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随总算知道了这大魔的神魂为何总是能不断逃脱了。 这是一只可以预见未来的魔。 说完,乌瞳心有余悸道:“还好我跑得快。” 不知他说的是魔口逃生还是魔门被灭。 得到这些消息的季子随也没打算放走他,他没有就地超度乌瞳,而是划下法阵把他封闭在这座破落的王府中。 乌瞳是天生的魔,也是大魔补给自身的最佳选择。 有他在,大魔的一丝神魂迟早会出现。 季子随没打算把乌瞳一直留在这,准备明日就把他带到其他地方。 回家抱了会团团,又如往常一般与父母家人一起用了饭,他随后才回了院子之中。 月朗星稀,春日里的夜风都泛着微微的暖意,他看了会佛经,在月上中天时靠在床栏边闭眼假寐。 月光如水,一缕奇怪的香味若有似无地出现在空气中。 季子随突然睁开眼,他的目光穿过未闭合的窗台看向夜空。 他察觉到有人在召唤他的神魂。 与此同时,青云宗苍梧峰内,玄苍滴入精血的引魂灯灯光终于出现了变化。
第26章 飞鸟归巢, 梧桐叶在月光下随风轻轻摇摆,如摇篮般晃着飞鸟入睡。 三年已过,又是一季春日, 苍梧峰似乎跟三年前没有多大变化, 仿佛时光在这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阁楼窗台上的兰花犹在, 可季子随亲自开辟的菜园中已被杂草侵占了所有空间。 青衡仙官满腹心事地守在阁楼外,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这里的好风光。 青鸾缩在阁楼廊下, 警惕地看着他,又伸长脖子想偷溜进阁楼中,有些想念许久未见的主人。 “一只杂毛鸟也配成仙尊的坐骑?”青衡瞅见它的小动作,一把捏住它的脖子, 扼住它的喉咙,悄无声息地把它扔到梧桐林内, 顺手给它禁了声息。 不过是一只下界的青鸾,体内流淌着几丝凤血, 哪里能成为仙尊的坐骑。 只要仙尊想, 四方仙庭里的仙兽都供其挑选, 实力最差的狮虎兽都比这只会啄灵虫吃的青鸾强上许多。 做完这些, 青衡又无奈地站在阁楼外,他想进去劝解一二, 却也知这世上无人能劝动仙尊,又何必自讨苦吃。 只是,那阴魂灯乃是鬼界之物,又需要精血催引, 他恐伤了仙尊的尊体。 “还是算了。”他满脸愁色地仰望了月亮一眼, 喃喃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何必去自讨苦吃。” 阴魂灯只能被精血催发九次,若此次没有效果,就会自动化成鬼气飘入鬼界。 他转身看了眼阁楼,却只能从窗台缝隙中窥见一丝亮光。 但愿那个凡人当真是神魂俱灭,仙尊在今晚后能死心,也不枉他每次都心惊胆战地守在这个阁楼外。 阁楼内,夜明珠的光线倾洒在千年玄冰上,明亮的光线透过玄冰时被打散,笼罩在里面的尸首上后变得柔和。 熟悉的眉眼在这层光芒下变得生动,里面的季子随除了唇色偏白外,更像是在沉睡。 然而,当玄苍的视线移动到他的胸膛,看见那衣物微微下陷的位置时,眼中的痛色几乎要溢出。 “子随。”他俯身在千年玄冰上,刺骨的凉意似乎都没心头发冷的感觉浓重,嗓音带着深深的眷念,“我好想你。” 可惜带着眷念的呼唤并未让千年玄冰中的人睁眼。 他手中握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灯,像是深夜在荒山野岭内跳动的鬼火。 玄苍就这样俯身在千年玄冰上停留了一会,像是这样就能拥抱到爱人一样。 直到月上中天之时他才缓缓起身,阴魂灯被他置于千年玄冰之上,正好位于尸身双手交叠的正上方,像是闭眼的季子随正在双手捧着。 玄苍摊开手掌,双指合并,一道锐利的气息化为刀刃划破手心,充满着浓郁仙灵之气的精血从手心如涓涓细流般冒出。 狭长的凤目内带着一丝疯狂,他面不改色地看着精血化成一道红线朝引魂灯内而去。 绿光变得更加幽深,那道精血制成的红线从灯光中穿过,随即向下延伸,准确无误地落在季子随尸身的心口。 极为晦涩玄奥的字符从玄苍口中缓缓而出,他说得缓慢而又艰难,显得这平仄不变的字句宛如一首怪异的曲子。 夜色变得更为浓郁,苍梧峰的风在这一息突然止住,飞鸟缩在巢穴中瑟瑟发抖。正用爪子生气刨地的青鸾猛地停住,浑身的羽毛炸起。 青衡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像是从地底钻出,又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引魂灯在招魂。 季子随神魂到达这里时,看见的便是如此阴森的一幕。 没有修成鬼道的神魂是不会被人所看见的,季子随在家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召唤,他神色微动间没有抗拒,而是顺着召唤的方向神魂离体。 梧桐林仍在,苍梧峰变化不显。 季子随脚下踩着一朵同样不被人所见的白莲,在眨眼间来到了青鸾身边。 浑身炸毛的青鸾只觉得脑袋一暖,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脑袋。久违的安全感袭来,它还未发现什么就如倦鸟归巢般把脑袋缩入翅膀中,做起了春光和煦的美梦。 