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股冲击到他身上的力量稍稍消停,有一股更为莫名的吸力后来居上,把楚庭周身的力气一点点抽离。 几股力量的极度拉扯下,楚庭觉得自己刚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不容易才封冻住的那颗妖丹,像一座沉睡的火山,在慢慢苏醒。 楚庭的掌心再次用力抵在腰腹之间,他能感受到沉睡在自己丹田中的那颗属于秋乌的妖丹,如呼吸般轻轻翕动着,频率越来越快—— 好像,它很快又要再度醒来。 可楚庭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封冻它一次了。 所以,今晚只能速战速决。 楚庭撑着轮椅扶手,缓缓站起身。猎猎寒风中,他身形清瘦,脊背挺拔,注视着眼前华丽璀璨的灯火。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盯着唐加乐看了片刻,迟疑着开口:“你现在试试能不能唤回你的剑。”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周四见感谢在2023-04-01 23:04:50~2023-04-04 21:4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捏你脸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苹果万岁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章 出洞 “我的剑?”唐加乐眼神茫然。 桓山弟子确实大多以长剑做兵刃, 从进入记名弟子院起,桓山弟子就分得一柄平时练习用的软剑,这柄剑会一直用到他们学成之时。每一名桓山弟子第一次独自下山历练之前, 他的师父会亲赐一柄剑作为他的佩剑。 可当年, 桓山掌门清徽给殷乐平赐过两柄剑。 一柄是与寻常弟子一样, 在殷乐平第一次下山时,让武器房给他锻造的新剑。另一柄,是在他的佩剑在斩杀蛟怪时断成两截之后, 清徽亲自带他去自己收藏武器的库房里,让他自己挑的。 当年殷乐平在镇妖大阵之中, 就是用自己挑的这柄剑,一点一点剜尽自己的血肉。 那时楚庭是恨极了那柄剑的,因而他闯入阵中只拾回了挂满殷乐平血肉的那颗玉珠。 那之后, 楚庭再不敢往镇妖大阵里多看一眼。 再后来, 他也不知道那柄剑流落何处了。 许是灵剑认主,许是宝剑深埋, 在殷乐平出事后, 那柄剑也就此销声匿迹。 “是,你的剑。”楚庭心眼当真不算大, 这种关头,还记着唐加乐为了救唐嘉阳偷读桓山禁书的事情, 话语里就有了一点揶揄的味道,“你最近不是为了重修术法,看了不少桓山的书?连怎么召唤佩剑都没想起来?” 想倒是想起来了,只是—— 唐加乐面露难色:“葛丰说我灵根已毁, 不可能重修术法, 就算我唤剑, 也未必管用。” 闻言,楚庭轻声笑了一下:“问题不大,我再借你一点就是了。” 说着,他咬破手指。 楚庭的手指瘦长得像是一根快要枯死的树枝。此刻,他的血脉已近枯竭,指尖苍白已极,竟掐着手指挤了好一会儿,伤口处才艰难地冒出一滴血珠。他抬手将那滴血点在唐加乐眉心:“好了,现在应该可以了。” 唐加乐只觉得有一股暖意自眉心涌入,随即有一股力量如涓涓细流淌入四肢百骸。而眉心,被楚庭冰冷的手指点过的地方,似乎亮起了一盏灯,一盏犹如茫茫大海上的灯塔的灯,灯光微微,却明亮悠长,令人心安。 “好,我试一试。”唐加乐不忍去看楚庭又惨白了几分的脸。 唐加乐合上眼,抬手捏了个诀,口中念了句什么。 楼顶只有风声咆哮,却不见有灵剑御风而来。 想要的东西还没唤来。 唐加乐没有睁开眼,他重新捏了个诀,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这一回,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呼呼风声。 下一秒,唐加乐猛然睁开眼:“我感觉到它就在附近,但是好像被什么困住了,过不来。” “那我再多分一点灵力给你。”说着,楚庭伸出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 他还来不及用力,唐加乐已经拉住他的那只手:“够了,你不要再消耗自己!” 楚庭无奈地笑:“可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是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一刻,唐加乐恨极了当年在镇妖大阵里一剑剑自行剜尽血肉的自己。如果当年没有那样决绝,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他是不是就不至于灵根尽毁,此时楚庭是不是就不必为他再浪费一丝一毫的灵力? 千年前的决然,到此时才知道后悔,才觉得那时应该给楚庭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世事难料,天意如刀。 悔之晚矣。 唐加乐紧紧握住的那只手寒凉如冰,手背上的皮肤透着暗沉沉的灰白。唐加乐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每松开一根手指,都带着不情愿和不忍心。 他低头盯着楚庭的手看。 那本是一双很美的手,白皙,修长,指骨笔直,连指节处的线条都美得恰到好处。