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非泽偏头看向他,“我要去那个世界帮小也找妈妈,和你们合作倒也可以。” 岑尹好奇地询问:“找姜教授,姜也不去么?” “他不能去,”靳非泽淡声道,“他会死。” “你们不是情侣么,今天早上还卿卿我我,”岑尹道,“他应该不会让您一个人去。” “我有办法,”靳非泽笑着,目光却冷淡,“不用你管。” 岑尹耸耸肩,“好吧,没问题,只要你肯合作就行。” 靳非泽又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给我一样东西。” 老太爷手指动了动,隐隐约约听见人声。靳非泽说了个什么,岑尹立刻道:“您想要的,我们神梦都能给。真没想到您这么配合,我还以为我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特殊的手段?” “哈,不用在意,”岑尹微笑,“只要您肯合作,我的手段就是满足你一切需求,跟我来吧。” 老太爷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病房里空空荡荡,玻璃窗外空无一人。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枯枝一样瘦硬枯槁,不由得叹了口气。刚刚好像梦见阿泽了,老高总说不用瞒阿泽,他是凶祟,不会有悲伤的情绪,要是想他,叫他来陪着就是了。可老太爷还是不忍心,总觉得他会难过。算了,过几天再说吧,说不定过几天就能下床了呢?精神好一点儿,见他也高兴。 靳非泽跟着岑尹上了天台,岑尹打了个电话,让手下人把东西备好。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直升机马上到位。”岑尹道。 靳非泽长长唔了声,“我忽然想起来,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 靳非泽笑了笑,眼里笑意阳光般温煦,说出的话却没有温度。 “你的眼睛。” 岑尹沉默了几秒,惋惜地叹了口气,“你果然很不好相处,我这么有诚意地请你合作,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他拍了拍掌,四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手里的枪指着靳非泽。这四个人身上都挂着工牌,上面写着“白银实验室”。靳非泽被包围了,似乎无路可去。 靳非泽微笑不改,“只有四个人么?” “你很强,的确,就算我有四个人,也不一定能抓住你。不过……”岑尹说,“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无处可去。” 他话音刚落,一个西装男忽然调转手枪,连开三枪把同伴都杀了,最后含着泪,缓缓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想要你家人活下来的话,”岑尹看向他,“麻烦你快点死。” 那人泪如泉涌,颤抖着闭上眼,扣动了扳机。 枪响之后,岑尹道:“他的枪上做了你的指纹,疗养院的监控已经被我们替换,弹道分析我们也准备好了。学院内部有我们的人,杀人的罪名就像一顶铁帽子,给你扣上你就摘不下来。学院的人会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然后发现丧心病狂的你连杀四个学院工作人员。为什么杀他们呢,因为他们是在你小时候解剖过你的实验室研究员,你早就怀恨在心。现在你爷爷和学院的协议打破了,学院会把你送去人道毁灭。你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跟我走。” 靳非泽神色不变,漠然的目光扫过四具尸体,道:“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没错。”岑尹耸耸肩。 “其实多四个人还是有些棘手的,很可能打不赢呢。”靳非泽笑眯眯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岑尹脸色一变。 “你叫什么来着,岑一还是岑二?”靳非泽掏出一把折刀,刀刃映出他昳丽的眉眼,“我说过了,合作可以,我要你的眼睛。” *** 姜也回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卧室里窝着一股腻死人的樱花味。对面靳非泽的公寓也是一样,压根没人。靳非泽不见了,他真的不在家。姜也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生气,说好了在家等他,这才一个小时不到,人怎么就没了? 霍昂接到电话,是沈铎打来的,说天眼在京郊医院天台找到了靳非泽的行踪,学院已经派人赶过去了。二人连忙下楼,霍昂掏出手机打车,姜也看了看地图上的堵车情况,首都的堵车太严重,打车过去至少得要四十分钟。太慢了,姜也左右看了看,见一个小混混倚着摩托向过路的妹子搭讪。姜也抽出霍昂的钱包,把里面的百元大钞递给那小混混,“你的摩托我买了。” “几百块就想买我的摩托,你有病吧?”小混混翻了个白眼。 “抱歉,剩下的钱我会打到你的账户。”姜也直接一个手刃把他打晕,请他搭讪的妹子帮忙照顾,“拜托你了。” “不是……你们到底谁啊……”妹子一脸懵逼。 姜也戴上摩托上的头盔,把小混混给妹子戴的粉红猫耳头盔从妹子头上摘下来,递给霍昂。 霍昂:“?” 姜也问:“要不你在这儿等我?” 霍昂咬咬牙,豁出去了,猫耳就猫耳,硬汉就应该戴这种头盔! 霍昂戴上头盔,长腿一跨,坐在姜也后座,抱住他的窄腰,问:“想不到你还会骑摩托,赶明儿哥带你骑我那辆。” 姜也拧动油门,这小混混挺有钱,买的是阿普利亚RS660,马力输出100匹的黑色夜枭。摩托引擎发出雷鸣般的吼声,他和霍昂都感受到摩托里有着雄狮般的心跳。骑上它,似乎自己也成了猛兽。 “我没骑过摩托车。”姜也说。 不过江燃骑过,所以姜也应该能够无师自通,就像开车格斗和射击一样。 “哈?”霍昂愣了,“等等……” “坐好。” 霍昂还没说完,姜也已经松开离合器,二人如箭矢流星冲上马路。一路风驰电掣,姜也的速度完全超过了限速,一阵风似的刮过公路。首都堵车严重,有一个路段堵满了轿车,水泄不通。霍昂正想说绕道,姜也却直接扬起车头,辗着这些车的车蓬快速通过。底下传来一片骂声,交警闻讯赶来,姜也眼也不眨,通过堵车路段后一拧油门,速度几秒之内飙升,巨大的推背力差点把霍昂甩出去。直到转弯姜也也没有减速,一个甩尾漂移切入马路,把后面的交警全部甩脱。 平常至少半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段,姜也十分钟就到了。霍昂下了车之后手脚发软,差点瘫下去。姜也没管他,一头扎进医院。人群已经疏散,医院一楼只剩下维持秩序的警察。 姜也预感到事情很严重,想进入电梯,有人把他们拦下,霍昂出示学院特勤处证件,姜也才得以进入电梯,登上天台。 电梯门缓缓打开,姜也踏出电梯,踩到一脚粘腻的血。 血,刺目的鲜红,像一把刀刺入姜也的眼中。地上横七竖八,一共四具穿着西装的尸体,尸体上挂着工牌,上面写着首都大学特殊生物学院白银实验室。靳非泽的白衬衣上满是血,白皙的脸庞也沾了星星点点梅花般的艳丽血迹。他回头看见姜也来了,弯了眼眸,“小也,你来得好慢。” 他刚说完,天台下方升起一辆直升机。天台上狂风大作,靳非泽衣襟翻飞,长发飞扬。他站在血泊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狙击手在直升机上就位,激光红点瞄准了靳非泽的后脑勺。 “靳非泽,学院正式通知你,你被逮捕了。不要反抗,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反抗!” 嘈杂的喇叭声传来,靳非泽皱了皱眉说:“好吵。” 霍昂打电话给沈铎,“小也已经到了,撤掉狙击手!” “我也想撤,”沈铎在电话那头抓狂,“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这次阿泽闹得太大了!他居然在医院天台挖了一个人的眼睛,被目击报警,学院的人到了之后可能采取了暴力措施,和他起了冲突。现在派过去的人是第二波,第一波全死光了。告诉小也,这次我帮不了他!” 姜也低头看那些尸体,都是学院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枪伤,一击毙命,而靳非泽手里正拿着一把手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姜也问。 “神梦结社要和我谈交易,他们希望我和他们合作。” “所以你信了?”姜也攥着拳,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 “想过啊,”靳非泽轻轻地笑,“所以我挖了这个人的眼睛。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必须好好利用不是么?” 靳非泽踢了脚边一个人一脚,那人翻过面儿来,竟然是岑尹。他还活着,身上到处是揍出来的淤青,左眼成了一个狰狞的血洞,汩汩往外冒血。靳非泽表情漠然地对他举起枪,这家伙杀的人已经够多,不能再杀了,姜也失声喊:“住手!” 然而还是晚了一秒,靳非泽已经扣动了扳机。手枪咔哒一声,什么也没有射出来。靳非泽啧了声,似乎非常失望,“没子弹了。” 说罢,他又抓起岑尹的头发,把人拖着往天台栏杆那儿去。姜也抓住他手腕,目眦欲裂,“够了!” “还不够,”靳非泽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姜也的脸颊,“小也,他害过你,他必须死。” “靳非泽,我不需要你为我出气。”姜也拉着他,手腕在颤抖,“你一旦把他丢下去,上面的狙击手会立刻开枪。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待在家?你跟我保证过,你为什么要食言!?” 靳非泽歪着头看了看他,问:“你又在生气?我爱你,你却生气。” “靳非泽!”姜也死死攥着他,“松手。” 他笑了,说:“如果我非要杀他呢?” 靳非泽依然抓着岑尹的头发,岑尹在他手下像个破布娃娃。 “那我们就分手,”姜也盯着他的眼睛,道,“从今往后你的死活,我再也不会管。” 靳非泽眼中的笑意顷刻间褪去。 姜也一字一句道:“你松不松手?” 靳非泽望着他,潋滟而冰冷的目光看不出喜怒。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半明半暗,似有阴沉的风云。 他说:“你真可恶。” 他把手松开,岑尹的脑袋像个皮球似的哐的一声砸在地上。后方的特勤处人员立刻上前,把岑尹拖走。 沈铎上来了,在后面道:“小也,我们要把阿泽带走。” 姜也没动。直升机掀起的风搅乱他的发丝,靳非泽的长发缠上他的指尖。姜也不禁想,靳非泽一旦跟他们走了,还能出来么?真的能向聂南月求助么?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靳非泽真的杀人了吗? “学院这些人是你杀的么?”姜也问。 “你不是看到了么?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么?”靳非泽丢了手枪,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你总是让我难过,可是怎么办呢,”到这种时候了,靳非泽居然还在笑,“我一点也不怪你。” 姜也心里蓄着怒和怨,如果靳非泽乖乖听话不乱跑,就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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