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从未听常澜说起来。 而且,为什么他好似也从未问过? 面前两人的声音打断了季然的思绪,他下意识想扯住葛洲的衣角方可心安,可手伸出去什么也没抓到,葛洲离他有好几个人的距离。 “救我的葛中将已经死了,死在智繁人的刀枪之下。”尊尊恨声,“赫灵敬重的葛中将也已经为星国捐躯,现在联盟通缉的,是罪犯葛洲!” “哦,是么?”葛洲不慌不忙。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都要战斗到底!这是曾经葛中将教导的!” “你很出色。”葛洲真心实意鼓了个掌。 尊尊:“……” 他愤愤不已,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干脆不再多话,反手握住刀柄就迎上来。 然而他的动作太受情绪的影响,平日里干脆利落的行动此时大打折扣,被葛洲不费吹灰之力地躲过去了。 葛洲一边接招,一边游刃有余地教导:“说了多少次了,战场上不能分心。” “你!” 尊尊闪身向前,却被葛洲旋身躲开绕到身后,一掌拍出狠打在背上,又被打的吐了一口血,跌落在地几乎站不稳。 然而葛中将的话深入骨髓,他不可能就此认输,再一次胡乱摸了一把血水,死盯着葛洲又要再冲过去。 葛洲却快他一步,直接跳到他面前,捂住他的脑门,贴在耳边轻声道:“辛苦了。” 尊尊双眼蓦地睁大,然而下一秒又耷拉了下来。疲软滑落的身体也被葛洲接过,然后抛给了季然。 突然怀里多了个比他高壮的男人的季然措手不及,不明白现状,蹑手蹑脚地“啊你你你,我我我”了半天才淡定下来。 看他的模样,和被灌进身体里某种药剂的周齐阳反应一样。 只是短暂失去力气而已,意识都还清醒。 葛洲:“你扶着他。” “好的,葛哥。” 季然接下了“差事”,勉强地扶着尊尊。 心道:葛哥这不愿与他人亲近的毛病倒是没变,明明称呼如此亲昵。 他憋嘴腹诽,偷偷掀起眼皮一看,正好和葛洲撞了视线,季然像是犯错被逮到一般,连忙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葛洲将左手手腕一扭,一束光就这么打了过来,昏暗的空间一时间亮了。 两只肥蚊子又回到了御兽空间,季然扶着尊尊跟着葛洲行走。 一时间安静下来,季然思维发散,又回想起方才尊尊说的那些话,问道:“赫灵,我方才好似听到了这个名字,此人是谁?” 身上扛着的人应该开始消化药剂了,不再什么力气都无,他本是脑袋埋在季然的脖子后,有了点力气偏头一看,闻言的同时身体突然一僵。 季然下意识瞥了一眼。 尊尊略微急促的呼吸喷在脖颈间。 葛洲:“部下。” “女子?” “男的。”葛洲道,“纯爷们。” 尊尊呼吸又是一紧。 原来如此。 季然不动声色地感受着尊尊的变化,他突然有点懂葛洲的意思了。 难怪刚才一路上都摸黑,这时却突然打开了光。 他是个极其聪明懂事的配合者,继续道:“那我们现在是去找小崽他们,还是去解决掉煞组织呢?” “小崽。” “也是,小崽与我们分别,若又叫黑衣人遇上,恐怕凶多吉少。”季然张口就来,那几个与他陌生的词汇说的毫无压力,仿佛真的熟知这一切,“葛哥,你说智繁人为何与煞勾结呢?” 而且小崽哪里会凶多吉少,有阿蚊在,怕是敢打小崽注意的人才凶多吉少。 葛洲:“不清楚。” 季然一直注意着尊尊,果然,那急促的呼吸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屏住了,甚至不用扭头去看,都能猜到他现在可能全是动摇茫然,与难以置信。 恐怕这份难以置信在方才抬头看到葛洲的脸时就开始了。 季然忍住笑,他突然觉得葛洲的这点小“把戏”好生有趣。 他一开始就猜到肯定有误会,毕竟葛哥几乎被误会缠身,但是残杀将士这又是什么? 不过,暂且不管。 “葛……葛中将……” 虚弱的声音从季然的后颈响起来,两人皆停下了脚步。 季然扶着他的腰,将他的身体摆正,这才露出一张喜极而泣又痛苦的脸来,泪水蓄满了眼眶,就快要决堤。 尊尊瘫在季然身上,一双眼因泪水折射亮得出奇,嘴角却瘪了。 “葛中将……你的脸……” 他像是害怕又想确认一般,费力地想抬起手去触碰葛洲的脸,可力气被阻,动一动已经是极限了。 季然喉咙一梗。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大多如此。 他习惯了葛洲这般存在,大抵是因为一醒来见到的便是如此。 而对旁人来说,或许这已经算得上“死别”了。 葛洲却道:“你辛苦了。”
