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巨也不可以。 阿莱席德亚习惯性地说道:“还是让我帮……”他说道一半,看到雄虫那坚定的拒绝,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和雄虫讲道理。 直接上手吧。 阿莱席德亚把温格尔抱起来,走进了浴室。很快,刚刚修好水管和通风管的束巨便听到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艹,什么响儿,这么大声?”推开门,束巨便看到阿莱席德亚脚边落着雄虫的牙刷和牙杯。 他转头呵斥道:“狗玩意儿,你又做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阿莱席德亚委屈极了,“我只是想要帮雄虫刷刷牙了。” 束巨本想说,你管这东西干什么。但他意识到这可是亲近雄虫的好机会啊。马上调转话头说道:“你可真他么得狗……够意思啊。” 我也要亲近温格尔先生! 我要!我要! 束巨本来还觉得浑身疲倦,可是想到能碰碰温格尔,亲亲对方,抱抱对方,哪怕是贴贴脸,浑身上下都骤然感觉到充满了力量。 他企图用自己健壮的躯体把阿莱席德亚挤开。可是阿莱席德亚怎么可能给这个大笨蛋机会呢?如他这般自私的家伙,一向只在意自己。 阿莱席德亚捡起地上的牙刷牙杯,哄小孩一样做出刷牙洗脸的动作。 温格尔在没有充足药物的情况下,只能靠着身体机能自愈。这让他睡眠时间开始变得不稳定,因此他的睡眠质量也得不到多少保障。 此刻的雄虫根本没有心思和他们玩闹。 他只想要吃点东西补充体能,回去继续休息。温格尔摸自己的脑袋,他感觉一觉之后,自己的状态稍微恢复一点了。 “雄父,雄父。”温格尔看见嘉虹跑过来,嘴巴张合。 “雄父”两个字算是简单,温格尔还能看出来,但后面嘉虹又着急又慌乱地说着什么,温格尔就看不出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想到现在是嘉虹破壳满五个月了。这个时间点的雌虫幼崽其实基本半脱离了雄虫精神触角的链接。过长时间的衔接对于雄虫来说,是一种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压力。 同时幼崽也要开始学会自己独立地发育和成长了。 可是温格尔实在是想念这孩子的声音。 他悄悄地放出了自己的精神触角,粗壮的精神触角点在嘉虹的脑门上,转瞬间两人之间触角融化。幼崽的声音传递到温格尔的世界,对比起还是牙牙学语阶段的幼崽,以及虫蛋时期那种沉默懵懂,现在的嘉虹对于触角链接有点陌生。 “雄父?”嘉虹在现实里试探性地说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床上的雄父。 “雄父在这里。”温格尔同样接受到了这条信息,他通过精神触角说道:“嘉虹过来,到雄父这里。” 没等嘉虹跑过来,父子两说太多话,一股比嘉虹还要幼小的气息突然闯入到此处。 犹如火柴刺啦一下,划开,眨眼间就熄灭了。 温格尔还没有来得及捕捉到这股精神力的来源,信息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嘉虹受到了惊吓,猛地断开了链接。 他在现实里东张西望,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闯入了他和雄父独有的小秘密中。 “雄父雄父。”嘉虹贴上来,坐在枕头边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刚刚那个是什么啊。” 温格尔也愣住了。 他看嘉虹的唇语,虽然不太清楚内容,但结合刚刚发生的一切,温格尔也猜出了大半。四周,沙曼云正在检查仪器,那些仪器温格尔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阿莱席德亚和束巨两个人正在说什么。 一闪而过的气息会是其中某一个人吗? 温格尔不知道。他可以骗自己,以前没有是因为那个时候,这三个人都还被关在距离自己遥远的囚室中。他可以骗自己,是因为那个时候与嘉虹进行连接的时候,雌虫们都不在场。 “没事的。”温格尔把嘉虹抱在怀里,亲亲幼崽的脑袋。 他的眼神暗下来,声音喑哑,语气依旧温柔,“雄父在这里。” 温格尔清楚,其实每一个智慧生命都有自己的精神力。但只有极少数可以将精神力实体化,甚至是控制精神力来改变什么。 雄虫作为虫族中会使用精神力的一类人群。他们的精神力在很早就剔除了攻击性,绝大部分的雄虫只会用精神力做一件事情: 孵蛋。 毕竟雄虫十个月的孵蛋期,如果只靠着体温去孵蛋,早就被孵蛋机给淘汰了。而雄虫们口中的“亲自孵蛋”也绝对不是用自己的体温去孵蛋。当雄虫们说出这个词汇的时候,只会发生一件事情: 他们用精神力全天候的温养着这枚虫蛋。 如果只是为了虫蛋破壳,只需要每天一次即可,一次10-30分钟即可。 而想要让幼崽更加强壮,就需要增加每次温养的时长、质量以及每天温养虫蛋的评率。 虫族的教育根本就不是从幼崽破壳开始的。真正的优秀孩子都是从蛋里的那一刻,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甚至科学院还为此做过对比实验。 多组对比实验显示:每天给虫蛋保持10-30分钟的雄虫精神触角抚摸,频率为一天3次,所孵化出来的雌虫幼崽比对照组孵化出的雌虫幼崽,人均身体素质提高5%以上,平均专注力提高70分钟左右。在同一进度的识字课堂中,实验组的幼崽比对照组,每小时平均识字多20个。 当家世、金钱、权利、样貌不尽如人意的时候。 这就是唯一一次能够改变他们人生起跑线的机会。 