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哥,我们一会会在街道旁的人群里看你哦,加油~” “就是为着这里的河神祭来的,我激动死了嘤嘤嘤……” “哥我待会一定会给你拍好多好多照片!” 苏瓷沉重且忐忑的心情都被这帮人冲淡了许多。 他一只手还揣在特意穿着的上衣口袋里,指腹摩挲着口袋里的刀,朝着这群年轻的学生微微一笑,“行,那就待会见吧。” * 沐浴,装扮。 穿上熟悉的红色衣裙,戴上熟悉的面帘子,之后赤脚坐上了轿子,全程脚不沾地,由六个脸戴面具,上身画满彩绘,身上各处戴着骨制饰品的年轻男人抬着轿子,绕城一周。 苏瓷第二次端坐在轿子上,刻意忽略掉沿路形形色色的镇民以及游客的目光,宽大又层层叠叠的衣袖完全遮掩了他的双手,自然也遮掩掉了他手里握着的那把精巧的刀。 他对那个带着黑猫的男人有一种打从心底的信服,莫名笃定他给的刀一定能对怪物造成杀伤。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有……白岳。 苏瓷眼帘微垂,目光很隐晦的落在了抬轿人中站在左前方的那一位。 这个位置的人也是神女的引导人,无论是上轿下轿还是进庙都有他帮手。 三年前的时候这个人规规矩矩,没有做出一丝一毫出格的举动。 但今天在上轿的时候,这个本来只能隔着绸布借他使力的人,却结结实实握了一把他的脚心。 那一瞬间苏瓷的心都差点吓得跳出来了,好在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都没发觉,而且对方也只是一瞬就松开了手指,手掌心用力往上一送就把他给送上了轿子。 但这短暂的一瞬接触,苏瓷也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手掌心的粗砺和灼热。 是梦里曾经感受过的。 是白岳。
第62章 婚礼祭 虽然这样看着也丝毫看不出对方身上有一丝熟悉的影子,但苏瓷却依旧心安许多。 轿子起先由人抬着穿过小镇主街道,绕着小镇游行一周之后换船。 到了这里游客们就不能再跟随了。 苏瓷不必下轿,男人们直接把轿子抬上了船。 苏瓷看到了跟到岸边的高倩一行人,他们在岸边朝他用力的挥着手,一个个脸上是激动又兴奋的笑容,却不知道他们新认识的朋友,甚至以后可以喊一声学长的苏瓷哥,此行是抱着赴死的心态去的。 苏瓷没有表露出什么来,远远朝他们颔首告别,目光在岸边扫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冯百渊的身影。 他既然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吧。 不是以河神的身份,而是以“冯百渊”的身份,因为他是用冯百渊的身份答应自己的。 苏瓷自问大多时候他还是懂得冯百渊的。 既然这时候没有出现,那想必就是在河神庙前了。 苏瓷按下焦虑,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几艘船顺着河道行出小镇。 不止神女所在的这一艘船,前后左右还各有船只随行,其中族老所在的船只和神女所在的规格最高也最大,其余船只要小些。 等船只行进到一定位置,族老开始在船上进行祭祀仪式。 那艘船的甲板上摆放着一个很大的供桌,桌上摆放着三牲五谷六畜,却不是大家广泛所见的那样全是死的。 供桌前的甲板中间被五花大绑的一头猪就是活猪。 随着族老燃香说上很长一段晦涩难懂的祝祷词,当他把香插入香炉,旁边上来一个脸上戴着红色狰狞面具的赤膊男人,手中拎着一把长刀,一刀就照着猪的脖子捅进去。 猪的嘴巴已经事先用红布绑住,压根叫不出声,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流进接在下面的木盆中。 苏瓷被这个场景震慑到了。 这次为什么会用上活猪?还当场放血? 那个红面具手起刀落的冷酷利落让人心头发寒,而除了那只挣扎得越来越微弱,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猪,周围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期待表情。 等血放完,热气腾腾的连同被砍下的猪头一起放上供桌,点燃一对手腕那么粗的红蜡烛,参与祭祀的所有人都跪下来,跟随族老一起歌颂赞美河神,并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神女不用跪,所以苏瓷看到了原来半跪在自己轿子左前方的抬轿人也没有跪。 非但没有,他还往后靠了靠,仿佛担心苏瓷被刚才的血腥场面以及现在这个看起来有点狂热神经质的场面吓到,悄悄伸出手,在苏瓷手腕处拍了拍。 整个宽阔且无风无浪的河面上,只有他俩在一群狂热的人中清醒着。 不得不说,苏瓷被白岳极大的安慰到了。 此后祭祀仪式完成,船只顺着河流最终来到了河神庙所在处的岸边。 船只一艘接一艘的连接在一起,一直到最前面的那一艘,红绸铺出一条路,自船上到岸上再到河神庙前。 族老宣布请神女下轿,苏瓷的引导者来到轿子边,抬起上臂让苏瓷借力从有一定高度的轿子上下来。 众目睽睽,他至少没有真的跟在梦里那样去握苏瓷的脚。 苏瓷很顺利的踩在了甲板上铺着的红绸上,手也只是在对方的手臂上虚按了一下,站稳就收回了。 其余抬轿人静立在原地,不会再下船。 