园玩,看到有打气球的摊位时,偏要给慕容锦打个一等奖的泰迪熊。 结果,十枪零中,面子里子都没了。 后来,谢澜发现了慕容锦并非他的良缘,而是他的怨种冤家,这点小事谢澜也就抛到了脑后。 谁能想到,时隔六年!六年啊!慕容锦这个混蛋居然还记得那么一点糗事! 这大冤种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气人啊! 谢澜气呼呼地往村子里走,都快村口了,右臂被人用力扯住,就那力道,他用膝盖想都知道是慕容锦。 “放手。”谢澜没好气地说。 “别闹脾气。”慕容锦哄了一句,只是他的声音淡淡,还真听不出来是在哄人。 他倒是从善如流地松开了谢澜的臂弯,改成了攥着他的手腕。不松不紧,却也不是谢澜能挣脱开的力道。 “里面太乱了,我们两个走一起,不要走散了。” 谢澜接着村口的灯光看了着压在他黑色休闲外套上的手,黑白强力的对比色,衬得那只手白的好似一尊没有温度的羊脂白玉。 手背上蓝紫色的血管像是匠人精雕细琢的线条,被昏黄的灯光一晃,精致完美到不像是人会长出来的手,倒像是该放在铺着红色天鹅绒的展柜里展出的艺术品。 谢澜眸光一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欣赏的目光也变成了探究,就像是探照灯似的,一寸一寸地扫描着慕容锦的手。 只不过没等他得出结论,那只手随着主人的动作动了,不顾他的意愿,强制霸道地拉着他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的景色瞬间就吸引了谢澜的注意力,那点奇怪的感觉被抛到了脑后。 这座他们下午到时还死气沉沉的村子,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只是活得阴气森森的。 街道两旁支着简陋的摊位,摊子上放着一盏昏黄的手提式手电筒,那点光芒只能照亮周围巴掌大的地方,其余的东西和摊铺的主人一起藏在黑暗中。 还有的铺子后平房的大门是打开的,屋子里亮着盏钨丝灯,有人影藏在门后,里面的一切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 站在街头往里看,灯影烁烁,人影晃动,处处弥漫着股阴间的气息。 谢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吐槽道:“这什么地府集市啊,咱就说,灯光能不能稍微调亮一点,不知道这个亮度特别伤眼睛吗?” 慕容锦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眼角都向下垂了几度,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拉着好奇心达到了满值的谢澜往里走,优雅从容的样子与这破地方格外的格格不入。 “看好什么就买,这种小鬼市,物价不高。” 慕容锦对这里的东西兴致缺缺,都懒得抬眼看那些物件,只有谢澜拉着他停在哪个摊位,拿起个东西问他意见时,才给出一两个建议。 “慕容你说,他们会买什么装备啊?我们用不用也置办一套啊?”谢澜捏着个生锈的五帝钱给慕容锦看,询问他真假。 慕容锦点了下头,见谢澜喜欢,朝藏在黑暗里的老板比了个数字,待老板点头后,从谢澜的口袋里抽出了粉票子放在了摊位上。 “无非就是洛阳铲,工兵铲,冷焰火,荧光棒,狼眼手电什么的。”慕容锦揽着低头摆弄五帝钱的谢澜的肩膀,将人护在怀里,生怕哪个不长眼的撞了谢澜。 “你想要的话,就买。” “对付僵尸有用吗?”谢澜是真心怕了僵尸了,听慕容锦念叨了一堆东西,忙真心实意地提问。 慕容锦:“疯道士不是送了张震煞驱邪符吗,见到僵尸拍它脑门上就行。” “啊?”谢澜下意识地伸进上衣的口袋里,指腹触到了略有些粗糙的符纸上的纹路,惊道:“他给的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假的,耍咱俩玩的呢。” 慕容锦眸中划过抹讥讽,道:“是真的,那道士有点本事,等着之后再遇到僵尸,只管躲在他身后就是了。” 谢澜宝贝似地捏紧了口袋里的符纸,重重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啊,该苟的时候就得苟着。” 两个人没什么明确要买的东西,就跟逛超市似的,就走马观花的看,这个摊位瞄瞄,那个摊位卖会儿单,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们也才走了一条街。 等着拐进第二条街时,慕容锦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谢澜瞄了一眼,见都是短剑匕首之类的冷兵器,也想跟着去看,一转头又被旁边的古董吸引了注意力,两只脚不受控制地挪了过去。 谢澜才俯下身看一个白瓷鼻烟壶,就听到左侧传来一道被烟草熏得沙哑的声音。 他说:“这位小友,我观你身上带着煞气,要来算一卦吗?”
