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嘉佳沉默了。 全妖委审问流程很简单,审问员走过三轮问不出来的,就会被带去处理,但不是屈打成招,而是用其他法子把馗师的金身碎片提出来一部分,然後用特殊手段获取其中的记忆。 而之所以一开始不用这种法子,是因为馗师哪怕犯了错,他们也有最基本的生命权利,这种剥取金身碎片的法子非常痛苦,据说经历过的馗师最後都招了,没招的也自杀了。 张嘉佳泪眼婆娑地看着赵玉,在对方“没事的”“放心吧”“按照我说的做”等等话语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 半小时後,调过来的审问员皱着眉头走进了审问室。 审问室里安静坐着一个寸头少年,他知道这小子,仗着家族势力大、表姐能力强,一直随心所欲做着散户馗师,虽然经常惹事,但也都是些小事,只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牵扯进了这么大的娄子里。 审问员叹着气坐到张嘉佳对面,把文件往桌上一拍,无奈道:“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 “你知不知道你再不说就只能……啊?你刚才说啥?” 张嘉佳不知是郁闷还是什么,嗓音带着点委屈:“我说。” 审问员挑了挑眉,有些迟疑地用手心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妈的。 审问员心想,虽然我长得是很好看吧,但没听说过张家的小儿子有这取向啊。 “咳……”他清了清嗓子,打开文件夹和笔盖,胳膊拄到桌子边缘示意道,“来吧。” “你和谢扶云什么关系?” “没关…………朋友。” “他的职业呢,你知道吗?” “野生馗师。” “嗯,那他身边的偶你知道来源吗?” “好像是……” “好像?” “是仙山……” “哦……嗯?” 审问员无奈道:“你要是不想说也不要蒙我嘛,我做记录也得严谨的。” 张嘉佳悲愤道:“我没骗你!谢扶云还是仙山亲授的弟子呢,你们不信去打听打听啊!” 审问员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 他来之前倒是听到过类似的传言,有几个同事说是见过谢扶云,而且还传出来谢扶云和会长有关系的说法,只不过组织派去尹泰家园的馗师团回来後上报谢扶云的名字时,玄龙会长却没有任何表态,就说让他们按流程处理。 而且按理说会长明明是全程跟视的,他不会不知道谢扶云干了什么,更甚者他可能已经知道谢扶云藏去了哪,但碍于表面功夫,他不能明里插手。 啧,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户,真特么难搞。 不对,刚才他听到的好像不是会长的名字,好像是…… 审问员猛地拍了下桌子:“你说他是谁的弟子?!” 张嘉佳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仙山。” 审问员嘴角抽搐,捂了捂脸,合上文件夹,已经打算联系最後一位审问员了。 “行吧,我现在问你最後一个问题,谢扶云到底逃哪去了。” 张嘉佳立刻道:“始鬼王封印地。” “等最後一个审问员吧。” 审问员抄起文件起身,结果刚要走就反应过来。 “你说啥?” …… 泯阴阁历代都建在仙山脚下,但自从一千年前那场开山之乱,泯阴阁旧址被夷为平地,地下封印了始鬼王,为了防止类似情况发生,新任的阁主就把泯阴阁开到了远一点的地方,并且选的地方非常隐蔽,再也没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为什么千年前泯阴阁明明繁华无比门庭若市,现在的全妖委却如此藏头匿尾门可罗雀。 而且随着人间的科技发展,馗师也渐渐与普通人彻底割离,他们要么从不身处凡人生活中,要么就是装作普通人混迹其中。 而所有馗师都清楚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这一行的禁忌虽然多,但大部分人都并行遵守的一个就是――绝对不可以靠近始鬼王的封印地,更别说妄图进入封印。 审问张嘉佳的第二位审问员在同事佩服的目光中亲自带着审问资料来到了会长办公室。 他敲了敲会长大人的门,听到许可後神色严肃地开门走了进去。 “会长,那个散户馗师的审问报告已经有结尾了。”审问员把文件放到了办公室里最大最豪华的那张办公桌上。 办公桌後,一张转椅背对着门的方向,椅子上的人听到声音後过了好一会儿才转了过来。 转椅上靠坐着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男子,他左手把玩着一个袖珍的小物件,刚才停顿的那几秒似乎就是不小心把这小物件弄坏了,这会儿也没心情修了,就这么掰开玩弄着。 “结果是什么,问出来了么。” 男子便是全妖委会长玄龙,他嗓音低沉,带着漫不经心的语调。 审问员道:“携鬼王潜逃的野生馗师要去封印地,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 座椅上的黑衣男子轻笑了一声。 “看来你们很聪明,是要我夸你么?” “不敢不敢。”审问员连忙道。 玄龙笑得更明显:“不敢啊,有什么不敢的?” “我们也都是按照会长您的指示去做的,我们自然不敢居功。” “我的指示?” 