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老人心中没有什么悲痛,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噩梦这才真正开始。 那个本已死去的孩子,开始频繁的出现在每一个贺家人眼前,他们终于切实的体会到了当年贺母的恐惧,以及……诅咒的应验。
第25章 保护你 “你外婆说的是对的,不该让煞出生的。很抱歉把你卷入了这泥沼一样的贺家,虽然你可能从来就不信,但我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我的本意,是家里的老人和……阿唳,背着我做的。” 贺隶诚恳的望着岑青,“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我……有的时候并不是我。” “当初出生的,也根本就不是我弟弟,在母体中时,我的弟弟就已经被杀死了。” “所以我才说,不存在贺隶还是贺唳,因为一开始就没有贺唳。” 岑青脸上没有表情变化,贺隶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少年看起来很脆弱,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接触之后就明白,他并不脆弱。 “那你接我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拗不过那个‘阿唳’,不得已而为之?” “不,这件事我只能说是顺势而为。” 岑青抬起眼来。 “爷爷奶奶想要平息阿唳的……怨气,对他这些年来所有的要求都竭力满足,不论任何要求。” 也就是说…… “阿唳说想要你,所以他们在上个月经过调查,找到了你的……找到了岑海东,并获得了你的八字和物品,私自给你和阿唳结了契,他们希望献祭你,来满足阿唳,求他放过我们,放过贺家。” 看起来这个阿唳把贺家折腾得够呛。 当然,具体怎么折腾岑青没有兴趣知道了。 这整件事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何尝不是贺母,又何尝不是那两个孩子。 现在那两个孩子一个沦为煞的粮食成了恶鬼,一个被吞吃了弟弟的煞缠身…… “不管你信不信,我接你回来,是想保住你。” 贺隶说道,“你们结的契是白契,那是不死不休的契约,婚书上有写明仪式的具体时间。” 说到这里,贺隶的目光极轻的在岑青脖颈部位扫了一下。 鲜艳的红绳与雪白的脖颈映衬着,散发出一种靡丽的诱惑感。 像是给纯真洁白的天鹅套上了私人的枷锁,尽显禁锢与占有。 岑青的手下意识的隔着衣服摁了一下挂在胸前的玉葫芦。 那玉葫芦此时就贴着他的皮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岑青总觉得在这一瞬间它好像在兴奋的微微发烫。 仿佛……因为听到了婚期将至,而在兴奋。 岑青一阵恶寒。 “到了时间,他们……会害你,无论如何,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坐视不管。” 岑青冷笑,“所以你就把我带到你们的地盘来?” 这是贺家老宅,还是座落在偏僻地界的半山腰,不说贺家在这里只手遮天,就算不是,凭他自己的力量想要从这里逃跑都困难吧。 岑青在这一瞬微妙的体会到了当初贺夫人无助的处境。 贺隶却道,“你误会了,你在别的任何地方都太容易被他们得手,唯独这里,他们不敢轻易过来。” “我之前跟你说的也不全是骗你,我确实也想带你来看看我和阿唳长大的地方,就是这里,他们不敢来的。” 岑青试图在贺隶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他表情很诚恳。 “所以你是想让我待在这里,待到仪式时间过去?我就不用死了吗?” “是啊,毕竟契约和仪式,缺一不可。” “但这个契约还在,我一辈子都只能受它的纠缠了吗?我可以撕掉这所谓婚书吗?” “劝你不要,在时间到来之前,别再做任何激怒阿唳的事了。” 岑青轻嗤,“你都说它不是你弟弟。” 贺隶似乎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哀伤的眼神。 “可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它……早就已经是我弟弟了。” 贺隶的复杂心境岑青难以体会。 感情本来就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贺隶对那个据说杀死吞噬了他的双生弟弟,又与他一起从母体中出生,甚至可能还相互陪伴一起成长的弟弟,或许真的不可能全然都是憎恨。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煞在搞鬼,还是婴儿真的有在母体中的记忆。”贺隶忽然说道,“我还能记得我和弟弟当初相互依偎着的一些感受,温度,彼此的心跳……” “阿唳曾经对我说,因为弟弟把大部分的养分让给了我,所以我在母体中总是比弟弟强壮,甚至就是因为这样,当初的它,才会选择先吞噬弟弟。” 岑青注意到了他的用词,他说的是“先”。 “那为什么它后来没有连你一起吞噬?” 贺隶看过来的眼神有些难以言喻,岑青的心重重一跳,预感几乎汹涌而来。 果然,只听贺隶说道,“是因为你外婆。” “你外婆保护了我。” 贺隶的表情变得十分温柔,“所以我也是真的想保护你。” 真的是这样吗? 贺隶让岑青好好休息,尤其是腿伤不要再大意了,之后就说不打扰他,离开了。 然而岑青却静不下心来休息。 姥姥为他做了很多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他还记得,姥姥姥爷去世的那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从此再也不会有人陪伴他,保护他,不求回报的疼爱他了。 