第40章 人鬼殊途 谢澜的注意力从做的精致小巧的白瓷鼻烟壶上移开,循着声音朝左边看。 只见他左前方五步远的地方放着张桌子,桌子前面还挂了张黄色的桌布,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大字。 桌面上的东西不多,就一张铺展开的八卦图,看着纸张的颜色和折痕,是上了年头的。 桌子后面坐着个穿着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花白,蓄着白胡须的老人,看那头发和面相少说也得有六十岁了。 老人脸上戴着副民国时期的算命先生喜欢戴的,镜片是正圆形的墨镜。也不知道是真看不见,还是为了凹造型装盲人。 谢澜以为这老神棍是在和别人说话,左右两边看了看,想知道是谁认下了这身带煞气的倒霉话。 “小友,别看了,老头子我说的就是你。”那算命先生对谢澜招了招手。 “我?”谢澜一脸懵地来到算命摊前坐下,神色复杂地看着算命先生脸上的那副墨镜,纠结了半晌,还是抬起了手在算命先生眼前晃了晃。 “哈哈,小友不用试了,老头子我是真瞎。”算命先生捋着白胡子哈哈大笑。 “嗯咳,不好意思哈。”谢澜被抓了包,臊的脸上浮起了两团红云,尴尬地收回了手,“主要您这眼镜带的,和您那话说的,不太相符哈。” “我这眼睛啊,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算命先生往前凑了凑,一双圆镜片上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谢澜,“小友你这眉眼间的煞气都连成片了,可是接触了什么阴邪之物了?” 谢澜本来是将老人当骗钱的老神棍,不过听他提起阴邪之物,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遇到的绿僵和毛僵,正了神色,道:“最近确实是遇到了点怪事。” “最近?”算命先生摇头,“可不是最近,挺久的了。少说也得有个把年头了。” 几年?这么久吗?怎么可能?谢澜明显不信,只当算命先生看错了,他是昨天才遇到的僵尸,不准不准。 谢澜起身想走,就听算命先生又说,“这煞气和你的正宫桃花相连,这是桃花煞啊,小友你当真是招惹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了。” 谢澜屁股都离开凳子面了,闻言又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算命先生,问道:“老先生能给我详细说说我这桃花煞是怎么回事不?耽误我以后找对象不?” 没办法,有谁能拒绝算命先生说的桃花呢?! 谢澜不能,他得好好问问他的桃花在哪里,他可不想在慕容锦这个深坑里爬不出来。 不就是算个命吗,他口袋满满的,出得起算命钱。 “哎,小友你这桃花煞就是你的桃花缘啊。”算命先生叹气,捋了两把胡须,道:“你也是命苦,招惹了那么个东西,这以后的伴侣是别想了,保命要紧吧。” 谢澜听得目瞪口呆的,照这算命先生的意思就是,他得孤老终生呗? 不是,这同性婚姻法都合法了,他凭啥要孤老终生啊? 他是喜欢同性,那大不了就断子绝孙呗,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孤老终生算怎么回事啊。 谢澜追问:“老先生您这翻来覆去提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您明着说,我这心里也好有个底。” 算命先生啧啧称奇,“真是奇了啊,你自己招惹的东西,你自己居然不知道。” 谢澜摇头,再摇头,“我是真不知道,老先生您就明说了吧。” 算命先生压低了声音,似乎颇为忌惮他口中说的东西,“是非人非鬼,死不瞑目,含着口怨气死的僵尸啊。” 谢澜一下子就想到这两天遇到的绿僵和毛僵,后者还好说,除了瘦点,皮肤的颜色深一点,最起码还能看出来是个人样。 可是后者那长得也太另类了吧,谢澜这种颜控只想捂脸尔康手,大呼臣妾做不到。 那算命先生看不到谢澜哭笑不得的表情,还以为谢澜是舍不得爱情,苦口婆心地劝道。 “小友啊,都说人鬼殊途,这阳间的人和阴间的鬼怪搅和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 “况且这僵尸啊,既不是阳间的,阴间也不要,可比那鬼怪还可怕,邪性的很啊。你不能为了一时冲昏头脑的感情,就将命赔进去了,不值当。” 谢澜也觉得算命先生劝的有理,可他是真不知道这个薛定谔的僵尸恋人是谁,又不能直接和算命先生说他昨天遇到了僵尸了,活蹦乱跳的那种,煞气是那时候沾染上了。 他只能干巴巴地笑,附和道:“老先生说的在理。” 算命先生只当是谢澜还在犹豫,忙添了一把火,“小友要是信的过老头子,老头子这里有一道符,可帮小友除了那害人的僵尸。” “害人的僵尸?”慕容锦那把鸣金碎玉的声音蓦地在谢澜的身后响起。 那声音太冷太邪了,比夜里的凉风更甚,穿过了衣裳皮肉骨缝,吹进了心窝子里,让人打心底里的打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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