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不过是想取代于他,想要他死罢了。 还好,谢九尘早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站在世界上望不见的尽头,守着世间最深处的无边疆土,然后再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 夜色深浓,时针滑过午夜三点。 除了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大多数人家的窗口都已没有了任何光亮,只有零星几盏灯兀自等待着都市里夜归的人。 “谢老师……你这么抱着我不好吧……” 只听后面一句不太连贯的话陡然间响起,谢九尘一惊,急忙回过头,在看到江楼弃是在梦呓的瞬间,眼神立即就冷了下来。 这人怎么睡着了做梦还那么无赖! 要不是看在他为了救自己受了重伤的份上,谢九尘早就转身走人了,压根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谢九尘干脆不去理会那流氓,转而看着那一地的狼藉,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嫌弃。 他正要捡起床底下的袜子时,眼角余光忽然瞟见那角落里升起的一缕黑烟。 烟雾不断从床下弥漫出来,其间还泛着幽幽的青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朝江楼弃的方向靠近…… 如果现在不是因为晚上光线变暗,白天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 谢九尘心一凛,脸色微变,伸手用力掐灭了那股不断往上飘荡的黑气。 床底的光芒瞬间熄灭,黑雾也随之消散在空气中,不见踪影。 他半蹲下身子,眼瞳淡淡地泛出蓝色的闪光,毫不犹豫地将角落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黑色的木制小棺材。 上边紧密贴附的符篆已经开始出现一丝裂痕,这是在殡仪馆装老人鬼魂的东西! 封了特殊符咒的东西是不会自行回来的,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他的卧室里? 江楼弃不是交给褚知行去埋葬了吗…… 谢九尘垂眼盯着手里的棺木,目光深邃锐利,只见他指间握住的勾魂笔一旋,在棺材盖上画符镇魂。 随着咒文的流光变成暗淡,小棺木倏然间在男人的手中消失。 他手执着魂笔在半空中题字,笔势遒劲有力,泻染成信:尸王褚知行服刑期间不知悔改,随意将怨灵置于凡人床榻之下,此举恶劣,刑罚再加两年。 笔尖最后一点,几行飘浮的字体悠悠荡漾,倏然间形成一个鲜活、透明的蓝色小人偶。 有了意识的小人偶活蹦乱跳起来,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转眼就跳在了江楼弃的身体上来回翻滚。 谢九尘往它脑门上轻轻一敲,沉声叮嘱:“别闹,速去告知崔判官。” 小人偶揉着脑瓜子四处张望,见到面前的男人,脸色一惊,点头如捣蒜,纵身一跃跳下了床,然后钻进地板里消失不见。 他收好勾魂笔,重新卷起袖子,弯腰将地上丢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一件件捡了起来。 随后又一点点叠放好,这简简单单的事让他做得如同心无旁骛一般。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扫地声,江楼弃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浑身酸痛,迷迷糊糊中远远望过去。 唯见一个身形影影绰绰晃动着,论他怎么努力睁开眼睛都看不真切。
第34章 家里进田螺姑娘了! 当窗外的天光渐渐亮了起来,立灯细长而不明显的影子拖在地板上。 阳光在窗边的几只旧茶碗上流转,几滴污渍,透露出一点生活的痕迹。 闹钟催命一般的铃声在耳边响个不停,江楼弃不耐烦地抬起手一把按掉。 脑子放空了好几秒,他才拿过床柜上的手机简单看了下时间,八点钟刚刚好。 许是晨曦的阳光刺眼了些,又或者是昨晚发烧受伤的缘故,他的两只眼睛现在疼的厉害,只能用手半挡住光线才能勉强睁开。 在渐渐清晰地看见卧室一夜之间变得干净整洁的时候,江楼弃半个哈欠还没打完就直接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把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这是还没睡醒? 他连忙掐了一下大腿,有痛觉,证明没有在做梦! 难道是睡错地方了? 可周围这熟悉的布置和摆设,熟悉的被子和床铺,的的确确是自己的狗窝! 醒来看见的一切都那么让人疑惑不解,扑朔迷离,江楼弃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昨晚有意识之前最后见过的人就是所里那些同事了,难不成是他们收拾的? 想到这里,江楼弃一巴掌拍醒了自己,那些个人好吃懒做,会给自己打扫房间? 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荒谬绝伦! 那会是谁呢?总不能是自己梦游起来干活的吧? “家里进田螺姑娘了。” 他尴尬地扯了扯略显僵硬的嘴角,下意识伸手探向受伤的肩膀,随后转动了几下,真够神奇的,连肩膀也不疼了。 那黄符效果真好……下回再多画几张! 江楼弃一骨碌爬下床将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果然打扫的比他那张帅脸还干净。 对了,他好像想起来昨晚迷迷糊糊看见的人影,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做梦呢? 那个身影会是……谢九尘吗? 江楼弃垂眸,目光带笑,还在自嘲似地低语:“江楼弃啊江楼弃,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他连我家的钥匙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进的来……” 或者说不准是哪个入室盗窃的小偷看见他过的这么穷酸,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然后大发慈悲给自己打扫了下房间。 