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隧道里狂风大作,海浪翻涌,一层层的碎冰从四壁上脱落,卷到风浪里。 一时间地震山摇,冰层被打碎,落在冰棺上。那些冰棺里的尸体也逐渐被破碎的冰覆盖住了。 林序拉着聂子枝迅速地朝隧道跑去,正在崩塌中的隧道风雪纷飞。他一边挡住空中的飞行物,一边逆势而上。 聂子枝反手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身后一拉。 一声龙啸后,聂子枝化身为应龙,巨大的龙身挤碎了冰层,隧道层层坍塌。 他递了一把伞给林序,是那把黑身红眸蛇的油纸伞,上面绣着的红眸此时发出猩红的光,蛇头“嘶嘶嘶”地吐着火红的蛇信子。 风浪里的飞行物,纷纷被那把伞抵挡在外,近不了林序的身。 聂子枝龙尾扫开阻挡物,挥动着四翼腾空而起。林序则以伞为剑,御着伞清除障碍物。 海底的漩涡越转越快,聂子枝飞行的速度却半点没有降下来,逆着漩涡向上。 周围的光线逐渐变亮,飞雪走冰也变得少了起来。聂子枝从海面上冲出,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砸下来。 聂子枝长啸一声,一道绿光冲向天空,那乌云逐渐散开,太阳从缝隙里钻出来。 雨停了。 长怀背着土地神飞在海域之上,见聂子枝飞出海面上,土地神从身上扣下一块泥巴,丢在海面上。 一座岛屿从海面上升起,长怀和聂子枝都飞向那出岛屿。 而海面上的漩涡像是一个血盆大口,把周围的事物都吞噬殆尽。那碎裂的冰层也在漩涡之中,逐渐消失了踪迹。 道道的法阵在海面上闪烁着光芒,覆盖在漩涡之上,那漩涡把海底里的东西全部吞噬和掩埋后,逐渐归于平静。 林序在空中见此情景,皱着眉头。 整个雾中花的幻境被掩埋在海底,现在就算有钥匙也再也进不去了。那海底的坟墓真当是从此以后再无人知晓了。 停在岛屿上,长怀和聂子枝都恢复了人形。 落了地,土地神从长怀的帽子里滚出来,不停在嘴里念叨:“好危险好危险好危险。” 长怀的目光往林序投去,问道:“没受伤吧?” 林序摇摇头,道:“我们没事,你们呢?方才海底冰层坍塌,你们没事吧?” 长怀道:“没有事,冰层坍塌后,我们出了海,在天上等你们。” 林序把手里的伞递给聂子枝,后者把伞收了回去。聂子枝的长发有些湿,微微卷曲,雨滴停在他的额间。 林序靠在岛屿的一棵大树上,看着平静的海面,抿着嘴角。 海底的坟墓就这样深埋海底,那些冰棺里的尸体也就这样被埋葬了。他们再也进不去那个海底的墓地,而修建墓地的人也是。 想起那个夜郎的冰棺少年,林序便在心里忍不住地叹气。 许是因为月落生在夜郎,又许是因为他的生世太可怜,又许是那片埋葬了星沉的油菜花田。 他许久没看见油菜花田了。 海水拍打在这个小岛屿的岸边,激起点点的浪花,几滴小水花滴在林序的脚上。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进入林序的回忆篇 ==== #昨夜西风凋碧树 ====
第三十七章 四脚蛇 河水拍打在岸边,激起点点的浪花,几滴小水花滴在这片土地上。 夜郎西边的一个小村庄已经连续几天都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了。 这个小村庄没有自己的名字,人们都称这里为夜郎西。不过说是夜郎西,却与夜郎隔了十万八千里。 阴雨连绵的天气,乌云始终围绕着天空之上,雨滴浸湿在泥土里,传来阵阵的凉意。 随着凉意越浸越深,秋天也越来越沉。 “这样的天气怎么整的哟,冷死个人。”一个男子经过田野边,如是说。 雨越下越大,男子没撑伞,快步地从田埂旁边跑回家。 他家是一座泥土砌起来的瓦房,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阵阵的哭喊声。 是他娘子的哭叫声,他连忙跑回家。 他的父亲站在门口,见他来了,让他在门外等等。 门里不止他娘子的哭叫声,还有接生婆的声音,各种各样的杂乱声响,闷闷地砸进男子的心里。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站在门外的男子被淋得浑身湿透了,在深秋里瑟瑟发抖。 门内的哭喊声越来越大,门外的雷声也响彻云霄。起初男子还能沉稳地站在门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停地在门外来回踱步。 时间过去得越久,男子便越来越不安。 天空变得越来越漆黑,又从黑夜变换成白天。屋内还没有任何小孩啼哭的声音。 男子一拳打在墙上,焦躁地走来走去。 直到一缕缕的紫气从东边飞来,围着屋子绕了起来,男子惊喜地跟着那紫气绕了一圈。 见此祥瑞,男子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但那种欣喜还没有保持多久,就被迟迟没有小孩的啼哭声所焦急。 邻里人见此祥瑞之兆,纷纷来到这家门前祝贺。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也能见到这样奇观。 男子一边打发着前来祝贺的人们,一边心里止不住地焦急。虽说已经有了这般的祥瑞之兆,但孩子那么久了还是没生下来。 最后紫气绕了三天三夜,屋内的哭叫声才停歇下来,继而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门外的骤雨狂风也终于停止了下来。 男子喜极而泣。 母子平安,只是母亲身体虚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生下来的孩子非常健康,哭声格外地洪亮。 一家子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家里人还在开心着,有一个人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男子开门出去,发现是一位道骨仙风的老道士,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老道长进门后,直接问道:“你家是不是有孩子出生?” 