玄龙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扶手:“不是说问出来的结果和你们预想的一样么,既然你们都提前预想到了,那我还叫你们问人,岂不是问得没什么意义了?” 审问员的脸倏地白了。 玄龙乐了,身子往前支了一点,撑着下巴歪头看他:“问你呢,是不是没什么意义?” 审问员嘴上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清楚,于是就开始在心里默写辞职报告了。 玄龙突然站了起来。 审问员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紧张什么。” 玄龙走到墙边,把手里玩坏的小物件摆到了置物架上。 他一边挑选起其他格子的摆件,一边随意道:“我问你呢,是不是没意义了?” 大冷的天,审问员在温暖如春的办公室里汗如雨下。 玄龙走回办公桌後,似乎没挑到称心意的物件,坐下後有些无聊地把文件拿起来随便翻了翻,然後扔到了地上。 “我不想问第三遍。”他嗓音懒散道。 审问员眼一闭,心一横―― “没,没意义!” 办公室瞬间静默,角落里的茶几桌上,养着两只羽色鲜艳的佛法僧,它们转眸看向自己的主人,静了两秒之後开始梳理羽毛。 玄龙轻轻一笑:“回答正确。” 审问员松了口气,往後瘫坐在地。
第91章同行 ==== 马房村过了集,村里非常热闹。 集口的石头墩子处摆着一大筐热馍馍,都是年过七十的孙婆子自个儿蒸的,每次上集都摆在这,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到旁边卖。 这两天村里热闹,不少外地人来这旅游,孙婆子的手工馍馍又大又白,又暄又软,所以她每天都卖得很好。 今天她早早来了这里,临近中午後馍馍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五六个可以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她拄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在街道中依然热闹的叫卖声中准备收拾摊位走人。 “老妹妹,走了啊?”隔壁店里的一位老阿姨走了出来,笑呵呵地和孙婆子说着话。 “哎哎。”孙婆子扬起脸应着,“你们忙。” “要不要帮忙啦?让我家大宝给你把筐抱回家去!” “哎呦不用啦,我老婆子腰骨好着嘞。” 隔壁店来了客人,老阿姨匆匆结束了对话就去忙了,孙婆子弯下腰来,抱起编织筐和板凳,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孙婆子家在村子外围稍远一点的地方,这几天村里人多,为了避开人群,孙婆子专门挑了村外的山道走,但她毕竟年事已高,走土路时一个不注意,脚下被翘起的断枝绊了一下。 孙婆子闭着眼朝地面摔去,结果等了好半天也没感觉身上哪疼,倒是暖呼呼的。 她睁了眼,才反应过来是面前的年轻人帮助了自己。 唯恐对方觉得自己是碰瓷的,孙婆子一边道谢一边撒开了拽住人家衣服的手。 却没想到手上一暖,年轻人握住了她皱巴皲裂的双手。 “孙婆婆,不记得我了吗?” 年轻人嗓音温润,一听就是个乖孩子。 孙婆子感觉自己怎么捂也捂不热的双手越来越暖和,她反应迟钝地抬头看去,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 “哎呦……”她缓缓笑了起来,盯着年轻人的脸慢声道,“是小谢。” “是的,婆婆您记性真好。” 叫小谢的年轻人在零下好几度的天气里仅仅穿着一件黑外套和白T恤,不怕冷似的。 他指挥着身旁的同伴去把孙婆子的竹筐扶了起来。 孙婆子看了看他的同伴,发现他同伴穿的也不多,矮身搬竹筐的时候从连帽衫的袖口里伸出两节苍白冰冷的腕骨,使力时手背上凸出几道遒劲的浅色青筋。 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真好啊。 孙婆婆心里感叹着。 “你带朋友回来了啊,唐家的小娃娃呢?”孙婆子握着谢扶云的手问道。 “唐明在市里加班,元旦赶不回来。”谢扶云回道。 段清一手托筐一手拿零碎东西,站到了他们身边。 谢扶云问孙婆婆:“您还是住在村西的排房4号吗?” 孙婆婆说“是”,谢扶云便说要送她回去,孙婆婆笑得开心无比。 回去的路上,谢扶云牵着孙婆婆一只手,一路上一直在和她说话,孙婆婆被他逗得开心,恍惚间总觉得忘了什么,但每每想记起的时候,她的思绪又被谢扶云的声音拉了回来。 她哈哈笑着,就这么跟着谢扶云一路走了下去。 …… 二十分钟後,谢扶云牵着孙婆婆到了家门口,孙婆婆家不大,门口有一棵高出墙头很多的槐花树。 孙婆婆突然在门口驻足。 谢扶云问她怎么了,孙婆婆没说话,而是慢慢抬头看了看树,半响才奇怪道:“我怎么记得……这树已经砍了?” “是吗?”谢扶云应着,“可能您记错了,您看这树开得多好看。” “是啊,是好看。”孙婆婆轻轻皱着眉头,总觉得忘了什么。 谢扶云又说天太冷了,催促着孙婆婆赶紧进屋。 孙婆婆应了一声,笑着被谢扶云搀扶进去。 一进门,她就扬声喊着自己的儿女,先从卧室出来的是儿子,穿着厚厚的皮夹服,像是刚刚出去过。 “一大早的上哪去了!衣服也不知道换个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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