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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段英本来是觉得沈亦修有趣，所以想与他结交，又经历了梨园他师父王生的事，心里知道沈亦修确实有本事，对沈亦修更多了几丝尊敬，所以便先给沈亦修打招呼，对着沈亦儒这个南城沈爷，不过就是点了点头。 正欲离开的程段英，才踏出去一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来回头对沈亦修说：“今儿要唱的这出白娘子与以往的不大相同，很是有趣，这词是傅十郎傅老板写的，通俗易懂，小先生应该可以看懂。” 沈亦修听后点了点头：“快去吧，你再久留，我怕你的戏迷会把我撕了。” 程段英兰花指一比划，女声的戏腔便从嗓子里出来了：“公子……保重……”一声戏腔，悠扬动听，惊动全场，所有人都向着程段英看来，面上漏出欣赏的神色。 沈亦修差点没说出来，这显眼包。 这时，沈老太太也看到了沈亦儒旁边的九娘，突然老眼一脸，瞬间眉开眼笑，对着九娘说：“姑娘，你今儿芳龄几何？姓啥名谁，家里有几口人……” 九娘微笑道：“禀老太太，小女子名唤九娘，今儿刚满十八，双亲早故。” 这老太太一听，更是喜上眉梢：“那与亦儒是怎么认识的？”说着，亲切的去拉九娘的手。 九娘随老太太拉着，老太太近看九娘面容，生得风情万种，又不失端庄大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心里不免更加喜欢。” 九娘轻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沈亦儒，眼中流出柔情万种：“一次虎口涉险，是亦儒救了我，从此奴家决定了，非君不嫁。” 这话似是说给沈亦儒听的，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沈亦儒疑惑看向九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救的她，总觉得是眼前这个女人认错了人。 老太太一听，越发笑得合不拢嘴，她对九娘是真的喜欢，有这样一个知书达理，又漂亮的女人做自己孙子媳妇，她自然乐意看到，更何况，不久前九娘就化成沈亦修的模样，各种在沈老太太面前夸自己的好。 这下沈老太太直接忽视沈亦修，拉着自家“孙媳妇”就向楼上走，边走还边介绍：“九娘，你可别看那姓程的老板做事不着边际，不过说到唱戏，他可当真是一绝。” 沈老太太拉着九娘走在前面，沈亦周对沈亦儒和沈亦修示意一翻后，也一同跟了上去。 见九娘与沈老太太走开，沈亦儒便问沈亦修：“可愿意与大哥坐一处？” 顾夜冥拦下：“阿亦与我坐一处。” 沈亦儒道：“不妨事，上面有三个座位，可以看。”说完，看着沈亦修，想等他给个答案。 沈亦修道：“那一同去那儿吧。” 这才算把座位安排好。 几人才刚坐下，那戏台上便上来了一个旁白，上台唱翻：“话说那百年前，青蛇还是男儿身，与那白蛇在仙山修行，快活逍遥，似……神……仙……” 九娘听到这戏腔，神情微变。 接着，一个一声青衣的男子，从那幕布后面走出来：“白娘子……”一声戏腔，敦厚有力，婉转千回。 沈亦修是不懂戏的，但听这个叫傅十郎的角儿一声唱腔，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沈亦修再看这人，他那脚下的碎步，如同飞身而来，步伐稳健，看不到脚。 所有观众，包括沈老太太，都拍手叫好，惊呼一声：“好！” 只有九娘愁眉不展。 沈老太太此刻全部台上出场的小青吸引去，全没注意身旁九娘的情绪变化。 沈亦修微微皱眉，看来这个傅十郎，不简单讷，他已经开了天眼，那会看不出来，这傅十郎，腿下那条蛇尾，根本就不是假的，而是真正的蛇尾，这傅十郎，不是人，是真蛇妖。 顾夜冥轻声在沈亦修耳边道：“静观其变，我可应对。” 顾夜冥这是看出了沈亦修的心思，也看出来了那台上唱小青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人。 而沈亦儒则是看沈亦修，见他与顾夜冥竟然如此亲密，心里不免郁闷。 这时，台上的白蛇出唱，这白蛇扭动腰肢，端的那是一个端庄沉稳，妖娆大气，一出唱，迷了众人。 而沈亦修见程段英扮演的白蛇，一颦一笑，竟都有一丝九娘都影子在里面。 沈亦修忍不住看向九娘，发现九娘眉头紧锁，眼睛就没离开过台上的傅十郎。 这二只蛇妖，有戏。 沈亦修虽然听不太懂戏曲，但台上的剧情他却看进去了，大概就是说的青蛇白蛇修行时的事，后来也就是家喻户晓的白娘子的故事，而本是男子的小青，为了追随白娘子，便化作了女子的模样，一路追随在白娘子左右。 这出戏，说是白蛇传，不如说是青蛇转，因为多是以小青的视角展开的，他对白蛇的爱恋，对白蛇的依依不舍，以及对白蛇的留恋，全部呈现在戏曲里。 台下观众已经看得如痴如醉，更有甚者，泣不成声。 故事的最后，并没有一个好结局，故事中的许仙死了便是死了，而白娘子则是一直在等他，却不知道大山深处，再次化为男身的小青，也一直在等白娘子。 戏曲完，掌声雷鸣。 沈亦修却所有所思，看着台上的傅十郎，看来，沈亦儒这个亲，怕是有点难成。
