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瓷想起在卫生间撞见的那堪称香艳的一幕,即使看不到另一个主角,都能从当时学弟的状态上看出对方的强势和占有欲。 不过叫声学弟也会吃醋?好夸张啊! 苏瓷有点尴尬又有点歉意的干巴巴道,“抱歉,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真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与你无关。”那边顿了顿,“毕竟你应该也很清楚,它们这类,本就十分偏执。” 苏瓷:…… 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强烈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学弟也是因为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共鸣,所以那天才会提醒他,今天才会接他电话吗? 苏瓷思维乱七八糟发散。就听对面说。 “见一面吧,我来找你。” 直到电话挂掉好一会,苏瓷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还没顾得上告诉对方自己现在在哪。 但没过多久他就看到穿着白衬衣黑西裤,明明身处在越来越炎热的天气里,穿得那么“严实”却叫人一眼看着就无端感觉一股“清凉”的男生。 苏瓷赶忙站起来。 人走到面前,苏瓷才发现,岑青个头要比他矮一些,但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却比他强大多了,整个人有一种很冷的感觉。 是一种不带情绪的冷,就这么站在面前,苏瓷竟然都觉得周身的温度好像跟着降低了好多。 他本来就在树荫下,穿得又是短袖,最近还总是间歇性怕冷,这会手臂上明显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自己尚且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对方的目光就落在了他手臂上,紧接着苏瓷就看到他微微偏了偏头,嘴唇开合好像说了什么,周围那骤降的温度又一点一点爬上来。 苏瓷:…… 苏瓷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害怕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朝他空无一人的左侧看了一眼,嗓子眼发紧,“那个……你的它……也在吗?” 岑青耳边是来自诡谲又艳丽的少年贺唳不满的嘟囔:‘青青,他身上全是别的坏东西的臭味,为什么要搭理他啊,理理我吧~’ 他那只完全听不到现世声音的左耳,不知为何却能毫无阻碍的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的声音。 此时不但正被恶鬼喋喋不休的声音骚扰,而且还被冰凉幽冷的唇舌包裹含吮,不胜其扰。 这让他很后悔当初自己鬼迷心窍不忍少年独自沉睡在黑暗的寒潭底,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以身养鬼。 他八字纯阴,又与鹤唳签订了白契,还有一个非人非鬼手段莫测的贺隶帮忙,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但他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还能把一只被迫沉睡的恶鬼养得越来越“强壮”,强壮到不但逐渐苏醒了,甚至又开始故态复萌的钻着空子就把他按在各个地方欺负。 完全不看场合不管时间,直到吃饱喝足,惹得岑青气得要把它重新沉进深潭下面封起来,又会没脸没皮死乞白赖的迅速滑跪,卖惨也好色诱也好,都信手拈来,不管怎样最后总是岑青妥协。 周而复始,十分疲惫。 此时它还敢在岑青耳边喃喃着威胁他。 ‘青青今天答应让我吃饱,我回去就不告诉我哥你偷偷和别人见面的事好不好?’ 恶鬼本就没有善恶观念,全凭本能行事,且基本都偏执无比。 不达到目的的话是不会罢休的。 ‘如果青青不同意,我就在这里抱你~’ 恶鬼也从不掩饰欲望,不懂得羞耻。 它是真的能干得出当着苏瓷的面……的事。 岑青恼怒低斥,“闭嘴。” 在苏瓷诧异中带着点惊慌的眼神一下子看过来时不得不解释,“不是说你。” 左耳边听到贺唳略有些阴沉的声音,‘青青,你凶我~’ 下一秒又充满笑意,‘青青耳朵好红哦,是不是也在脑子里幻想我在这里抱你的场景,期待了?’ 所以说,恶鬼还是一种喜怒无常的东西。 岑青无声叹息,不再理会贺唳骚扰,示意苏瓷和他一起在树下干净的草坪上坐下了。 苏瓷手心里冒出了一点冷汗。 确认了这位神秘学弟身边真的有一只鬼,他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他真的很佩服岑青这面不改色习以为常的模样,甚至还能呵斥对方。 怎么做到的?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办法摆脱它吧。” 很笃定的语气。 毕竟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苏瓷经历不能说一模一样但心境肯定相差无几,即使事过境迁,而他对贺唳的感情也已经发生了变化,但他依旧还没能完全忘记当初的那种绝望,恐慌。 也是因此,在卫生间骤然碰到苏瓷,看到他浑身被阴气笼罩的骇人模样,他没忍住,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先不说能不能摆脱,但你现在的状态却已经在很危险的边缘了。” 苏瓷有点懵了,那你上次还劝我不要逃跑? 但岑青并不会跟他解释他改变主意的原因,只听他又说道。 “鬼怪身上的阴气或者煞气,对人体的损害是非常可怕的,普通人就算只是不慎沾染上些许,都会虚弱生病一场,何况你和它……应该纠缠了很久?” 