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张嶷做了决定。 麻花从床下摸出一个带铁钉的木头棒子,小心走到了门边。牛哥跟在他身后,然后是张嶷和小白。 麻花道:“记住哈,我握拳,意思是立刻关手电。我竖起两指,意思是停下。” 麻花把门拉开一条缝儿,揣着手电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走廊没有人,他蹑手蹑脚地踏出门槛,弓着腰往楼梯那儿去。后面的人秩序井然,一个个跟上,全都弓着腰,仿佛这样可以缩小自己,不被鬼魂发现。宿舍的楼梯无比寂静,他们的脚步声发出嗒嗒的响声,那声音敲着心头,让人头皮发麻。 下到三楼,麻花照例探头看走廊,他刚探出头,立刻缩了回来,举起两指又握拳。身后大家都非常听指挥,瞬间关闭手电,屏息静待。一个陌生男子从他们眼前走过,慢慢走向走廊尽头。那人穿着皮鞋,走路的声音非常响亮。 牛哥小声问:“那是谁啊,不是说晚上不能出来吗,他怎么能大摇大摆的?” “要不你上去问一问?”麻花说。 牛哥瞪眼,“你咋不去?” 张嶷劝道:“别管他是谁了,我们走我们的。” 等那人消失在黑暗里,麻花再次动身,蹿向下一楼。 接下来一路顺畅,他们到了二楼,眼看再下一层就要到一楼了。拐过楼梯口,大家蓦然发现,一楼的楼梯口被两扇铁门封住了。 麻花骂了声“靠”。 出了这扇门就可以离开这诡异的宿舍楼,可门被铁链子捆住了,他们没有工具,根本打不开。张嶷摸了摸那婴儿手臂粗的铁链,拔出尸阿刀,对着铁链比了比。 “能行吗?”麻花狐疑地盯着他的刀。 “试试呗。”张嶷说。 张嶷深吸一口气,蓦然发力,一刀砍在铁链上。刀刃与铁链相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麻花几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头发直耸,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尸阿刀砍上铁链,铁链安然无恙。麻花眼睛瞪圆,骂道:“要命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听见?”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听见楼上传来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张嶷额头冒汗,尸阿刀削铁如泥,小妹挥刀鬼挡杀鬼,神挡杀神,怎么到他这儿一根铁链也砍不断?一定是他力气不够。他咬牙,再次挥刀,这次铁链啪地断了一根。 “卧槽,有希望!哥们儿加油啊!”牛哥激动地给他鼓劲儿。 小白趴在楼梯上看上面,见到一双皮鞋出现在楼梯口。他头皮发麻,连忙跑回来说:“快快快,有人来了!” 张嶷静神凝气,再次出刀。这次铁链应声而断,麻花和牛哥激动地推开铁门。门一开,他们所有人都傻眼了。眼前不是宿舍楼外,而是一条长长的黑暗走廊。走廊十分眼熟,好像就是教学楼的。两边还有教室的标牌,从高一(1)班一直延伸到高一(14)班。 “草?走错了?”牛哥傻眼了。 不对,张嶷心头冒凉气儿,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是坐北朝南,并排而立。这楼梯向南,应该通往出口才对,不可能连到教学楼去。 “快快快,他下来了!”小白低声催促。 大家来不及想那么多,鱼贯而入,向走廊深处奔去。张嶷却想着安全管理条例上说晚上十点到早上八点不能进入教学楼,迟疑不前。他回头一看,一个黑色的影子已经伸出楼梯口。如果是刚刚遇到的那个穿皮鞋的人,会不会也是和他们一样误入禁区的倒霉蛋?正思忖着,只见那影子忽然崩散,不成人形,高瘦而扭曲地伸展开,脸庞的位置还有无数触须似的东西抖动。 卧槽,那是什么玩意儿? “快啊——”小白催他。 张嶷心一横,转身进入教学楼。
第93章 姜也出现 大伙儿都记得,《安全管理条例》上说这个时间段的教学楼不能进,如果不慎滞留,必须前往教师办公室打电话。说实话,一开始麻花他们几个还对条例不以为意,现在晚上10点以后跑出来寻找出口结果进了教学楼,没人敢再违反条例。那些条例,果真是前人总结的生存禁忌。 “老师办公室在哪儿?”麻花问。 “在四楼。”张嶷还记得地图。 尽头出现了14班,几个人根本不敢往那儿看,接连上了楼梯,蹬蹬蹬直上四楼,跑进教师办公室。张嶷关门上锁,锁坏了,怎么也锁不上,张嶷只好推来一张桌子抵住门口。 几人贴着墙壁蹲下来,微微喘着气。漆黑的教学楼,静得能听见针尖落地的声音。张嶷贴着门听,保安好像没有追进教学楼,四周都十分安静。几人心有余悸地打开手电筒,教师办公室里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地上有纸张、水杯,还有毛绒玩偶。办公桌横七竖八摆放着,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把灰尘抹开一点儿,可以看见透明玻璃底下压的照片,有老师的,也有学生的。学生们青春靓丽,手挽手,穿着白底蓝边的校服裙。 小白在一张办公桌上找到了电话,旁边还贴着求助电话的便签条。 “这电话会打给谁?”小白问。 “应该是老师吧,比如带我们进来的江老师。”牛哥说,“感觉他不是坏人,他叮嘱过咱不要离开宿舍,但咱没听。我觉得要想活命,只能按照管理条例上说的做。” “真打?”小白有些犹豫。 “试试吧,”麻花胆子比较大,“不一定真要告诉他我们在哪儿,听听看是谁接电话。” 张嶷看了好几张办公桌,抹掉灰尘,底下压的照片全是女学生。 他微微皱起眉头,感觉不太对劲啊…… 小白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果真传出江老师的声音:“不是说了不能出宿舍吗?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你们。” 