算了,他也不想费脑子去想了,反正也没有损失什么,何乐不为? SNE特务所。 “早啊!江所长!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还要不要紧啊?” 纪语卿总是第一个早早就站在前台四周打扫卫生,每次江楼弃进来的第一句话也是他问候的,简直太勤奋了吧…… “早好了,两袋米扛八楼都没问题。”江楼弃刮了刮鼻子,还特意给他秀了几下臂力。 “那就好。”纪语卿终于放心了。 “对了,小纪,问你个事啊,我房间是你打扫的吗?” 江楼弃神秘兮兮地走到他前面,确实除了纪语卿勤劳能干点,自己也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会那么做了。 纪语卿回忆了一下,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昨天晚上突发情况,我在医院陪我妈妈打点滴,没有跟同事们去所长公寓里。” “行吧,打扰了,你继续。” 江楼弃冲他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几个同事时立刻就收敛起来,秒换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 他轻轻敲着桌子示意几人看过来,清了清嗓门:“对了,我宣布一件事,本人已经聘请谢老师正式成为特务所的顾问了,特意告诉你们一声。” “行啊你,把人家谢老师拐所里来了?真有你的!”苏浅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刚要走下楼拿东西的褚知行听到这消息冷哼一声,转过身又上去了。 周嘉翊竖着拇指对领导一脸佩服,“哦~我知道了,江哥聘请谢老师的理由绝对是他会弹奏死亡华尔兹,然后我们降妖除魔就简单多了!是不是?” “是你个头!”江楼弃吸了几口气缓解缓解对方那句话带来的窒息感。 不过说到谢九尘,他无意间又想起来当时替那人挡食尸鬼攻击的时候,身边竟有一股很强势的力量在流动。 那绝对不是周嘉翊的电流子弹,因为方向根本就不一样! 只不过他那个时间段整个人都被疼痛覆盖了,能站立都是强撑着的,完全是腾不出一点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现在江楼弃又忽然有点印象了,眼下确实有些可疑。 莫非是谢九尘出的手? 可对方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普通人,又哪来的异能…… 江楼弃半眯起眸子,推敲事情之时手总会习惯性摸着耳钉。 片晌,他忽然出声问了一句:“小周,我问你,食尸鬼到底是谁打倒的,就是在你补枪之前。” “我不知道啊,当时那个食尸鬼就这么‘咻’地一声就飞到我这边来了,我还以为是江哥你打趴下的呢!” 周嘉翊为了描述的更加生动形象,还专门用手势比划食尸鬼被炸飞出去的样子。 西诺•格里菲斯饶有兴趣地问:“怎么?江所长怀疑食尸鬼是被谢老师打败的?” “老江,你不会是还没睡醒吧?人家谢老师怎么看都像是凡夫俗子,手无缚鸡之力,别开玩笑了。” 苏浅摆摆手,认为他纯属就是在扯淡。 那会的时候这些同事都光顾着跟尸体军团打架,哪有心眼去关注旁边的事情。 江楼弃无奈捂脸,侧首撩起眼皮睨她,“我又没说一定就是谢老师,是怀疑啦,怀疑知道不?真的是,好了,不怀疑了,都给我工作去!” …… 只见江河怒涛翻滚,咆哮奔腾,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迷潆一片。 “红雪,你真的想好要跟我一起殉情了吗?” 男人的双腿颤抖的厉害,牵着她站在石桥的栏杆外面,向下俯视的眼神骤然间就缩了回来。 那十几米的脚下全然都是滚滚江水! “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么我们就去地府做一对亡命鸳鸯。” 话音落下,女人紧紧扣住那只瑟瑟发抖的手掌,暴雨浸透了她红色的裙摆,狂风快要刮倒她瘦弱的身躯。 可即便如此,心里那份矢志不渝的、为爱献祭生命的决心依然没有半分动摇。 男人用力抹了一把脸上不断冲刷下来的雨水,浑身被冻的直哆嗦。 “都怪我的家人死活不让我们在一起,我真的没办法了,你明明那么好,还偏偏说你是破山沟里来的野妇!” “没关系,只要你是爱我的,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无所谓!”女人深情款款,那些话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全都是视死如归一般。 “好……那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 说完,男人吞咽了好几口唾沫,强行睁开眼睛看着底下的江河,“待会我数到三就一起跳下去……” 女人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眸,虚弱无力地点了点头,另一只臂膀也跟着迎面张开。 “一。” “二。” “三……!” 在他念完最后一个数字后,女人面朝江河一跃而下,毫不犹豫。 可她却猛然感觉到手掌一轻,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出去。 是刚才那条还被男友拉紧的手臂在跳下江河的刹那间松开了! 男人根本就没有跟着她一起跳下去! 他在关键时刻害怕了,他不敢了,对死亡的恐惧逼迫他再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人都是惧怕死亡的。 哪怕自己前一秒都觉得生无可恋一死百了,可真的面对这种慢吞吞的死亡威胁的时候,为了生存,有时候是可以做出很多事情,甚至是牺牲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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