随着虫崽逐渐长大,特别是雌虫,他们会本能封闭自己的脑域,抗拒着外来者的入侵。 可能有少部分还能够开放自己的脑域,闯入到其他雄虫和幼崽的链接中,但真相是:大部分的雌虫在长大后就忘记了精神链接的感觉,他们失去了这把打开精神力领域大门的钥匙,终身只能徘徊在门外。 当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答案之后,哪怕温格尔再不愿意承认,他也必须要面对这个可怕的事实。 有除了嘉虹之外的幼崽在戴遗苏亚山监狱中。 这个幼崽还没有破壳。 温格尔将眼神落在束巨的肚子上,他轻轻地拍着嘉虹的背,让孩子嘤嘤窝在自己的怀里,他温声说道:“嘉虹乖,雄父在这里。” 嘉虹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一直吵着温格尔的怀里缩。 温格尔看着嘉虹的发旋,内心一种莫名的嫉妒油然而生。他想到嘉虹那个时候,因为强行被剖出来,发育不够,一直到破壳前三四天才终于和自己精神链接上了。 而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生,也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已经成型了。 他甚至有了自己的意识,可以如此自在地闯入到自己和嘉虹的世界中。 他是雌虫吗?有这么强的精神力难道会是一只雄虫吗? 温格尔忍不住害怕起来,他害怕那孩子是个闪蝶种,又期待着那孩子和自己长得相似。 他抬起眼,看着浑身汗津津的束巨,最终哼了一声,翻身不去看对方。 倒是束巨一脸无知,他正在和阿莱席德亚讨论航空器的事情。因为雄虫现在确定是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个家伙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嗓门又大又吵,“我说过了,现在已经坏掉了。” “但是保险一点,再检查一下吧。”阿莱席德亚说道:“你引发爆炸这件事情,还没找你算账。” 束巨才不吃这一套,“这个不一样。我这件事情只是对不起先生,与你有个鸟蛋关系。” 阿莱席德亚混插打撩,他意识到束巨远不如他们想象的愚蠢。一旦把刻板印象从这只雌虫憨厚的表面上撕下来,很多问题就开始变得指向明确。 “你真有意思。”阿莱席德亚说道:“我前几天去检查航空器,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他把那个拆卸下来的半圆形设备掏出来,因为战斗的原因以及很多不明原因,这东西被破坏得有些严重。 束巨脸色不变,他甚至有心思去掏耳勺。 挖完之后,作为一个粗俗的星盗,他还能故意把垃圾弹射到阿莱席德亚的面前。 “是啊。”束巨质问道:“会修吗?垃圾?” 沙曼云忍不住磨刀霍霍,因为束巨的口吻微妙到有些欠揍。 “我有一个新想法。”阿莱席德亚哄骗着说道:“我们应该是同盟。” “呵。”束巨随便找个地方靠着,没样子极了。他偷偷看向雄虫,发现对方已经侧过身睡着后,大胆地坐在雄虫的书桌前,开始随意地翻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沙曼云道:“别动他东西。” “我就看看。”束巨说道:“又不拿。” 阿莱席德亚也不阻止这种行为,他上前一眼就发现雄虫夹杂在日记中间的全家福。这东西,他经常看到,里面的人阿莱席德亚只记得几个关键的。 他看着照片上尚且稚气的温格尔,下意识认为这张照片里没有温格尔的雌君。 “你要看什么。” 束巨说道:“找一个叫什么甲……反正是个雌虫。” “甲竣。”沙曼云补充完整,他问道:“你找这个做什么?”他们的交流并不少,在只言片语之中,雄虫的信息基本是公开的状态。 “无聊。”束巨找不到,他觉得心烦意乱。他经常能感觉到在和雄虫快活的时候,雄虫的视线不会落在自己的脸上。 温格尔会抚摸他的腹肌,用指腹勾勒他肌肉的形状,用最舒服的方式让自己快乐。从一开始束巨承认自己是快乐的,但随着次数的增加,他逐渐开始意识到在其中存在着极为诡异的地方。 束巨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拙劣的替代品。 他咬着雄虫的肩膀,渴求对方来在自己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他能够得到雄虫的引导,得到对方的温存,甚至那些亲密的话语和温柔的眼神,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一个最想要的落在唇上的热口勿。 甚至,一想到这些东西曾经被另外一个雌虫拿走青涩的第一次,束巨内心就暴躁到想连续炸飞十个航空器,他感觉自己可以因此炸掉政府大门。 阿莱席德亚说道:“他已经死了。” 束巨愣了一下,那种不妙的感觉在他的心里加深,“哈哈。”他干巴巴的笑道从书桌上起来。 “没有什么。”阿莱席德亚说道:“只是你想做雌君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助你。不过这就需要你帮忙先和雄虫睡觉了。” “我要那个位子干什么。”束巨嘴硬,不肯服软。 阿莱席德亚抓住他的软点攻击道:“雄虫都是心软的。温格尔的性格有了孩子必然可以把它绑住。你看看嘉虹,再看看你。” “别他么的把老子一个崽子比。”束巨低声骂道。 他的心里却再次动摇。这个想法不是没有过,甚至可以说出现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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