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就是山多。 山确实多,窗外的山郁郁葱葱,错落有致,不禁让人感慨自然的神奇。 这意味着隧道也多,每隔几分钟就会陷入短暂的黑暗。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火车,时间逐渐逼近中午。 封闭的车厢一旦有什么味道就会迅速发散四周,不知是谁开的头,一整‘爆椒牛肉味’的方便面席卷了整节车厢,把人的馋虫都勾出来。 陆续出现了各种口味的泡面,老坛酸菜、红烧牛肉、酸辣红油…… 坐在二人对面的小情侣也从包里掏出了两盒鲜虾鱼板面,开始拆包装。 “你们不吃饭吗?” 江宿晨九点多吃得撑了,现在还不饿。 “待会吃吧。” 他旁边的司寒沉默地把包打开,拿出了最后一根糖葫芦。 “吃吗?”司寒礼貌性地问江宿晨。 江宿晨突然想逗逗他。 昨天买了十几串糖葫芦,今天早上江宿晨打开冰箱一看就剩这根独苗了。 傻子都看得出司寒是真的爱吃这玩意了。 接过糖葫芦,江宿晨面上还在憋笑。 司寒偷偷用余光瞥糖葫芦的神情真的太可爱了! 越是相处,江宿晨越是相信自己梦中那个少年就是司寒本人。 他平时高冷寡言,但总有些瞬间少年人的影子会偷溜出来。 至于他为何失忆又性情大变,江宿晨总会弄清楚的。 “你吃,”江宿晨把糖葫芦塞回司寒手中,自己从包里掏出一盒红油宽粉,“我去泡泡面。” “好。” 江宿晨买的是拌面,几分钟泡好后又要端着去洗手池倒掉热水。 车厢衔接处人来人往,江宿晨小心避让,还是不慎碰到了一个老人的肩。 江宿晨连声道歉。 老人腰间别着的木篓子险些掉下,他刚想破口大骂,看见江宿晨的脸时面色变幻,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 “没事没事,”老人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小伙子拉我一把,我老腰扭了。” “真的不好意思。”江宿晨忙握住他的手使力。 两人接触的一刹,江宿晨闻到一股朽木的味道。 像是已经腐烂的树根被埋在潮湿处,遭虫啃噬得浑身是洞,破败不堪的气息。 江宿晨没有多想,扶起老人来后又细致地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老人黢黑褶皱的手挥了挥,嘴角硬挤着上扬,皱纹在他脸上刻出无数深色沟壑。 “我没事……小伙子啊,老头一算,你是我今天的贵人啊。” 说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老人拍拍他的肩,往相反的车厢走了。 江宿晨回神,又端着自己已经倒好水的宽粉回座位了。 - 他一来,司寒的眉头就拧起。 准确来说,是江宿晨踏入车厢时,司寒的目光就紧锁了过来。 “你刚刚遇到什么事了?” 江宿晨还没坐下,就听见司寒问。 见他面色凝重,这一个月遭遇的突发事件也提升了江宿晨对灵异事件的灵敏度。 江宿晨立刻意识到不对,尽量详细地描述方才老人的样貌,“刚刚我撞到了一个头发稀疏老人,很黑,佝偻身子大概到我下巴,腰间挂着个篓子……他还说我是他的贵人。” 江宿晨很想直白地问老人是不是鬼,他分辨不出来——方才触碰到的皮肤分明是湿热的啊? 但火车内人实在太多,二人并不能直白地沟通。 察觉到江宿晨的疑问,司寒解答,“他不是。” “那——”江宿晨欲言又止。 “他给你下蛊了。” “哈?!” 江宿晨对于‘蛊虫’一概念,还仅限于电视剧里面的‘情蛊’,据说被下蛊的人会难以抑制地爱上下蛊者。 骇人听闻的都市新闻在江宿晨脑中循环播放。 他把自己代入受害者角度,满脑子都是自己爱上一个脏老头的恐怖故事。 这换哪个花季小伙能接受?! 前一个喜欢的还是一米九以上的帅气鬼差,后一脚喜欢上个没头发还不洗澡的老头。 江宿晨面上镇定,实际上已经在崩溃边缘。 尤其是他察觉到司寒有些许疑惑时。 “我并不精通蛊术。” 一句话,江宿晨的世界崩塌。 江宿晨忽然自暴自弃地想,理智、伦理、道德……全都去他的吧,他喜欢司寒,至少在要被所谓‘蛊虫’洗脑之前赚一笔吧?! 起码、起码吃他点豆腐吧? 连豆腐渣都没吃到就要去吃老咸菜……江宿晨想死。 “先去找下蛊的人。”司寒说。 江宿晨拉着司寒就准备往另一边的车厢走。 司寒制止他,“不用,你先吃饭。” 在江宿晨狐疑的目光下,司寒的手指掐了几下,薄唇微动,浅色气旋绕在他的指尖,一串鬼文从手心飞了出去。 江宿晨见过这场面,当时他心情极差,司寒一步都不能移开。 当时司寒就用这法子找了个小鬼差来送外卖。 “再重复一遍老人的特征。” 江宿晨便绞尽脑汁,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还添上不少细节。 比如老人身上的味道,腰间木篓子里好像是护着个瓦坛…… 等待的时间里,江宿晨坐如针毡,总胡思乱想着自己被蛊虫吃穿脑袋的画面。 司寒叫他先吃饭,但平日里最钟爱的红油宽粉此时也味同嚼蜡。 江宿晨嘴里尝不出咸淡,屡次抬头去看车厢口。 司寒说老头一会就自己过来了,他相信司寒,却也放心不下。 鬼,司寒尚能防,但是人,一个猝不及防的照面江宿晨就中了招。 “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司寒闭目养神,看起来毫不着急。 