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确实是冷,楚庭没有反对,像只布娃娃一般,由着葛丰折腾。 在葛丰给他戴上毛线帽子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出来?” 葛丰弯着身子给楚庭调整帽子,歪着脑袋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才绕到轮椅后面,边推着楚庭往门外走,边回答:“从昨天到现在,唐加乐一直陪在你身边,他身上的灵气多少能渡到你身上去,我猜今晚你差不多就能醒。俞蘅的事刚刚有了线索,齐皓还下落不明,我又猜,你醒了之后,肯定是要出一趟门。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楚庭笑着咳嗽:“你倒是都神机妙算。” 葛丰嘿嘿笑了一下:“跟在庭哥身边,我,我总要想办法能干一点。” 这只老山羊活了几千年,一直是个老实人,别别扭扭地学人油嘴滑舌,楚庭不用深想都知道,他不知道去哪里学的溜须拍马要逗自己开心。他不去戳破葛丰的一番好意,只接着问:“这一天半里,还发生了什么事?” “齐浚那边说找到了一些那条水蛇的痕迹,顺着那些痕迹在追查齐皓的下落。”葛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还给白风打了电话,得知你的情况,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回东江的路上了……” 说话间,葛丰推着楚庭已经走到东区十号楼前面。 脚步停顿时,葛丰的话恰好说完。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落下,深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安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冷风穿过,道旁的枯枝刷刷作响。 楚庭的耳朵动了动,忽然侧过头,朝身后冷声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让庭庭醒来,出发去找小蝴蝶,最后一波虐,就可以彻底放倒庭庭了 庭庭是真的真的真的接近尾声了 周四见 感谢在2023-03-25 16:10:08~2023-03-28 21:2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捏你脸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色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七章 蝶恋花 楚庭话音刚落, 他们身后的某一处路灯照不进的阴影里,走出来一条颀长的人影—— 跟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几分钟前, 他们才刚刚辞别过的唐加乐。 既然被发现了, 唐加乐也不躲不藏, 大大方方地走到楚庭面前站好。上一秒还偷偷摸摸躲在阴影里的人,这一刻如此坦荡,楚庭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只能不加情绪地问他:“你跟过来干什么?” 早就知道楚庭有此一问,这一路, 唐加乐都在思考这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跟着楚庭他们干什么呢? 说楚庭才刚醒,外面风大,他担心他着凉?说楚庭睡了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他在每天都准备新鲜的馄饨皮和肉馅, 等着他醒来? 可是唐加乐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千言万语说到底,不过就是不放心, 不过就是舍不得, 可是两天前他当着楚庭的面,斩钉截铁地说出后悔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 他好像就没有立场说出这些牵挂担忧了。 所以,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 唐加乐进退维谷的困境很快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 声音从眼前这座别墅里的花园里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个早就与他们打过照面的漂亮男孩手里握着花铲,站在院子的铁栅栏旁边, 眨巴着水汪汪地大眼睛往院子外面看。 长相漂亮的人楚楚可怜起来, 实在令人舍不得说半句重话, 何况,他的声音也清脆好听。 清梵抿了下红润的嘴唇,怯生生地说:“楚先生,唐先生,你们大半夜不睡觉,为什么都要站在我家门口。” 楚庭挑眉:“你家门口?”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清梵忙掩住嘴,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是想问,大半夜的,你们也来看花吗?” 楚庭倚着轮椅的扶手,闷闷低咳:“我不是来看花,是来看你的。” 葛丰把楚庭往前推了几米,轮椅几乎贴在花园的铁栅栏上。他把手掌贴在婴儿手臂一般粗细的铁栏杆上,轻轻一推,只见横的竖的几根铁栏杆像算盘上的珠子一般,被拨到到了一起,硬生生腾出一个恰恰好能推进一驾轮椅的口子。 不费吹灰之力,葛丰就推着楚庭稳稳当当地进到十号楼的小花园里。 唐加乐紧随其后,也想借机进去。可楚庭显然没想要他跟着,葛丰脚后跟踏进小花园的瞬间,那串铁栏杆像是珠串被拨回原点,眨眼间就恢复原状,唐加乐一头撞到栏杆上,磕得脑壳疼,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花园里头,清梵捏着他那支小花铲如临大敌地站在海棠花前,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楚,楚先生,您,您怎么能擅自闯进人类,人类的住所呢?我可以去跟您的亭主告状,您,您也是要受处罚的!” 葛丰惊讶道:“咦?原来你知道他姓楚?” 