男子点头说是的。 老道长问:“能让我看看吗?” 男子从内屋里把睡着了的孩子抱出来,递到了老道长的前面。 孩子在动静中醒过来,见到陌生的老道长也没有哭闹,只是好奇地看着他。 老道长见到这个孩子欣喜得不得了,喜上眉梢,问道:“这孩子取名字了吗?” 男子回道:“取了,唤林序。” 老道长道:“我和这孩子有缘啊。” 林父听到这样的话,笑得合不拢嘴。世人爱说缘分,但老道长口中的缘分略有不同。这代表着,老道长和孩子之间,是天注定会遇见的。而老道长这样的人物,向来讲究缘分,说了有缘,自然会给孩子指一条明路。 即使在林序出生时,天降异象,林父也没觉着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龙凤,将来一定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但老道长的这番话,让他后知后觉了起来,自己的孩子是真的与普通人不一般的。 老道长在离开之前说,他十五年之后会来带这个孩子走,届时会收这个孩子为徒。 男子闻言欣喜若狂,乐呵呵地送走了老道长。 对于普通人来说,特别是夜郎西的这样的小地方,能求仙问道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们村以前也出过一个求仙问道的,离开村子没几年,就回来带走了父母。据说一家人在繁华的都城住下了,日子过得特别好。 林父这一生只是个在田野里耕地的普通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健康平安。 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够去求仙问道,将来一定能长命百岁。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母,后者也十分高兴,抱着孩子直乐。 自从以后,整个夜郎西都知道,林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孩子,长大后就会被老神仙带走。 林序在满怀的期待下慢慢成长,但他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聪明了些。 这种聪明表现在,父母教给他的知识,他一遍就能记住。即使年纪小,他干起活来也毫不含糊,父母说他是小大人。 只是这样的聪明和夜郎西有些格格不入。 同龄的孩子还在流鼻涕哭闹,他就已经不需要父母操心了。 当同龄的孩子长大一些,不需要父母操心的时候,林序已经能拿着镰刀帮父母干活了。 夜郎西的孩子都羡慕林序,看上去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加上村里流传的有关林序出生之时的事情,村里孩子都觉得林序是神仙,只是暂住在这里。 事实上除去那些有的没的传言,林序那时候只是天资聪慧,比普通孩子聪明一些。并没有孩子们想得那么夸张。 而孩子们已经把他神化了,好像他是从天上下凡的神仙一般。 七岁的林序无奈地躺在一片靠近河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旁边牵着一头牛。 初夏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耀在草地上,晒得林序忍不住地摘了片大叶子盖在头上。虽然按照夜郎西的风俗来说,把大叶子盖子脸上是不吉利的。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倒头睡下了。 林序是被一阵“嘶嘶”声吓醒的。 他从草地上腾的一下跳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个季节和天气,有蛇出没太正常了。但如果是毒蛇的话,那就完蛋了。 村里有一个人被蛇咬了后,瞎了一只眼睛,这件事情在村里被广为流传。特别是对于小孩来说,最怕的就是蛇了。 但声音在林序醒后就消失了,他几乎以为那是幻觉。 直到他准备继续睡觉时,用余光在水边瞥见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趴在岸边,形状诡异,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物还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石头。 小孩子好奇心重,林序捡了根树枝,就走向了岸边。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戳着那团不明黑色物体。 起初那黑色物体没有反应,直到林序以为那是石头后,又重重地戳了一下。那黑色物体一下子扑了起来。 林序被吓一跳,丢了树枝,跑了好远大声尖叫着,嘴里念着:“啊啊啊啊,有鬼啊,救命!!!” 感觉到那东西没追上来,林序回头看了眼,果然那东西还在岸边。 许是过剩的好奇心以及不怕死的精神,林序又往回走,在离那东西一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坨黑色物体不像最开始那样缩成一团,看不出形状了。而是舒展开来,长长的一条瘫在岸边。 瞧得仔细了,林序才发觉那是一条蛇。 但也不像蛇,因为它长了四只脚。倒有点像是蜥蜴,但表面上的鳞片又不像蜥蜴那般粗糙。 越是看不出是什么生物,林序心里便越是新奇,觉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还对着它问道:“诶,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也就是随口问出的玩笑话,哪知那不明生物嘶嘶了两声,像是在回答林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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