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父端了杯温水出来,见楼上房门紧闭,自己夫人没有一点要出来查看的意思,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杯冰啤酒,大口喝了起来: “我刚说完罗乐那混小子也偷偷摸摸溜了上来,气得我给他揍了一顿。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真相什么的,我知道罗驱那小子好像在找古时候的什么人,年代还怪久远的,不过我老婆不让我管,我也从来不掺和,真就是机缘巧合才说了那句话,没想到传到了你的梦里。你要是想看那幅画,就跟我来吧,我这里也只有半张,是我老婆结婚的时候带过来的,除了我老婆偶尔上去看看,一直没人动过。不过我跟我老婆说了对画说话的事,她说你要是找过来可以给你看。” 罗父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打着哈欠拿着啤酒领着许星桥朝阁楼上走,看上去困得不行,对自己家里奇怪的残缺古画和自己小舅子神神鬼鬼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把许星桥带到房间里,指着那幅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的古画对许星桥说: “把你的血滴上去,画面自己会动,能看到什么我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走了,睡觉去了,你要走的时候叫管家开车送你或者自己走,别来跟我们打招呼了,起不来送客。” 罗父走的很潇洒,回到房间前还去漱了口静悄悄地开门进去,却看到自家老婆坐在床上,清醒地望过来:“他还是找过来了吗?” 罗父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住她:“你放心吧,我把画给他了,罗驱那边我瞒的很严,等他知道的时候他们应该什么都想起来了。许将军和宴将军都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他们不会怪罗家的。” 罗母攥紧了丈夫的袖子点点头,忍不住红了眼眶。 被留下许星桥一个人对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和宴舟手上相似的残缺古画发呆。 他实在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杀了宴舟了。 那是横在他喉间的一根刺,不知道原因,他永远没法正常对待宴舟。 他拿出指甲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带着血抚上了画卷。 金光四溢,墨汁带着残卷的画面转变,把许星桥带回了千年之前。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泪水顺着许星桥的脸忍不住地落下。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杀了宴舟了。
第41章 十两你让我当什么纨绔 “长玉!今天兰河那边有天灯会,我们去看吧!” 千年之前的邑都腹地,开国大将军许将军的府邸坐落在这里。宅子又大又气派,据说还是当年陛下亲自命人施工设计,紧挨着皇城,彰显着上位者独一无二的信任和荣宠。 只可惜,拥有这份荣耀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现在还不是许星桥,而是......许星桥他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打死他的爹。 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方子行拿着一盏纸灯,熟练的从后墙翻进来,对还在关禁闭于是只能在院子里打枪的某位小将军喊道: “小许将军......不不不许将军!就跟我去天灯会玩玩吧!你都被关了一个月禁闭了,你不无聊吗?今天灯会可热闹了,听说陛下为了迎接周国的使者,命司造局制了一盏特大的天灯,还有五彩的烟火要一齐放呢!咱们一起去看看呗。” “不去。”小将军憋着一口气,反手一转,足斤沉的长缨枪刺出去,带着少年人的一种不服输和执拗的气势。他穿着一副军士的装扮,甚至披着战场上才会用上的银甲,在自己院子里也毫不松懈,一练起枪来就是一整天,显然是在和谁怄气。 “唉,你跟你爹还没和好呢?不就是先斩后奏领了陛下的旨意去边疆击敌了嘛,你可是大胜而归啊,年纪轻轻就打了胜仗被封了少将,这要是放在我家,我爹能高兴地放炮仗。许伯父竟然还气的罚你禁闭,我知道的时候我惊的都从床上滚了下来。”方子行边摆弄他那盏纸灯,边没个正型的想倚在小将军身上。“不过也是......” 小将军拿着枪往旁边错步一站,让方子行一个踉跄倚到地上去。方子行也不恼,显然是对自己这发小的脾性了如指掌,干脆躺在地下,拿着他的纸灯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 “不过也是,你大哥已经在朝里领了军职了,年纪轻轻军阶都快赶上你爹了,显然以后是要继承他衣钵的。如今你再去战场上掺上一脚,一战就被圣上封了少将先锋,你爹担心也是应该的。” “哼,他一把年纪了都还能上战场打仗,大哥从小就被他带去边疆战场培养,唯独不让我去。宁愿让我在邑都这锦绣窝里养成一把软骨头,让所有人都骂一句将军府养了个废物小儿子,也不肯让我征战沙场,发挥男儿血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陛下那里领了任务大胜而归,他竟然还要把我关起来替我上书让陛下撤了我的军职,再不上战场。幸好陛下没答应......”小将军说着,忿忿的把手里的长枪扔去一旁,环着手气恼地踹了一脚阶石,才一脸不平地盘腿席地而坐。 “明明从小我样样都不比大哥差,大哥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却只能在这邑都里当个纨绔。