苏瓷神情恍惚,“嗯……大概三年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岑青皱起了眉,“这么久?不应该啊……” 苏瓷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说如果真的这么久了,自己早就活不了了。 他察觉岑青的视线又一次凝在了自己脸上,认认真真看了好久。 这期间苏瓷越来越紧张,且还能感觉到一阵让他刺痛的阴冷气息绕着他的脖颈在不住盘旋。 他莫名就能肯定,那是岑青身旁的那只鬼,因为不满爱人把目光专注在他身上,而发出的抗议和威胁。 苏瓷:…… “我看不太懂,但其实你身上阴气的浓郁程度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是能让那个人立刻暴毙的程度,我也不太明白了……” 长相极好但因为气质太冷而显得冷酷锋利的男生脸上露出了迷茫疑惑的神色,终于让人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么一丝人味,而不是冷得仿佛没有活在这个世间一样了。 别说……甚至有点反差的温软可爱。 至少旁边没有显形的恶鬼激动得像条狗似的不住伸舌头往上蹭的举动说明,恶鬼也觉得这样的青青好可爱。 “那……怎么办呢?”苏瓷喃喃,面色苍白,“我最近,很爱困,总觉得累,也时常觉得冷,是因为就要死了吗?” 饶是岑青,看到面前这个漂亮得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青年此时害怕又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无法毫无负担的说出“这确实是被阴气入体,身体开始受到损害的明显症状”这句话。 苏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都落了下来,一张苍白无比的脸,脸唇上都没了血色,看上去实在是让人心怜。 即使没有打听过,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在温馨的家庭和友爱的集体环境下长大的人。 遇到了这种事,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完全崩溃,其实已经可以说相当坚强勇敢了。 “我其实对这方面也没有很清楚,但……”岑青看着青年眼里摇摇欲坠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或者说,他在见到这人第二面就已经心软了,“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能帮到你。” 原本眼里的光都要熄灭掉了的苏瓷,倏地抬起眼,目光灼灼看着岑青。 饶是岑青都被晃了一下。 谁能顶得住这样一张脸露出这种表情看着自己呢? 也怪不得缠着他的那个东西,对他这么执着了。 “只是我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到他,而且他说过这几年都只待在一个地方,不会外出,所以如果联系上了,你也得亲自过去找他才行。” 只是缠着他的那东西,会放他离开吗? 岑青表示不容乐观。 苏瓷却被岑青话里的几个转折弄的心情忽上忽下的,“离开……是多远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很远,他或许能够想想办法在冯百渊那里糊弄过去,或者干脆找个他抽不开身的时间去,但太远肯定不行,时间来不及不说,冯百渊会更快察觉。 “倒是不算远,一个叫岑家祠的小镇。” 苏瓷的惊讶摆在了脸上,岑青瞬间就注意到了,“怎么?” “我……就是在那里,被那个……东西缠上的。” 岑青皱眉,“怎么可能,岑家祠一直以来都很干净的。”除了邻居出了贺家兄弟这两只,但他们也从不踏进岑家祠的。 他说的干净,当然不是卫生干净。 岑家祠其实不止出过一个他姥姥那样的人,或者说,岑家祠本身就带着一些神奇的历史,那是一座很深藏不露的小镇。 不说这些曾经很厉害的人不会容忍有恶鬼骚扰玷污小镇,就说老巢就在岑家祠边上的贺隶兄弟,这倆比一般恶鬼还凶的存在,就没有什么小鬼头敢出现在它们的领地周围。 所以苏瓷的说法在岑青看来,很不合理。 但他也知道苏瓷没必要跟他撒谎。 他皱着眉,忽然偏头问贺唳,“你看得出来他身上缠着的是什么吗?” 比专门蛊惑人心的艳鬼还要漂亮的少年不满的嘟嘴,‘青青亲亲我我才告诉你。’ 岑青黑了脸,不是很想承认这家伙是被这世界的玄道圈子都谈之变色的‘煞’。 “你不说算了,大不了我问阿隶。”岑青说着作势掏出手机。 贺唳果然变了脸,一张漂亮的脸蛋瞬间阴沉到狰狞,‘不准!’ “那你就说!” 说实话,作为一个旁观者,苏瓷此时也说不清楚他应该感觉惊悚还是荒唐。 看着岑青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样子,不知情的,会真的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且有点瘆人吧? 也许这就是岑青不爱和人接触,在学校刻意低调甚至边缘化自己的原因? ‘说就说嘛,青青好凶……’感觉没有胜算的贺唳暂时妥协,不情不愿道,‘具体不能说很清楚,但看他身上纠缠的气,缠上他的家伙大概率是个次神。’ “次神?” 贺唳嗤笑一声,这次特意恶劣的发出苏瓷也能听到的声音,“说得好听是次神,其实就是个伪神,被无数人的愿力催生,因此也很容易产生欲念的邪恶东西,被这样的东西缠上,你这好学长也不能说全然无辜哦,肯定是他首先祈求了什么,才会被聆听到,既而被看上, 这种行为也算是双方签订了契约,是不可以耍赖的,否则会很惨哦,嘻嘻……” 和那种很凶的不死不休的白契不同,这是一种红契,是要温情得多且留有一定余地的,并非全然没有活着命解除的可能。 但贺唳是不会说的,就要吓死这家伙,还“学长”?呸!要不是不想青青生气,真想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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