守在门口的青衡感觉到一阵春风吹过,等他察觉时,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只是刚才的那股阴寒消失了。 苍梧峰内无事发生。 仙尊他,大抵是又失败了。 青衡重重地舒了口气,他动了动脖子,也不去管缩在灌木中的青鸾,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阁楼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苍梧峰。 仙尊每次招魂失败后心情都极其不好,还是不要跟他迎面撞上为妙。 阁楼内,季子随看着自己已经失去生机的曾经身体轻轻地叹了口气。 正死死盯着毫无动静的引魂灯的玄苍猛地抬头,冷硬的侧脸绷得紧紧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子随,是你吗?” 季子随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曾经的自己感觉有点怪异。 原来,躺在千年玄冰中的自己竟是这副模样。 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里面的尸身湮灭,让他曾经存在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当他触及玄苍凤目中的晦暗时,却改变了这个想法。 有这具他曾经的尸身在,即使他现在出现在玄苍面前,对方即使再怀疑,也没有证据确认。 季子随的神魂伸出手指颇具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他毫不怀疑若是这具尸身消失,恐怕到时候玄苍还不知还做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来。 若他哪天心血来潮去了凡人界,必然会猜出自己就是曾经的季子随。 他既打不过九重仙尊,也不好挑起慈悲殿与四方仙庭间的矛盾。在天柱和大魔的事情解决之前,他不能让玄苍浪费自己的时间。 季子随这次多看了他两眼,他心头想着解决这事的办法,压根没兴趣去读取那双凤目中复杂的情感。 他站在千年玄冰前想了想,然后弯腰从白莲上扯出一片花瓣,在掌心融入佛光后揉了揉,又附了一丝极为细小的神魂在上面,最后掷入千年玄冰中。 他这个动作无异于暴露神魂的存在,引魂灯的灯火猛涨,顺着白莲花瓣飘走的方向朝千年玄冰内跃去。 几乎是在这瞬间,发现了变化的玄苍眼底迸出强烈的色彩,他宛如演练过千百遍一般,在那片花瓣挟裹中一丝细小神魂进入千年玄冰内时,精血所形成的细长红线在瞬间缠绕住了千年玄冰。 束魂之法。 即使是一丝根本不影响自己的神魂,季子随也清晰地接受到了被束缚时的不适感。 他皱了皱眉,终是忍住了用佛光破解的冲动。 最后,他根本没去看玄苍如何的惊喜,也没去听他口中的念念有词,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正处于得到季子随神魂回应中的玄苍猛然回头,凌厉的掌风推开阁楼楼门,却只能遁入无比的夜色之中。 夜色浓重,无人踪迹。 春风再次徐来,料峭的寒意未尽,像是他当初带回季子随时的那个季节。 玄苍低头,他隔着千年玄冰抚摸着他的墨发,嗓音像浸在夜色中,透出几分柔情,“子随,我会把你找回来的。” 很快了。 红线紧紧地捆住千年玄冰上,像是再多用一分力就会绷断。 ...... 季子随查看外所有的天柱后,又在季家待了两日才说要出门一趟。 果然如他之前猜测的那般,在他用佛法渡化最后一根天柱上的魔气之时,古佛的佛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补天柱,封噩魔。 这是一只可以给仙界和人界带来噩梦的魔,远不是他们曾经以为只是封印在仙府的普通大魔那样。 可惜古佛只是降下佛谕,并未说明有关这噩魔的前因后果。 但不管怎样,季子随是必须要去修真界一趟了。 琼金化成他请来的护卫,以绝对的优势打倒了他的大哥季子贤,这才勉强让季家夫妇放下心。 团团小小的肉手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直到被强行放入明以柳的怀中,才瘪着嘴差点哭了起来。 季子贤龇着牙哄着自家闺女,可惜都没季子随轻轻地拍她的小脑袋好使。 “离春闱还有一个月,你能赶得回来吗?”他担忧地看着季子随,忍不住捏了团团小脸一下,“这次会很快回来吧。” 之前一别三年,他们甚至以为他死在修真界,惠清秋每日垂泪,直到他回来才恢复满面笑容。 “不用担心,最多半月我就会回来。”季子随听出他言语下的关心,听到春闱时愣了一下,含笑点头,“既然大哥已经帮我在官府落了名,我自然会赶回来的。” 闻言,季子贤才悄悄少担心了一点。 等他和琼金的背影消失在宗永城外,明以柳擦了擦团团脸上的泪花,担忧道:“我跟娘去小叔院子里时,看见他书桌上时常摆放着佛经。” “他书写的纸上也是各类佛经。”她语气顿了顿,似不太确定,“你真要让他去参加春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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