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太旧了。” 谢扶云抱歉一笑,“担待一下,这是我之前用的,也确实好久不用了。” 段清就说了句“知道了”,然後接过了罗盘。 罗盘真的很旧,指针和盘面都褪色生斑。 段清记起自己以前用的罗盘,都是青玉底,白雪针,银线八卦纹,材质也是最上乘,就是不记得是谁送的了,他一直带在身边好多年。 不知为何,谢扶云这个破烂一样的罗盘抚摸上去的时候令他指尖微颤,心情像是碰到了极敬仰之人的随身物。 “生辰,信物。”他说。 谢扶云报了一个年月,又随手从沙发边捞起唐明的一只手套递给他。 段清看了一眼,然後才接了过来,罗盘纹路如有生命般浮现出来,围绕在段清手上,从那只手套中穿过,又回到盘面。 段清将手套一扔,抬手捏了捏指尖,垂眸以灵力弹向指针。 咻的一声,段清却微微一僵。 其实刚才在墓园打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灵力颜色为何…… “别紧张。”谢扶云在一旁轻声道,“我的灵力有些特殊。” 罗盘可能真的是很久没动了,指针牢牢附在盘面上,锈痕从接触面扩大,而此刻罗盘微微抖动,指针正在竭力摆脱锈痕束缚,而这种东西一般又不能插手去动,只能等它自己转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种颜色。”段清不解。 谢扶云笑道一句“这种颜色怎么了”,他抬起手,噗的一声召出一团灰色灵炁,“灰蒙蒙的,像没睡醒的天空,不好看么?” 段清似乎对他的比喻并不动容,“……你觉得好看?” 谢扶云点了点头,“一开始确实不习惯,不过人都会屈服于时间。” 察觉到对方一直在绕开灵炁颜色的原因,段清就不说话了,虽然他确实好奇,曾经世间唯一的金色灵力,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模样。 罗盘‘咔哒’响了一声,指针猛地转动,锈屑随着指针左右摇摆而在盘面上蹭出磨耳的‘嚓嚓’声。 段清翻手送了一点灵力进去,灰色灵纹在上面漾开,罗盘表面就像过了一遍水一样,一条透明的小鱼从罗盘里游了出来。 小鱼在空气中游动片刻,忽然确定了什么,游向了谢扶云的手机。 谢扶云打开手机,小鱼便在他屏幕中的某个软件上用尾巴扫了扫。 谢扶云又打开了某个社交软件。 小鱼又扫了个联系人头像。 谢扶云抬眸望去,顶上显示的联系人是――【潘丰】。 紧接着,段清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对谢扶云说:“静宁县,没有具体位置。” 过了两秒,他找补道:“太远,而且有屏障。” 谢扶云笑了一下,“我知道,师弟已经尽力了对吧。” 段清抿了抿唇,没说话。 谢扶云翻起了潘丰的朋友圈,看到对方最新一条动态的图片里就是静宁县,而且动态文案是在招徕附近馗师一同前往。 “你在看什么。”被晾在一边的段清淡声问。 谢扶云便招手让段清坐到自己身边,顺便跟他讲了手机是什么,上面的社交软件又怎么使用,末了还问要不要买个手机给他玩,段清说“不要”。 谢扶云笑他“跟师兄还瞎客气”,然後点回了和潘丰的对话框,回看了一遍聊天记录,然後开始输入―― 【小白不吃菜:您好,请问您现在队伍满员了吗?】 两分钟後,对方回复―― 【潘丰:只有两个人。】 【小白不吃菜:那您还需要馗师吗?】 【潘丰:你不是和男友度蜜月?】 【小白不吃菜:不度了。】 【潘丰:为什么呢?】 【小白不吃菜:他离家出走了。】 【潘丰:……】 然後段清便看到,聊天框上面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发来一句―― 【潘丰:你要加入我们吗?】 【小白不吃菜:是的,我可以吗?】 【潘丰:可以,只是这次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当地有鬼村传闻。】 【小白不吃菜:没关系的。】 【潘丰:你不害怕吗?感觉女生都会害怕这种地方。】 【小白不吃菜:我当然不会。】 【潘丰:那就好。】 【小白不吃菜:毕竟我是男生。】 【潘丰:?】 …… “小白是谁。”段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小白啊……”谢扶云做沉思状,然後反问,“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段清将目光落在空气中,垂眸时,耳边渐渐入了很多声音。 有秋雨後的风动声,有楼上的桌椅声,有屋内不知名器物的运行声,还有某种不规律的轮子转动声。 段清抬眸,向最後一种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客厅角落的收纳箱上面,有一个47k仓鼠笼,里面养着一只黄白相间的……金丝熊仓鼠。 段清:“……” “它叫小白?”段清问。 谢扶云嗯了一声,“很乖的,你可以去摸摸它。” 段清并不想去,“不了。” 谢扶云劝他,“它不咬人。” 段清忍了又忍,在谢扶云笑眯眯的注视中来到笼子前。 笼子很大,里面的小家具摆放得非常整齐,也不知是主人太勤快还是鼠子太乖,笼子里粮是粮水是水,没有半点凌乱的样子。 小白正在二层小平台上趴着睡觉,听到动静後闭着眼抬起了头,湿漉漉的小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睁开了眼睛。