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即将抑制不住的下一秒。 秦砚突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臂。 傅岳庭的呼吸停滞一瞬,又立刻恢复平常。 秦砚正低头试着拉开傅岳庭的手,没有注意到这短暂的异常。 这一次,他非常顺利抬起了傅岳庭的手臂放在身侧,没受到半点阻力。 唯一奇怪的是,傅岳庭可能是睡得肢体僵硬,手臂移动的过程,姿势半点没变,像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 秦砚再看向他的脸,没发现有苏醒的迹象,又轻轻抬起他的后脑,慢慢挪出手臂,还从一旁取过枕头垫在原地,做完这些,才曲肘缓缓撑起上半身。 活动着酸麻的手臂,秦砚看向依旧呼吸平缓的傅岳庭。 昨晚的酒精看来让他醉得不轻,睡得这样沉。 想到昨晚,秦砚难免又想起傅岳庭的表现。 喝醉酒后,傅岳庭分不清现实和游戏,把他当成了游戏人物,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游戏里的“秦砚”,有和他一样的脸和名字。 现实里看起来格外孩子气的牵手,捏脸,也都是傅岳庭在游戏里喜欢做的动作。 秦砚再看向身上已经皱得不像样的西装,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岳庭醉得毫无负担,跟着遭罪的却是他。 游戏里被搓扁揉圆也就算了,现在还需要真身陪玩,睡个好觉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想到这,他也忍不住抬起手,在傅岳庭脸上捏了一把,勉强算作对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小小报复。 不过…… 看着这张冷峻的脸在手里随意变形,没有防范的样子看起来无害又无辜,秦砚轻轻笑了一声,有那么一点明白了傅岳庭为什么对这个动作情有独钟。 脸颊受制。 低沉微哑的笑声钻进耳朵。 傅岳庭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没有露出马脚。 所幸秦砚很快收回手,抬腿下床。 他无意打搅傅岳庭的好梦,就没再久留,直接转身走向门口。 打开房门。 傅博宏、管家、佣人们,排了一排,正站在门前,侧耳偷听。 见秦砚突然出来,众人都是一愣,接着纷纷看天看地。 傅博宏坐在轮椅上,看天的动作正好对上秦砚的视线,于是爽朗一笑,试图撇清尴尬:“秦先生早上好,我来看看你们醒了没有。” 秦砚走到门前时已经脱了外套,但衬衫和西裤还是能看得出一丝端倪。 傅博宏不动声色扫过他身上的皱褶:“岳庭呢?” 秦砚看出众人对昨晚的好奇,也不拆穿,如实告诉他:“还在睡。” “还在睡?” 傅博宏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这可不符合傅岳庭一贯的生物钟。 秦砚于是侧身让出空间,方便让他望进卧室。 看到床上穿戴整齐的傅岳庭,傅博宏立刻猜出了这一夜的情形,这时再看秦砚,他脸上多了几分歉意:“昨晚太麻烦秦先生了,真是不好意思。” 秦砚笑了笑。 傅博宏转过脸吩咐:“刘方,带秦先生去客房。” 管家应是,对秦砚说:“秦先生这边请。” 秦砚没有拒绝。 卧室是傅岳庭的,他连洗漱都来不及,是该找个地方收拾一下。 关了门,他和管家一前一后离开,傅博宏也被佣人上前推走。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凌乱脚步声,傅岳庭缓缓睁开了眼睛。 心还在狂跳。 身体因为绷得太紧,仿佛还不听使唤。 他一顿、一顿、再一顿,抬起的手,才终于按在脸上。 脸是烧的。 烧得滚烫。 秦砚捏了他的脸。 但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嘲笑?还是其他? 傅岳庭一把抓住枕头,转脸狠狠埋了进去。 昨晚的事他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他对秦砚说“不准走”。 他握着秦砚的手不松开。 他抱着秦砚睡了整整一夜…… 丢脸。 他该怎么面对秦砚? 秦砚会怎么看他? 思绪一团乱麻,傅岳庭忍不住抬手按在身侧。 秦砚离开不久,掌下还留有暖得灼人的热度,和拨乱心弦的气息。 这股热气钻进血管,一路涌上心头,叫傅岳庭心情沉重。 昨晚和秦砚拥抱整整一夜,他却睡得昏沉。 为什么要睡? 可以用来睡觉的时间那么多,偏偏是昨晚,为什么要睡? 傅岳庭的拳头默默又硬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噔噔噔” “大少爷,您醒了吗?” 管家刚从客房方向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犹豫着敲响傅岳庭的房门。 没想到很快就听到门内传来回音。 “进。” 语气淡淡,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管家顿了顿,开门进去。 他看到傅岳庭正站在床边,原来已经醒了,只是和秦砚一样,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头发也有些凌乱,但神情看起来毫无异样,随意转来的漆黑双眸让人心头微跳。 注意到管家的视线,傅岳庭也低头看了看。 他随手脱了外套扔在床上,扯松领带,往卫生间走去:“讲。” 管家跟在他身后,低声说:“老爷子交代厨房,今天迟半小时准备早餐,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秦先生也正在客房冲洗。” 听到秦砚的名字,傅岳庭脚步一顿。 他看了管家一眼,微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点了点头,把醒酒汤放在一旁桌上,才转身离开。 傅岳庭没再回头。 之后再从浴室出来,他穿戴整齐,去了楼下。 —— 秦砚下楼的时候,隐约听到大厅有说话声由远及近。 “连老爷子的笔迹都认不出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冒失!” “行了吧妈,来来回回你都说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啊!” “你要是稳重点我还会说你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你就甘心被傅岳庭踩在脚下?”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大哥本来就比我强!” 秦砚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于是加重了脚步。 交谈戛然而止。 秦砚很快到了楼下。 大厅被佣人恢复原样,已经没了昨天的热闹。 骤然的安静里,一串脚步声显得尤其明显。 是傅英哲,身旁有一男一女,都年近中年,浑身上下透着保养得当的精致。 男人的五官和傅岳庭相似,只是不带着傅岳庭的气场;女人长得很漂亮,可眼神尖利,面相刻薄。 见到他,三人脸色不一。 傅英哲最没城府,色厉内荏:“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秦砚还没开口,就见傅英哲脸色又是一变,看向了他身后。 秦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和傅岳庭对视。 傅岳庭好不容易回归的镇定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险些同手同脚,好在及时稳住心神,强装冷静的神情让对面三人掌心发汗。 他们不知道刚才的话被这两个人、特别是傅岳庭,听到了多少,心里一阵心虚。 傅英哲赶紧先打招呼:“大哥,早。” 在他之后,站在一旁的男人也出声:“岳庭,你一直不喜欢喝酒的,昨晚怎么醉得那么厉害,以后还是少喝点,不要伤了身体。” 是否出于真心另说,但男人这句话肯定只想表达关心,没有别的意义。 秦砚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听到这句话,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傅岳庭很少喝酒,显然是傅家人的共识。 只是他知道得迟了一天。 察觉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傅岳庭微蹙起眉,面上已经流出不悦。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傅英哲立刻紧紧闭嘴。 傅岳庭已经走到秦砚身旁站定。 他不去看,也不靠近,只是闻到空气里沐浴露的味道,就足够挑起他的记忆,想起早上那个紧密的拥抱。 为了转移秦砚的注意力,他介绍:“傅盛,我父亲。” 傅英哲昨晚就见过,并且见面的过程很不愉快,傅岳庭没有多提,至于傅盛身旁的女人,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得益于宋景明的八卦,秦砚对傅家的结构也有些了解。 傅博宏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没有从商,是一位教授;小儿子留学期间就在国外发展,很少回国;女儿则商业联姻,经营着夫家的公司。 只有二儿子傅盛,至今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梦想。 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坐吃山空。 还因为发妻死后过于放飞自我,让情人仗肚上了位,造就了不少谈资。 当年的情人,就是傅盛身边的这个女人,邹婉柔。 当年的大肚,想必就是傅英哲。 外界传闻,傅盛此生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下了傅岳庭,但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说冷淡都有些亲密了。 和傅盛打过招呼,秦砚心底有些感慨。 豪门出身,大概都逃不了这样的结果。 包括昨晚的家宴,傅博宏的生日把人聚齐,人丁兴旺的傅家人看起来热闹非凡,可饭桌上满是勾心斗角,让人生厌。 那样的场面,同样在生意场上的秦砚当然不觉得陌生,也不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该有多么累。 和傅家截然相反,他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十岁那年,邻居家的女儿失踪,家长疯狂找了一年多都没有线索,离婚后一拍两散,独自回来的韩峰把他领养,供他完成学业,期间干脆还组了一个民办孤儿院,开到了今天。 他的生活环境,或许不够富贵,却建立在以善意为基础的条件下。 秦砚再看傅岳庭。 难道就是因为见过太多现实里的貌合神离,所以选择在游戏里交友? 这时管家推着傅博宏从一旁走来。 傅博宏说:“都站在这儿做什么?去吃早饭。” 傅盛三人赶紧上前,跟着他走向餐室。 周围又重新变得安静。 来自身侧的视线就变得愈发难以忽视。 秦砚也下了两级台阶,才想起一直没跟傅岳庭打招呼:“早。” 傅岳庭看似平静。 他不去回想,昨晚的画面也依旧在脑海里徘徊。 醉酒后的记忆还有些模糊,秦砚的表情反应他记不真切,唯独他强取豪夺的每一幕,总是挥散不去,并且最后永远定格在那个拥抱。 所以秦砚盯着他。 他只能盯着空气。 他干巴巴的:“早。”
第28章 你说你去招惹他干什么!…… 两人走进餐室的时候, 其余人早已经到了。 傅博宏招了招手:“秦先生,岳庭,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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