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楼没钱搬家的某一户―― “妈妈你看外面,有人会魔法!” “哎呦我的乖乖,那些都是不能看的,咱们把窗帘拉上哈。” …… ‘飒――’ 就在馗师团顶着鬼炁带来的寒风全力施为的时候,一道沁人心脾的温暖轻风突兀吹来,并赶在所有馗师的灵力之前,把企图逃窜的鬼王阴炁堵在了固定范围内。 “什么情况?” “谁?谁有这能耐还藏着掖着呢!” 馗师团茫然四顾,和同伴互相对视否认後,他们将目光後知後觉地看向始终站在谢扶云身後的那只偶身上。 他只用了一张符。 而且是最简单的束缚咒。 就这么随手一挥。 这世上能有这种觉悟的偶必定出自米彬鹤之手,绝对不是区区一个灵力低微、眼力见还极差的新手馗师能做出来的! 馗师团齐齐看向谢扶云的背影,用一种‘这笨玩意炁运怎么能这么好’的视线谴责着对方。 而对方显然不明白个中误会,反而转身笑着面对结界外的众人。 ……等等! 结界外?! 馗师团仿佛如梦初醒,这才清楚意识到谢扶云的偶把结界扩大了一点,却刚好把他们自己框在了里面。 谢扶云的笑容充满歉意:“这可怎么办,我家十一和我一样学艺不精,不小心把自己也罩在结界里了。” 众人:“……” 馗师团中某位馗师忍怒道:“没关系,别害怕,你让你的偶把结界打开一点,只要打开一点你们就能出来。” 谢扶云看向段清,睁着一双澄亮的眼睛问他:“还能打开吗?” 段清坦然回道:“不会。” 谢扶云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看向结界外众人,无辜道:“怎么办,我家十一只会起不会开。” 那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可能有这么奇葩的事! 馗师团内心抓狂。 “这位道友。”一开始在楼顶找了他们的眼镜男开口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现在不出来,一旦你在里面出事,我们可能没办法再救你。” “我当然理解。”谢扶云收敛神色,退後一步,冲众人微微弯身,“多谢各位了。” 话落之後,谢扶云对段清说了一句“走吧”,然後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鬼炁翻腾的十二楼中。 他果然是装的! 馗师团众人气愤不已,但毕竟人都进去了。 不过……怎么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众人缓缓转头,看向正在往小区门口溜的某两人。 “抓住他们!” 潘丰和张嘉佳背影一僵,然後撒丫子就跑。 但没办法,在诸位业界佼佼者面前,他们区区两个散户馗师哪能是对手,很快就被馗师团绑成粽子。 馗师团正想着怎么盘问他们,就见张嘉佳嘴唇翕动,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吼――’ 一道低沉豹吟响在众人头顶,所有人下意识抬头一望,然而还没看清什么,就见一道黑影迅速扑了下来。 “张嘉佳!”潘丰担忧地大喊了一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被那黑影掠走。 不过几秒之後,潘丰又想起那黑影或许是刚才在十五楼七层见过的黑豹,他又放下心来。 不过这下可怎么办。 那黑豹大概不太喜欢他,只顾着救走张嘉佳,竟然任由他留在这。 潘丰快速思考了一下,然後下定了决心。 他趁着众人正在被黑豹掠走张嘉佳的画面震撼着,迅速起身往结界处撞去,并大喊―― “谢扶云!帮一下忙!” ‘噗!’ 潘丰感觉身上有气泡一样的东西轻轻一过,他整个人不仅没被结界弹开,反而倒进结界里面。 有几个反应过来的馗师赶忙冲上前去,却立刻被结界弹了回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潘丰就被单元楼里窜出来的鬼炁拖拽了进去。 “……” 丢了这个又追不住那个。 他们怕是要失业了。
第84章尹泰旧事(四) ====== 夜幕降临,尹泰家园西区的所有住户都早早熄了灯,十二号楼安静得仿佛没人活着。 十二楼一层―― 谢扶云和段清来回走了好几遍,既没遇见厉鬼也没碰到鬼王阴炁,而且别说鬼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楼果然是最不受欢迎的楼层之一。” 谢扶云靠着墙,笑着看段清把所有房间都破开看了,却无一发现。 “师弟,你以後要是买房子一定要选中层的,不潮湿也没蚊虫,阳光也好空气也好,可不要选一楼。” 段清应了句“知道了”,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谢扶云道:“上楼吧。” 上行方式有电梯有楼梯,但刚才谢扶云给段清讲了《电梯惊魂2013》。 所以段清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楼梯间,谢扶云在他背後边笑边走,还说着“师弟慢点”、“师兄要被贞子抓走了”之类,段清一概不理,但还是脚步微慢,时而偏头看一眼身後。 十二楼一共有二十五层,他们直到第五层才有所发现。 而且不是主动发现的,而是一踏上五层的地板,他们就听到了一道很震耳的敲门声。 声音从最东侧的那间房门前传来。 走廊尽头有间小小的窗户,外面的月光还算明媚,打了一半的月光到门口的人身上。 ‘嘭!’ ‘嘭!’ ‘嘭!’ 砸门人砸门的力道很慢,但每一下都很重,他上半身隐在黑暗里,隐约可以看到是一个身宽体胖的男性,穿着厚重的皮袄和棉裤,但奇怪的是,他光着脚。 