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带着令它熟悉又危险的气息。 小白:“……吱吱吱!!!!!” 段清缩回手,站直,评述道,“它不喜欢我。” 谢扶云闷笑一声,“它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习惯你摸他。” 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呢喃着否定了自己的话,“这么久,估计也不是不习惯。” …… 这天下午,段清一直待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白。 小白被他盯得很明显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 “你扭过头!” 客厅里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段清终于动了下,但表情毫不惊讶,“你从何而来?” 小白坐在一个小竹篮里,仰头用豆豆眼直视着段清。 “还真全忘了啊。”它梳了梳自己耳朵上的毛,声音里充满遗憾,“告诉你也没用,你自己慢慢想吧。” 段清沉默一会儿,没再说话。 小白也懒得理他,缩回窝里强行入眠,并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好心一点把这个疯子赶走。 …… 段清看着小白露在小房子外面的一撮毛,盯着盯着就出了神。 他忽然从贫瘠记忆中捕捉到一个片段。 片段里,浑身烧伤的少年正待在一个简陋的草屋里,每日给他送饭送药的都是那个穿着金边白衣且看不清脸的人。 记忆里几乎没有对方说话的声音,偶尔只有闷笑声和叹息声,但也听得出来对方的脾性非常温和。 少年有一天忽然不吃饭,还把珍贵的药材打翻。 愚蠢,段清想着。 而记忆中,另一个人并没有这样骂少年,而是把散落一地的药材收了起来,没有说话,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对方。 少年倔了一会儿,记忆就变得越来越朦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聚集,还打转。 坐在床边的人忽然笑了,开口道:“爬都爬不起来,凶给谁看。” 少年眨了好几下眼,记忆再次变得清晰,他似乎在紧紧抓着床褥,那样的姿势一看就知道手心会疼。 “别倔了,世人自有命数,我救你是你的命数,不救他们也是他们的命数。”那人伸过手来,掰开少年的手心,轻轻地抚弄了两下。 少年倔强地抽回手,那人轻笑一声,看了下远处,起了身。 金边勾勒的白色衣袍便在少年眼中慢慢踱远,“你也别太过庆幸,日後……” 後半句说的什么段清记不太清,不是想不起来,应该是当时就没留下清楚的记忆,只隐约知道有‘劫难’、‘业报’这样的词。 那之後少年不再和那人无声对峙,不仅乖乖吃饭上药,还会张口喊人,只不过第一次叫人就把对方逗乐了。 “我年岁确实长你不少,但不应该喊兄长。”那人正立在桌边捣药,脚边懒洋洋卧着一只四不像的猛兽,浑身白毛,带着暗色金纹。 那人就指着脚边的猛兽对少年说,“知道吗,它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你爷爷的年龄都大。” “那叫什么。”少年嗓音沙哑,好像被烟燎坏了。 “叫师兄吧,你跟我上山学艺去。”对方沉思好一会儿说。 师兄和兄长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少年还小,也觉得称谓这种问题并不太重要,所以接下来的很多天都是胡乱叫的,尤其是伤势复愈时,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屋,跟着那人到附近的村子闲逛,每每遇到问他年龄名字的人,对方最後肯定都会问起他和那人的关系。 一开始少年略有紧张,脑子一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找不到那人时,有人就会笑着给他指向远处,逗他道:“哎,你兄长在那。” ---- 某些心肝总遭人喜欢
第18章碰面 ==== 绑匪用唐明的手机给谢扶云发了条消息,让他把指定金额汇款到某个银行账户。 谢扶云回复【没问题】,然後请求对方给他几天时间筹钱。 绑匪非常大方地给了他五天时间。 …… 谢扶云算了下静宁县离家的距离,无奈道:“到底是去哪静静了,一天就跑出去三百里地呢。” 而此时段清正坐在客厅沙发的扶手上,等着谢扶云出门。
谢扶云换好了衣服和鞋,看了眼段清,忽然从墙边的衣架上拿下来一个外套,递给他:“来,穿上这个,外面冷。” 段清皱了下眉:“谁的?” 谢扶云笑道:“我的。” 段清眉头便松了,但还是拒绝:“我不冷。” 谢扶云说:“十一会冷的,快穿上。” 段清不情不愿穿上了。 “你呢。”他问。 谢扶云一愣:“什么?” 段清:“你穿什么。” 谢扶云笑开:“师弟果然长大了。” 就知道说这些。 段清就撇开眼不再看他。
谢扶云便无所谓道,“不用担心,师兄这副躯壳不知冷暖。” 段清皱了下眉,正想问什么,就看见对方又拿起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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