听到江老师的声音,简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麻花一喜,忙道:“我们在四楼教师办公室。” 小白挂了电话,几个人松了口气,各自坐在靠背椅里休息。只张嶷一个人仍在那儿看办公桌上的照片,每张桌子看了一遍,手都抹黑了,张嶷说:“各位兄弟,我发现个不太正常的事儿。” “咋了?”麻花问。 “这些办公桌底下的学生合影,只有女学生。”张嶷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总不会这些老师都是变态,不和男学生照相,只同女学生照相吧?” 麻花和牛哥面面相觑。 小白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话说,我进来之前在学校走过一遍,没有看见过男厕所。我和大王还以为是我们没找到,现在想想,这学校里好像只有女厕所和教职工盥洗室。” 麻花摸不着头脑,问:“这不就说明这学校是个女校呗。女校咋了?” 张嶷把《安全管理条例》掏出来,递给他们看,“你们仔细看第一句话,《安全管理条例》是学长总结的,如果这里是女校,只有女学生,哪里来的学长?” 此话一出,教师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如果条例不可信,刚刚接电话的真的是江老师吗? 张嶷觉得心累,要是姜也在,一定很快能发现不对劲,要是靳非泽在,就算不对劲问题也不大。他收拾东西,准备立刻转移,手电筒照向门口,忽见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抵住门的桌子桌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滋拉声。大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那扇门开了个容纳一人进入缝儿。可门外黑洞洞的,压根没人。 这他妈的不用说,肯定是鬼进来了。刚才那通电话打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接的。他们傻兮兮地自爆,把鬼给引过来了。张嶷掏出八卦镜四下照,没照出奇怪的东西,连忙示意大家赶紧撤。四人贴着墙,心惊胆战地靠近那条门缝儿。 麻花抢着第一个出去,可他身子太壮,门缝儿太窄,脑袋出去了,肩膀还卡在屋子里。 他急了,忙道:“快帮我把门拉开。” 小白和牛哥连忙去推桌子,张嶷自觉殿后,蹲在墙边举着八卦镜照,再三确定办公室里没有脏东西。奇怪,肯定有东西进来了,怎么照不到呢?张嶷又掏出罗盘,磁针微微摆动,指向了门的方向。 麻花的脑袋还卡在门缝儿里。 张嶷蓦然明白了,鬼推了门,却没有进门,鬼在门外! “快把头缩回来!”张嶷大叫。 “啊?”麻花一愣。 他还没反应过来,办公室门忽然一震,麻花斜着眼,眼睁睁看着门朝他的脖子迫近。只见门猛地关闭,麻花那儿传来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从小白和牛哥的角度看过去,清楚地看见麻花的脖子凹下去一个弧度,门正好卡进了麻花的脖子里。 小白和牛哥吓傻了,僵在原地没动。 门忽然又松了,吱呀一声打开。麻花的身体失去支撑,顺着门框滑落在地,脖子歪成一个直角,红肿一片。张嶷看他那样子,自己脖子也疼得慌。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麻花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他还活着!”小白叫了声。 “别过去!”张嶷道。 只见麻花拗着脖子,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朝小白走过去。脖子成这样还能动,绝对不是人了,这傻逼被鬼上身了!张嶷让离麻花最近的小白快撤,小白僵在原地,两腿棉花似的瘫软,想跑也跑不掉,两眼大睁着流眼泪。 “怎么这么废?”张嶷服了,想把尸阿刀拔出来救人。伸手往肩后摸,忽然发现自己的高尔夫球杆筒盖子没了,尸阿刀也不见了。他傻眼了,手电筒往边上一照,见牛哥不知啥时候拔走了他的刀,两手握刀双股战战。 “对……对不起……”牛哥白着脸说,“我借你的刀防身。” 张嶷心说你经过我同意了吗,道:“那你倒是快点救人啊!” 牛哥握着刀朝歪脖子的麻花蹭过去,忽然一闪,从麻花身后的门缝儿蹿了出去。 “对不起,我不敢啊!”牛哥哭着道。 张嶷崩溃了,“把我的刀留下啊,它比我的命还贵!” 他突然觉得,比起和这些猪队友一起混,好像还是和靳非泽那个变态在一起比较好。 有刀总比没刀好,牛哥不肯留下刀,满脑子都是逃。他心一横,握着刀转身就跑。跨出门槛,眼看要逃出生天,面前忽有个黑影一闪,喉咙处挨了重重一击。他的刀脱手掉落,却没落地,斜刺里出现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瞬间接住了尸阿刀。 麻花歪着脖子,嘴一张一合扑向小白,张嶷正要掏童子血画的符咒救人,办公室门忽然被猛地踹开,一抹凛冽如霜的刀刃纵劈而来,挟裹着逼人的寒气一下把麻花的脖子切成两段。麻花的脑袋皮球似的落了地,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无头尸体还站着,只是没了头,后面的高挑人影出现在张嶷的手电筒光下。 小白喊道:“临时工大哥!” 那人戴着一副墨镜,墨镜下是线条利落而冷峻的白皙脸庞。他穿着一身黑夹克和深色牛仔裤,身形挺拔如松,自带一股凉气儿,似比尸阿刀还凛冽。他抿着唇,一声不吭,再次对着麻花尸体补刀,直接把人的脊骨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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