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被野猪妖重伤的他第一次遇到楚庭的时候,这个人就毫无防备地向他伸出手,摊开自己柔软的掌心,对他说“跟我走,我给你治伤”…… 他也想起不久前,失去记忆的他懵懵懂懂地找到芳华里来的时候,猝然回头看见阳光下长身玉立的楚庭,这个人也大大方方地向他伸出手,对他说“你好,我叫楚庭”…… 他眼睁睁地看着楚庭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将血管里缓慢流动的血液慢慢推挤至手掌。 手腕上苍白的皮肤被楚庭的另一只手寸寸压过,留下青白的印痕。血液重新涌进本已枯竭的经脉里,楚庭的手当真回光返照般泛起血色。顿时,那双手一如唐加乐第一次见到时一般,莹润,白皙,优美。 楚庭颤抖着从指尖挤出一串血珠。 血色艳丽,衬得他的气色越加惨淡。 唐加乐看在眼里,又是担心又是心疼:“你觉得怎么样?” 冷风吹散些许楚庭脸上的倦怠,他的眼睛里依旧有光,像是如愿以偿的孩子,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几粒血珠贴到唐加乐眉心,轻声说:“这回,一定可以。” 眉心蓦地一阵暖意涌入,之前如同涓涓细流般的那股力量顷刻增强,如江河奔腾般涌入唐加乐的四肢百骸。他合上眼的时候,楚庭手指轻触的地方依然亮着一盏灯,灯光明亮耀眼,绚烂如正午阳光。 楚庭在咫尺之间提醒他:“现在,你再试试唤剑。” 唐加乐微微点头,抬手捏了个诀,口唇微动,念念有词。 一阵风吹过,掀起唐加乐散乱的头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与饱满的面容。 风力极盛时,唐加乐霍然睁眼,手掌向下伸手出去。 只见借灵阵中央的那团光晕之中,“腾”地飞出一柄剑,笔直飞来,分毫不差地落入唐加乐手掌,剑柄上暗紫色的剑穗还随风肆意招展。 清梵帮不上忙插不上话,但是不懂就问的态度倒是十分积极。他看看借灵阵中的光晕,又看看唐加乐手里的剑,依然迷惑不解:“唐先生的剑为什么会在阵中?” 这柄剑为什么会在阵中? 除了清梵,余下的三个人在看清那柄剑之后,心里都有了数—— 光晕中背对背坐着的两个人中,应该有一个是徐尘。 暗紫色的剑穗随风而动,这柄剑他们都在徐尘手里见到过。 从式样来看,这柄剑与殷乐平当年用的那柄确实是大相径庭,以至于楚庭、唐加乐、葛丰他们见过徐尘持剑好几回,也没认出来这就是千年之前殷乐平去清徽库房里挑的那柄。 葛丰忍不住嘟囔:“那个桓山来的小东西有什么能耐?也值得被捉到借灵阵里去?” 恢复记忆后,许多以前看过的书,听过的轶事都在唐加乐脑中复苏,又兼有近来为重修术法的刻苦学习,他此时脑子里的知识储备堪比高三学生。 唐加乐扶着摇摇欲坠的楚庭,替他回答葛丰:“这应该是借灵阵到最后要紧关头,设阵者如果也是为了复活什么人,阵中背对背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提供三魂,一个提供七魄,等这两个人被借灵阵吸干,想复活的人也就可以醒过来了。” 葛丰又朝阵中定睛看了看:“那两个人,一个是徐尘,另一个是谁?” “是齐皓。”楚庭靠着唐加乐勉强站立,低声答。 “怎么会是齐皓?他分明不是人!” 楚庭闷闷咳嗽,身子晃了晃险些滑倒下去,唐加乐暗里悄无声息地伸手扶住。他借着唐加乐的扶持站稳,勉强止住咳嗽,气息依然有些凌乱:“他不是人,可出入名利场,却让他比大多数人还要多地经历世态炎凉。借灵阵借的终究是灵力,要带走他们的三魂七魄,也是在借灵时一并带走,常人灵性微薄,所以非得是齐皓和徐尘这种似人非人的,才最好用。” 唐加乐望着阵中的徐尘和齐皓,眉头紧锁:“那现在怎么办?他们两还有得救吗?” 齐皓失踪不过三天,他和徐尘入阵最多也就是三天,还不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还有得救。 楚庭望向空中那处巨大的光环与光球,只觉的仅仅过了几分钟,亮光越来越耀眼夺目,已经渐渐令人无法直视了。 借灵阵积蓄的能量强大至此,无论阵心里养着什么东西,多则□□日,少则三五日,设阵的人便能心想事成。 而这几日就是此阵能不能成的关键,设阵的人此时一定就守在这附近。 “当然有得救……” 话音未落,楚庭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去,摇摇欲坠。唐加乐自然急急忙忙倾身去扶,却不料楚庭忽然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封住他的穴道,翻身过来,把人推进轮椅里,夺走他手里的剑。 “你要干吗?松开我!”唐加乐两眼通红,奋力想挣脱桎梏,却因为穴道被封,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楚庭抵着胸口咳嗽,气息急乱:“葛丰,你带他们先走,到车里等我。” “我不走!”唐加乐急得声音尖利。 葛丰进退两难,僵在原地。 而那头,借灵阵的运转似乎悄无声息地加速了,悬浮在空中的那团光芒愈加盛大,楚庭的援救晚一秒,徐尘和齐皓就越多一点风险。 他心急如焚,只给葛丰丢下一句:“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你自己决定。”说罢,便提着从唐加乐手里夺过来的长剑,转身走进阵中。 阵外寒风凛冽,步入阵中竟犹如暖阳披身般惬意,风落进来都成三月阳春。 楚庭顺着那八个长方形的木箱子走了一圈,果然和望阳村山洞中的铁笼一样,木箱子也关着一些精怪灵物,只是这些精怪的修为都比姓吕的收集的要高出许多,不少应该都已经化成人形,被吸去灵力后,躯体上还残留着一点人形没有尽数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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