可是原来,即使去世了,姥姥对他的疼爱和保护也一直都在。 岑青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思念和伤感里太久。 他重新回想着自从认识以来贺隶的每一个举动,说的每一句话。 逻辑上没有什么说不通的,他的言辞也很恳切。 但不知道为什么,岑青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来由也没有证据的,就是觉得不对。 或许只是不安,或许是潜意识里对危险的感知? 或许……是在梦里看到的姥姥,对他开口让他逃。 如果,这里真的安全,贺隶真的是要帮助他,姥姥为什么要叫他逃呢? 岑青当然知道不能凭借自己的梦境去思考问题。 毕竟那些梦境不用想都知道是它搞的鬼,也许姥姥在梦里仿佛看见了他并且还让他快逃的这一切也是那个煞故弄玄虚而已。 然而岑青依旧无法用这样的话来安抚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之前在梦里时听到的话。 姥姥当时提到过一个人,她说的那个柳先生。 * 岑青在贺家的老宅里享受的似乎是最高级别贵客的待遇,吃穿住每一条都极尽所能的在询问他的喜好之后给到最好。 这里的佣人嘴巴很严,性格不吵,且干活麻利。 岑青在受伤之后正儿八经的好好修养,还真的是来到这里之后开始的。 贺隶不怎么出现在他面前。 岑青猜测或许对方是在防备那个随时都有可能让他失去对自己身体控制的煞,所以尽量不和自己多接触。 岑青也试过使用手机,但却发现手机在这里压根就没有信号。 先前给黄鑫的消息也根本没有发出去。 他询问过佣人信号的问题,但得到的回答很无奈。 “这边附近也是有基站的,处在信号覆盖内,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电子设备在这边的信号接收特别差,以前因为这个问题大少爷也叫通讯公司的人来看过,但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年轻的佣人略带着一点点讨好,“岑少爷想要打电话还是玩游戏吗?或者我去请示一下大少爷……” 岑青摆了摆手,“不必了。” 如果不是人为屏蔽,那就是玄学的磁场问题了。 他露出兴趣缺缺的厌烦表情,“整天待在这里太无聊了,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对于岑青的真正身份,岑青推测这里知道真实内情的人不多。 显然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只知道这是大少爷的贵客,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好服务,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于是男生皱着眉毛很认真的思索起来,半晌之后脑子里依旧空空如也。 “抱歉岑少爷,这边,好像没什么可以玩的地方。” 岑青:“……” “我记得这边山脚下好像是有一个小镇的。” 在岑青的提示下,男生这才想起来。 只不过提起那个小镇,岑青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古怪。 “你说岑家祠啊?那就是一个落后的小村子,里面的人不爱出来,好像也不怎么欢迎外人进去,明明紧挨着x市这样的大都市呢,愣是多少年了也没发展出什么,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岑青听得一脸比男生还要古怪。 为什么他感觉从男生嘴里说出来的地方,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是同一个地方? 那个小镇确实就叫岑家祠,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那片地方还不是一个小镇,而是一个岑姓族群的祠堂所在,后来慢慢演变成的村镇。 小镇或许真如男生所说略微封闭落后了一点,但岑青也从来没有感觉那里的人排外啊。 他记得姥姥姥爷,左邻右舍,都是很温柔热情的性子。 他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快乐的童年记忆,就是在岑家祠的那段时间。 虽然那时候失去了母亲很悲伤,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但至今回忆起来,还能记住当时的不少画面碎片。 姥姥的催眠曲,姥爷做的玩具,隔壁家的小孩偷偷顺着院墙丢进来送他吃的糖,围绕着房子和街道流淌的清澈河水,每天都乘坐着小船穿行在镇上的每一个人…… 都是真实且温暖的记忆。 那段时间岑青还看见过来小镇上旅游的人呢,姥爷为了哄他开心,还特地带他去参加了当年的河神祭。 他们镇上的河神祭非常盛大隆重,听说也有慕名而来专门参加庆典的人。 怎么这个男生却把岑家祠说得那么闭塞排外? “我姥姥姥爷就是小镇的人,我没有觉得小镇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岑青的表情有些冷,男生被吓了一跳。 说实话,一开始被调过来照顾岑青的时候,男生其实也是很紧张的。 大少爷吩咐下来的意思可以看出他对这位贵客有多看重了。 男生本来也以为要照顾的是一个如同大少爷这样家世显赫的富家少爷。 虽然有点以偏概全,但事实上家世显赫的豪门少爷,确实鲜少有好相处的,男生当时可紧张了。 但是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也发觉了,这位岑少爷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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