那双脚在月光下照得很清楚,冻得青紫发阴,沾满泥土和少许血迹。 正常情况下人的脚要是冻成这样还想活着就得截肢了。 楼道里弥漫着浓郁鬼炁,但属于鬼王的那一缕却若有似无很是浅淡。 ‘啪啦!’ 突然,男子手中似乎扔过去一个东西,类似酒瓶摔碎的动静过後,地面却干净一片。 屋子里隐约响起几声呜咽,听起来像孩子的声音。 “开门!” 男子醉意熏熏,像是刚喝了酒回家的酒鬼父亲,门里的妻儿被他吓得不敢开门。 “……开门!”男子叽里咕噜骂了一会儿,时而砸门,时而用脚踹。 “兔崽子……” “给老子开门!!” “妈的……娘*的……” ‘啪。’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拍在了酒鬼肩膀上。 酒鬼一开始没反应,直到那只手重重一捏。 “啊!” “哪个找事的捏老子!” 酒鬼痛嚎一声,猛地转过脸来,脸上皮肤青紫,眼珠浑白,嘴唇毫无血色,干裂得像刚从冰窖拿出来解冻的标本。 他用那双‘眼睛’紧紧盯着身後的高大青年。 ‘找事的’比他高出两个头,身型挺拔,垂下来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不对,他就是在看死人。 “你……”酒鬼身上的鬼炁都在‘找事的’静默的目光中收敛不少。 “你谁啊!” ‘找事的’神色冷漠,半边脸在月光照应下如银霜覆雪。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左手从身侧抬起,露出指尖夹着的一张符纸。 ‘哧’地一声,符纸自燃,但纸面却没有任何损伤,捏着符纸的手指被映得骨节分明,火烫得离它五六寸的酒鬼鬼哭狼嚎,但那捏符的指节却能在火中安然待着。 在酒鬼的乱挣乱嚎中,段清右手往前一推,掐着酒鬼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墙体如蛛丝皲裂。 然後段清把左手的火符猛地印在了酒鬼胸口。 “啊啊啊啊――” 酒鬼五官爆凸,嘴角仿佛开裂般张得极大,厉声嘶吼着被符火灼烧。 段清面无表情地摁着他,眼底映着月光和火。 谢扶云在他身後的墙上靠着,过了片刻才想起什么,从灵储袋里翻啊翻,拿出一瓶…… 一瓶空的农夫山泉。 段清撇眸看见那玩意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兄长?”他嗓音带了点疑惑。 谢扶云垂眸示意:“愣着干什么,收鬼啊,师兄可是教过你用各种各样的器具收纳厉鬼,忘了吗?” 段清:“……” 段清接过了农夫山泉。 …… 将酒鬼收服之後,谢扶云敲响了面前的房门,看到了一对躲在门後抱团发抖的母女。 第五层走廊尽头的住户是一对夫妻和他们正在上小学的女儿,丈夫平常脾气还行,但总有应酬,一喝就停不下来,每次酗酒回家对他们母女都是动辄打骂。 最後一次,女儿小腿被父亲打至骨折,只能退学在家休养,母亲忍无可忍,在又一次丈夫酒醉被他打完之後,她趁丈夫熟睡,将他托到了小区花园的草丛里,让他光着头脚在寒冬腊月里冻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居民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四个小时了,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男人是下班的时候找不着家,幕天席地一睡,就这么睡没了的。 谢扶云和段清临走前,那女人以为他们会报警,举起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匕首,威胁他们不准出去。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叹,女人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脑子里的绝望和迷茫仿佛被这声叹息叹走了一大半。 “人呢,业福相依。” 谢扶云自言自语般说完这句,在小女孩面前矮身,摸了摸她的脑袋:“保护好妈妈,晚上要多陪她睡觉,知道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谢扶云和段清转身离开,满脸憔悴的女人跌坐在地,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 …… 楼梯间里,段清跟在谢扶云身後,安静走了两阶,却突然停下。 谢扶云几乎在下一秒也跟着停下,他没有转头,而是轻声问他:“怎么了?” “兄长,你曾教过我,不尤人应当避道。”段清淡声道。 “嗯。” “凡人命数不能随意插手。” “对。” “逆天改命道破天机都必遭反噬。” 谢扶云笑了:“是。” 良久,段清才近乎咬着牙问:“刚才又是为什么?” 谢扶云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既没有告诉她,她妈妈会死,也没有告诉她,她妈妈会在睡觉的时候自杀,你担心什么?” 段清默然不语。 谢扶云就又问了一遍:“师弟,你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 一朝蛇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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