江宿晨知道他是在说这邪术,但也难免多想司寒是否话里还有其他话。 约莫又过了两分钟,老人踉跄着出现在了这节车厢。 他脚下打颤,浑浊的眼中透出惊惧之色,干枯的嘴唇无规则地一张一合,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 明明背后没人,但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人拿刀架住了脖子推着走的。 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避着他。对面的小情侣躲了一下,男生的手用力搂住女生。 走到江宿晨面前,老人的膝盖往下弯,他想跪。 这要是被人发到网络,江宿晨少不了被网暴一顿。 江宿晨想拦住他,但不想再接触他了——说不定又下什么虫给自己。 没等江宿晨说,老人的膝盖弹射一下,腿被硬生生掰直了。 别人看不见,但江宿晨有双阴阳眼。 老人是被一个恶鬼提住后脖颈领过来的,刚放下就想跪下道德绑架江宿晨,被鬼文抽了膝盖,后领又被拎起,不站直就会被吊死在空中。。 现在气都喘不匀,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淌。 他张嘴就往自己脸上抽巴掌,打得那黝黑的皮肤都泛起棕红色:“大人饶小的一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第27章 老刘子是真的怕了。 自己最多玩点邪术,怎么会敌得了鬼神。 他学了一辈子的蛊术,邪术和鬼神多少沾点察觉到不对劲,他就撒开腿跑,险些就想在火车靠站时跳窗离开。 火车外是更多的鬼!他被那厉鬼追着跑了三个车厢,一身老胳膊老腿都要跑散架了,头被后面的空气狠狠一抽,他栽倒在地。 再之后,老刘子就被神秘力量拎到了方才那个青年面前。 老油条的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只能自认倒霉。 后面那控制他的鬼怪连跪的机会都没给他,他只能顶着膝盖的酸痛闷哼一声。 他一骨碌地往外倒话,只想留下自己的一条小命。 和青年同行的内座男人,只单单看一眼就双腿打颤,似乎被什么高维生物凝视。 那冷脸的男人开口,“你只需要解除这个东西,去留自会有打算。” “我……”老刘子上下两排牙齿打架,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过,又浸入眼尾沟壑中,“这是虱蛊,我也……” 多年来他只管下蛊,从没收蛊一说。 在C市边一带也算称王称霸,混地下的都知道老刘子的名号。 但今天他遇上硬茬了。 知道自己说收不了绝对小命不保,老刘子颤巍巍地说,“我试试!我试试!” 他抓耳挠腮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白酒,往自己手上浇后,又往江宿晨头发上抓。 江宿晨吃痛,硬梗着不动。 终于,老刘子两眼放光,手上竟真揪出一个虱虫。 那虱蛊的头部是血,几乎已经钻进江宿晨头皮半个身子了,被酒精的刺激下退了出来。 “还有……还有……”老刘子打开木篓中的瓦坛,土腥气传出。 他顾不上那么多,神情癫狂,捏着几个虱蛊,往一个极小的石臼里丢,又放几片叶子,全部碾碎。 最终装进袋子,叫江宿晨每日一服。 江宿晨本就看着那半身是血的虱蛊想吐,现在叫他吃这……他更想吐了。 他还在消化这个信息,一旁的司寒接过袋子,“你可以滚了。” 老刘子肩上钳制的窒息感果然没有了!他大喜过望,冲着司寒连拜三下,“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说完后忙不迭地冲出了车厢。 老刘子一跑,车厢其他人也嘀嘀咕咕起来,还一边摆弄手机上的视频。 连对面的小情侣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江宿晨还沉浸在要吃恶心东西的悲伤中,司寒则根本不在意这些。 把那袋不明物捏在手上,江宿晨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寒,“我真的要吃吗?” 司寒能感受他身上‘气’的变化,蛊下的时间不长,还没完全入他脑内,刚刚老刘子把蛊弄出来江宿晨身上的‘气’顿时澄澈了。 “可以不吃。”司寒说。 “那我不会真的爱上那个老头吧?!啊!算了我还是吃吧……”江宿晨捏起鼻子,准备吃个三分之一。 司寒拦下他的手,眼中满是无奈,“别吃了,谁告诉你你会爱上他的?” 江宿晨皱眉,“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被下蛊爱上怪人……” 说着,他脸由白转红,话是没错,但怎么感觉他在夸自己呢? 对上司寒似笑非笑的表情,江宿晨耳朵都开始发烫。 “虱蛊不是情蛊,你太有钱被盯上了。” 司寒给江宿晨解释,虱蛊是劫财蛊,两三个月就会把中蛊者内脏吃空,钱财就会流入蛊主家。 他边说着,眼神冷了下来。 这蛊最阴毒之处,便是养蛊人必须用蛊杀人,三年不杀则养蛊人自身被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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