第73章 爱由心生 接着又唱了好几出戏，不过沈亦修都没听进去，一直看着台上的傅十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漏出破绽。 这戏一唱，便唱到了深夜。 戏散场，沈亦修与顾夜冥便到了后台，见沈亦修进来，程段英很是高兴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小道长莫不是觉得我唱的不错，来走后台，给我点赏钱？” 沈亦修表示：“程老板还真是不谦虚。” 程段英嘿嘿笑了笑：“同小先生又什么好谦虚的，要说唱戏，在南城，我就没找出来有第二个比我唱得更好的。”说话间，不忘给沈亦修和顾夜冥一人递去了一盏茶，这厚脸皮程度，与沈亦修那简直是不相上下。程段英已经把沈亦修当知己，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什么事。 沈亦修微微一笑，轻轻抿了抿手中的茶水：“程老板唱得好，这傅老板唱的也好，简直是让小道身临其境，就说这傅老板的扮相，那裙摆下的青蛇尾，简直逼真的紧，宛是从傅老板身上垂下来似的。 旁边正在卸妆的傅十郎，听沈亦修这么说，转过身，邪嘴一笑：“哟，这位看客真是好眼光，小生全身上下，唯一一点真家伙，倒是被你给发觉了。” 程段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火药味。 这时，傅十郎傅目光又看向了沈亦修旁边的顾夜冥，然后，学着戏中的样子，兰花指一翘：“哎哟哟，好俊俏的好儿郎，莫非你也是那天仙下凡尘？” 顾夜冥哪会管他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了一声：“别惹事。” 傅十郎突然俏皮一笑，他现在甚者戏曲中青蛇的女装，扮了女相，这一笑，倒也不突兀：“奴家领命便是了……” 程段英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三位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说什么，自己完全就听不懂。 程段英是个明白事的，假装抹着眼泪，一脸“伤心”的样子说：“哎……亦修兄竟然不是为了我而来的这后台，我要伤心了。” 沈亦修推他一把：“要走就走，别整这死出。” “淡了淡了，终究是淡陌了。”嘴里说着，出去的倒是快。 其他化妆间的人见程段英都出去了，知道进来的这两位是来寻傅十郎的，也相互推搡着出去了。 见人都又了，沈亦修开门见山的问：“你和九娘认识？” 傅十郎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何止认识，相识足足千年有余，那时候，他还不叫九娘。” “白娘子，白素贞？” 傅十郎点头。 沈亦修一听，瞬间来了兴趣，他一直知道九娘是千年蛇妖，但他没想到，九娘来头这么大，居然当真是家喻户晓的白素贞。 沈亦修又继续说道：“那你就是青蛇？” 傅十郎冷哼一声，算是应允。 沈亦修道：“原来你当真是男儿身。” 傅十郎叹一口气：“戏中我已经明了，扮成女装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追随白蛇，她说她等了姓许的书生千年，我又何尝不是追了她千年。” 这信息量够大。 这么说来，青蛇对白蛇的感情似乎非同一般。 傅十郎又继续道：“她只看到了一个许郎君，却从没有回头看一下我……” 对于感情的事，沈亦修不便多说什么，也并不是太清楚，毕竟许仙和白娘子的事，传颂都已经千年了，在世人眼里，小青不过是跟在白娘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而已，就算现在小青找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沈亦儒已经同意与九娘成亲。 见沈亦修并不说什么后，傅十郎又继续问他：“那么小道长，你觉得人真的可以和妖在一起吗？” 沈亦修摇了摇头：“不清楚。” 傅十郎道：“那些人妖流传下来的故事，哪一个是好的结局，就算是白娘子与许仙，经过九次轮回再相遇又如何，他们的其他世也从来没有什么好结果，要么便是姓许的被吓死，要不就是姓许的先老死，生病死，不论如何转，他都得死，而白娘子等他，一等就是千年。” 原来沈亦儒竟然是许仙的第九次轮回转世吗，难怪九娘要叫九娘。 说到这儿，顿了顿后，傅十郎又骂道：“这个蠢女人，为了一个不该的男人在这世上折腾这么多年，法术没什么长进，倒是折进去不少寿元，她要是再不同我回去修炼，别说千年，估计再撑百年都有问题。” 沈亦修问：“那你就知道九娘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她还能想要什么，她就是想守着那个凡人，守到老，守到死，什么救命之恩，连谁救了她都不知道，这个笨女人，蠢女人。” 傅十郎越说越气，就差没把九娘拉到面前来骂了。 顾夜冥听出了重点，问：“你救的她？” 傅十郎呸了一声：“废话，区区一个人类，如何打死猛虎。” 沈亦修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看来九娘是报错恩了。 不过现在若是告诉她真相，跟她说千年前救她的是傅十郎而不是沈亦儒的前世，九娘大概是接受不了了。 沈亦修又问傅十郎：“你没有告诉九娘真相？” 傅十郎一下子拍桌子站起来：“说过，这个蠢女人根本不信，疯魔了一般，该粘着那个书生还是粘着。” 顾夜冥这时开口道：“也许她不是因为被救报恩才同许仙在一起，或许是单纯的爱慕。” 顾夜冥这句话后，傅十郎又瘫在了椅子上，这是傅十郎早就想得到的结果，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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