凭什么?连圣上都知道我志不在此,特地给我留了机会让我好好发挥自己的能力。我以为只要我建功立业了就会有所不同,可在老头子心里,我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话也不能这样说,你要是不理解许伯父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也不会拒绝圣上提出的直接封你为将军让你去北方镇守的提议了。你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想争个高低向许伯父证明你能走出一条十全十美的路来罢了。”方子行被太阳晃了眼,拿他的纸灯挡在眼前,随口道:“你心里也清楚,你家老头子和你大哥都是为你好,心疼你刀光剑影的拿血换荣耀。我家要是跟你家这样军功显耀,父亲还一心一意为了子女好,我就是被邑都的青年才俊骂死,我也不上战场上吃苦去。” 小将军抬腿照着方子行屁股踢了一脚,一点没收着力,挑眉道:“你跟谁一伙的?!你收了老头子钱还是我大哥的钱,跑来变着法的游说我是吧?看我不把你脸上揍出一个疤,让你下回没脸再去找刘医师献殷勤!” “冤枉啊大哥,我对你一片真心日月可照!”方子行捂着自己生疼的屁股跳起来,揉了两下又一脸殷勤地凑到小将军身边。“哎,许兄,下回咱们出征还能遇到刘医师在的那支军队吗?要是您下回还领那支军队,您放心,刀山火海我方子行也跟着你上战场!” “他说的有什么错,当个少爷公子还委屈你了!” 小将军还没来得及挑起长缨给方子行不要脸的行径来上一棍子,门廊处就走来某位不怒自威的人——他家老爷子,罗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大将军,他爹许震。 别看小将军在战场上是个咔咔乱杀所向披靡的人物,在圣上面前领军赏罚也丝毫不露怯,但儿子在爹面前永远还是落一乘,特别是小将军心里清楚的知道......他打不过许大将军。惹恼了他爹是要再吃一顿竹鞭炒肉的,于是识时务的小将军立马熄了嚣张气焰,缩成个鹌鹑蛋,跟方子行一起贴着墙角端正地站好,小声喊了句: “爹。” “许伯父。” 许震单手就把某位自诩无人能敌的小将军刚耍的气喘吁吁的长枪拿了起来,立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声响,在激起的满地灰尘里怒着眉目望了过来。 小将军和方子行默契的同时退了一步,并且试图把对方先推出去说话。 “你大哥在戍边,每每传书信回来,都跟我说让我对你好点,不要拘着你,不想上学堂就不上,不想建功立业就在家里待着,我和他拼拼命,怎么也能保住后方的你百年安乐。你倒好!” 许父气的想把他这倒霉儿子一枪挑了:“你竟然敢答应陛下上战场击敌?!你才拿过几回剑!杀过几个人!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要不是你母亲拦着,我非得把你打成个残废!叫你再去逞英雄!” 小将军快速往方子行身后一躲,把方子行这个倒霉蛋推上前迎接他父亲的怒骂,自己躲在后面小声道:“我就不是个废物那能怎么办,我们许家的儿郎生来就是要上战场杀敌保护百姓的。母亲、大哥、你,常年都在外守一方城池安定,偏偏让我留下来做一个废物,你怎么自己不留下来!” “你个逆子,看我不打死你!做个纨绔你都不会做,你还说你不是废物!” “哎哎,许伯父,冷静!冷静啊许伯父!您看准再打,我我我,我还在前面呢!你别误伤啊呜呜呜......许长玉你个卖友求荣的乌龟王八蛋......” 许震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方子行,方子行立马顺着势弱不禁风的往地上一倒,逃离了这个被当挡箭牌的圈子,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起来,边叫边劝:“哎呦,许伯父,我受伤了,你别打了别打了,伯母回来看见你俩把这院子打成这样肯定要生气的!” 吹胡子瞪眼怎么劝都没用的父子俩听到许母的名字齐齐安静下来,看了一眼交手间被打的一片狼藉的院内摆设,默默地齐齐动手扶起了椅子。 许家的生存法则——母亲大人为上。 谁也惹不过,谁也打不过,最重要的是许母是前朝正儿八经的将军世家,是前朝的大将军的独女,那是从小就舞刀弄枪,十二岁就在战场上挑下对方首级、十五岁拿敌寇血祭旗办了及笄礼的女将军,整个罗国无一人敢在她面前自不量力的动手。 许父想起早上送夫人进宫前,许母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回家跟儿子好好说话,绝对不能打架的话,悻悻的收了声,哑了火,臭着一张脸把方子行从地下拎起来,打量了一番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好的很伯父!”本就是假装摔倒的方子行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来,搭着好友的肩,在他耳旁悄声说:“快认错,长玉。趁着你母亲不在,你们赶快达成和解,不然等梁将军回来,看到这院子里她最喜欢的花盆被你俩打碎了,你和伯父最轻也得一人爱十板子。咱们晚上还要去天灯会呢,你想被你母亲揍的鼻青脸肿的出门吗?快认错快快快!” “谁答应要跟你去天灯会了......”不肯服输的小将军推了一把方子行,又在看到地上的碎陶片时蔫巴了下来。 母亲确实最喜欢这个花盆,还说节后要带去边外种仙人掌。 回来肯定会打死他的,这可怎么办...... “天灯会?也好,赶紧跟子行一起去。圣上早晨说让我带你进宫用晚膳,怕是还打算再提把你派去北边的事,我回来就是准备让你称病不要去的。这下正好,赶紧给我滚。”许父看着地上碎掉的花盆,也好像看见了被自家夫人摁在地上打的场面,转身就想赶紧开溜,不忘把他的便宜儿子丢出去:“赶快给老子滚出去玩!记得你是咱们家的纨绔,再给老子先斩后奏跑去战场上要什么建功立业,你就给我死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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