清梵看看楚庭,又看看被关在铁栏杆外面的唐加乐,小心翼翼地点头:“跨年那天我把楚先生救回家的时候,他说我救了他,他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那时没想好,他就说,他姓楚,让我想好了之后去一个叫芳华里的地方找他……” “他让你去哪里找他?”葛丰打断清梵。 “一个叫芳华里的地方。” “他姓什么?” “姓楚。” 葛丰点头:“他要你去芳华里找一个姓楚的人。” 清梵讷讷地重复了一遍葛丰的话,顿了一下,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脚下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上,脸色煞白:“他,他就是楚庭!” 而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他要去跟亭主告状,要让亭主惩罚楚庭? 真是要命! 这么一只傻里傻气的小蝴蝶,除了擅闯民宅种种花,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楚庭今天也不是没凭没据直接来兴师问罪的,没必要一上门就凶神恶煞。 他扶着轮椅扶手稍稍坐正,闷闷地咳了一阵,稍稍缓过一口气,才向前倾了倾身子,摊开手掌,把掌心里躺着的几根兔毛递到清梵眼前,沉声问:“你认不认得这个?” 清梵眨眨眼睛,目光极快地闪烁了一下,果断地摇头:“没见过。” “说谎!”唐加乐的声音从楚庭身后传来。 只见唐加乐不知什么时候爬过了刚刚被葛丰打开又合上的那道铁栅栏,跳进十号楼的花园里来。他拍拍翻墙时沾上的灰尘,踏过草地,在楚庭身边站定,目光炯炯地盯着清梵:“你在说谎!” 清梵矢口否认:“我才没有说谎!你有什么证据!” “这就是证据。”唐加乐学着楚庭的样子,在清梵眼前摊开手,只见唐加乐的掌心里也躺着的几根兔毛,“你猜,这是我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清梵咬着嘴唇不说话。 唐加乐转头看向楚庭,把自己的手掌靠过去,跟他的手掌并排放着,只见两人手心里的兔毛长度、颜色、光泽都是一致的,显然是同一只兔子身上的毛发。他蹲下身来,问楚庭:“你手里的这些,是不是也是在你身上的这件外套上发现的?” 确实是的,恰好是那天他虚弱不堪,在院子里晒太阳,才能在强烈的阳光下发现外套内衬上的这一撮兔毛。 他甚至还因为这几根来路不明的兔毛怀疑过唐加乐。 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被楚庭怀疑,这样一件无关生死的小事已经不在唐加乐眼中。他早从最初被冤枉的愤懑中平静下来了,蹲在楚庭身边,冷静地盯着清梵:“我的这些也是。而这件外套是元旦那天,他给你送回来的。” 唐加乐对着楚庭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衣柜里的其他地方找到过兔毛,也不知道元旦之后,你有没有穿着这件外套去其他地方,如果这些因素都可以排除,那么兔毛就只出现在了这件外套上,所以最后一次接触外套的那个人,应该知道点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把目光又转向清梵,似笑非笑:“我说得对吗?” 清梵的脸色越加惨白,却仍是一言不发。 楚庭的视线掠过清梵的肩膀,看向他护在身后的那株海棠花。 冷风透骨的冬夜,那株海棠花依旧笔直挺立着,美艳异常。虽然新历的新年已经过了,可农历正月还没到,这还算得上是寒冬腊月,而东江市的寒冬腊月,何曾在露天里见过这样的蓬勃而艳丽的海棠? “小蝴蝶,我一直都想问你,你的这株海棠花为什么长得这么好?”楚庭闷声咳嗽,声音又低哑了几分,“其实你说不说都不要紧,把你的海棠花挖出来看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着,楚庭朝葛丰微微点了下头。 葛丰会意,绕过清梵,朝他护在身后的那株海棠花走去。 清梵到底是只修为尚浅的小蝴蝶,在两只千年修为的大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抱住葛丰的腿,扭头向楚庭哀求:“别挖它,它只是一株海棠花,它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全都是我!” “愿意说了?”楚庭边说边咳,单薄的身影在轮椅里咳得摇摇欲坠。 唐加乐就在轮椅旁站着,忙凑过去,扶着他斜倚在自己身上,仔细地给他拉高了毯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抚胸顺气。楚庭原本是一心想赶唐加乐回去,可此时他自己连坐都坐不稳,自然分不出心力跟他纠缠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便由着他把自己揽在怀里。 清梵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亮得吓人,眼睫闪一下,就有一串眼泪滚下来:“我真的没有害人,他们都是我在山里捡的……” 清梵很早就遇见那株海棠了。 那时东区十号楼的业主还没出国,屋前的这座小院还没荒芜,清梵在暖洋洋的春风里飞来,满院姹紫嫣红中,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株红艳艳的海棠花。 他每天都来,停在海棠的枝头,抵着花苞耳语,或者迎风为她起舞。 虽然她从不言语,可从漫枝红花里,他知道,他每天来看她,她也是欢喜的。 后来,十号楼的业主举家出国,尽管物业会定期帮忙浇水,这座花团锦簇的小小院落渐渐荒芜了下去。而海棠花娇贵,没人除草捉虫,渐渐连花都不开了,还没化成人型的清梵眼睁睁地看着海棠花一天比一天委顿,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他的修为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努努力,也未必就不能提前化成人型。 于是,他来看海棠花的次数越来越少,把节省下来的时间都用来修炼,紧赶慢赶,终于在去年冬天成功化形。可当他兴冲冲地赶来看海棠,几乎整株海棠都已经枯死了,往日花叶繁茂的枝头只悬着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上面甚至缠着几缕蛛丝,看上去无限破败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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