引导者和苏瓷一起走过红绸路,前方岸边响起了祭祀的礼乐。 苏瓷总觉得,这个场景好怪。 为什么有一种在结婚走红毯的莫名既视感? 三年前就是这样怪的吗? 然而不太能想得起来了。 不算长的一段路,苏瓷走得很是煎熬,尤其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心里,还捏着一把刀。 终于走到了岸上,忽起一阵大风,不知从哪儿吹来漫天花瓣,苏瓷眼前都被遮住,差一点绊倒。 “小心。” 一条有力的胳膊圈住他的腰把他捞了回来,压抑着的低声贴着耳朵响起。 是梦里听到的,白岳的声音没错。 他的声线不似冯百渊低沉磁性,还留存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那种清朗,压得再低再轻也很好辨认。 即便事到如今苏瓷都没能真正回想起和白岳有关的事情,对白岳没有记忆,但他也觉得,真正的白岳,以前就是这样的声音。 “谢谢。” 他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风,被乱花迷了视线的瞬间,稍微在白岳怀里依靠了一瞬,并轻声道谢。 此时在河岸对面一处地势较高之处,看着这一幕的人却不像苏瓷那般当局者迷。 这哪里是什么祭祀现场,直接就婚礼现场一模一样。 尤其双双站在红绸上,以亲密的姿势“依偎相拥”的两人,其中苏瓷一袭红色宛若嫁衣,他恐怕并不知道他身旁的男人环着他腰的姿态,显露出的占有欲有多浓烈。 但是这幅画面在旁人看起来也并不唯美。 因为有点道行的人就能看出,那所谓忽然吹起的风和飘飞的花瓣,全都蕴含着极重的阴气,使得河神庙前那一片空间整个色调都暗了下来。 那些身处其中的岑家祠人,一个个表情在笑但眼神细看就能发现很呆滞,那是被刻意的遮了眼,迷了心窍,现在的状态就和提线木偶差不多。 抬着供品的大汉无声无息的前行,吹奏祭祀礼乐的调子已经从先前古朴简单的祭祀乐转换成了“百鸟朝凤”,手腕粗的红烛在燃烧了一段时间之后,外面平滑的蜡壳融化,露出了雕龙刻凤的内里,并被眼神呆滞的镇民捧进了河神庙。 一场像婚礼的祭祀。 透着冲天的阴森气息。 “搞这么大阵仗,真只为了结个婚?” 柳汜抱着黑猫,脸上的大墨镜已经没有了,一双睁开的眼睛刚刚完成了从灰蒙蒙到变成焕发光彩的鸳鸯眼的转变。 转变的这一霎那,他怀里抱着的黑猫凭空消失。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岑青还是觉得很诡异。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一双眼睛,送出去……时不时又借回来用用的? 柳先生真是一个好怪的人。 “嗯?” 那双眼睛一注视过来,岑青就浑身不适。 他和普通人还不太一样,他纯阴八字,还以身养鬼,被这双眼睛看着只会比别人更难受。 岑青连忙停止思维发散,回道,“现在看来……似乎是吧?我先前还以为,它会作出什么妖,这毕竟是我妈妈和姥姥姥爷的故乡,没法对这件怪事置之不理,所以才打扰您。” “唔……也不算打扰,真看了一下才发现,这件事还与我有点关系。” 岑青疑惑的看他。 柳汜倒是不隐瞒,“包括你遭遇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还是和我沾了点因果。” “和这次的事情,是同一个人在背后搞鬼?” 柳汜点点头,“应该是,那个姓石的家伙,你还记得吧?” 岑青怎么不记得,归根究底,一切都是那个老头在布局,他才会被卷入其中。 “果然祸害遗千年,这种恶心的家伙行踪不明就必定作妖。” 可惜了当初没能把他弄死,警方也没抓住他。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柳汜冷嗤,“活得越久的人,欲望越是无止境,他辛辛苦苦布局想养出一只最凶的煞,结果反而被反噬,不得不临时补救,拖了你这个八字厉害的来当阵眼想要搞活祭,未果。 这个河神,应该是他的另一张牌,看年头就知道埋得更深更久了,结果养出来的‘神’反不反噬他现在不好说,但显然是个恋爱脑,看样子他这张牌也是不可能为他所用了。” “藏得可真够谨慎的,这种时候也没有亲自前来,看来要抓他只能等下一次找机会了。” 说了那么多,也没有明说石揾弄出这些厉害的鬼怪是要用来做什么啊! 显然是故意不想说。 柳汜说完闭上双眼,怀里黑猫又出现了,他戴上墨镜,招呼岑青,“走了。” 岑青有些在意的看向对岸,看向那身处阴气森森之中,看起来依旧懵懂,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怪物盘中餐的青年,目露不忍。 他看起来很信任他身旁那个男人。 但…… 得益于岑青特殊的八字和体质,以及因为不断养鬼而逐渐产生变化的眼睛,他肉眼就能看见,苏瓷身旁那个男人身上,尤其浓重的阴气。 听柳先生说他还给了苏瓷一把刀。 柳先生是在开玩笑吗? 就算拿着的是倚天剑屠龙刀还是仙品法宝,普通人根本杀不死鬼怪啊! 何况那个河神是真正接受了岑家先祖乃至后人一直以来的供奉,贺唳诋毁它是伪神,但它也确确实实拥有超越厉害鬼怪的实力了。 拿着那么一把小刀,能杀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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