第25章 这人也……死了么? === 只言片语中,尊尊知道了定有隐情。 他对葛洲灰青色的肤色触动很大,就算不是百分百,也一定存在一丝希望,仅此一点,就足够让他找回失去的信念了。 葛洲赞赏似的揉了揉季然的小脑袋瓜,把半干的长发揉得差点打了结,又无事发生般淡定地收回了手。 留季然一个人美滋滋。 而后三人席地而坐,主要是放尊尊坐靠在墙边,经过简短的交代,尊尊也梳理了整件事。 但取了将士们项上人头这一点,葛洲并没否认。 “那弟兄们......他们......?” 葛洲沉默作答。 尊尊垂下了双眼,他知道这件事怨不得葛洲,换作是他,若是变成了丧尸,也希望葛洲能一刀砍下自己的人头,也好过成为行尸走肉的危险,祸害他人。 他不觉得葛洲做的不对,只是惋惜和悲伤。 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有照顾过他的,有和他关系不错的,也有过产生矛盾又冰释前嫌的。 结果却落得如此田地...... 丧尸...... 尊尊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葛中将,你可有保持神志的方法?变成丧尸后......保持头脑清晰的方法。” 葛洲看他一眼,道:“没有。” “这样啊。” “怎么?” 尊尊沮丧地轻呼一声,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这位女、女.....妹子,你能不能扶我起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妹、妹子? 季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和尊尊对视有两秒,才蓦地眨眨眼,左看右看,最后指着自己奇怪地问:“我?” “不然......”还有谁吗? 总不能让葛中将来扶吧? 中将他最不喜与人亲近了,这点他牢记在心。 不过说起来,好像刚才,葛中将是搂着这个长发妹子的腰......? 哦,应该他的眼睛出问题了。 季然突然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打了一拳,卡了半天竟对这种莫名的认错没有办法,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把他的性别弄错的人。 他看葛洲,对方像是无所谓,于是季然只好委屈巴巴地扶起人跟上葛洲,一边自己解释:“这位公子,你认错了,我是男子。” “公?公子?”尊尊迷惑,“男、男的?” 他连忙道歉:“对对对不起!我搞错了,看你一头长发,长得还很漂咳咳、秀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啊呀,没事吧?” 季然听他咳嗽两声以为他受伤太重,抬手抚着图的胸口替他顺气。 白净纤细的手指和他衣服上蹭上的灰对比鲜明,顺得尊尊差点汗毛倒立,连忙打住。 “没!没、没事。” 季然:“还不知公子姓氏?” 公子?到底是什么?这人怎么说话怪怪的。 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没成年吧? 尊尊回道:“我姓尊也名尊,你呢?” 他其实更想问这人是怎么和葛中将认识的,毕竟某人更想知道。 然而季然闻言愣了一愣,突然轻笑了一声,而后才道:“在下季然。” 尊尊觉得季然说话风格莫名其妙 ,但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于是捡重点的听。 “你......”他尽量压低声音,身体适应多了,压在季然的耳边问道:“你和中将怎么认识的?” 葛洲意外变成了拥有自主意识的丧尸,而后消失在了联盟,从此失踪许久,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外面的人还在传葛洲是智繁的间谍奸细,背叛联盟的走狗。 不仅某人想知道,尊尊自己也很好奇,葛中将这些时间都去哪里做了什么。 因为他明白,方才葛洲简短的解释并没有道出全部。 季然对葛洲无条件的信任,连带着对他认得的部下也无所顾忌,问就回答:“葛哥将我从地里挖了起来,然后好心的带着我。” 地里? 挖? 尊尊沉默地打量了片刻,一言难尽地看着肤如凝脂,近在眼前的脸庞,流露出了惋惜的目光。 傻子吧。 前面的葛洲也默默转回了头。 一条甬道快要走到尽头,前方左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墙壁像是人为破开,里面被光线阴影遮盖,一时间分辨不出有什么。 尊尊:“前面的洞里可以进去,就在里面。” 三人走到洞口,葛洲问:“你撞破的?” “不是。”尊尊摇头,“我从那边过来,发现这里有个洞,洞里是一条宽阔隧道。” 葛洲:“嗯。” 季然扶着尊尊进去, 葛洲后一步,他抬脚停在洞口处,一手搭在墙上。 突然抬头望向甬道昏暗的前方,左手的灯光打了过去,在光线的尽头,似乎有个差不多的洞。 他沉默凝神,在季然的呼唤中收起了光,照着他们跟了进去。 这边和方才的甬道截然不同。 宽阔的地方如同神圣的宫殿,白色的浮雕墙壁低调华丽,中间由三根几人合抱都不及的圆柱支撑,每根圆柱上都雕刻着同样的白色浮雕,图案倒是缤纷多彩。 如此地方,人一下子显得异常渺小。 尊尊示意他们靠近,朝圆柱另一边走过去。远远望去,季然就看到其中两圆柱上好似缠着什么绳子,扁平的宽绳,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绳子。 待到绕到圆柱后,那一面的画面这才映入眼帘。 中间的那根圆柱上居然绑着一个人,那模样......应该是人吧? 葛洲立刻蹙眉握拳,压抑的狠意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那人手脚皆被束缚住,嘴上也被白色的布条绞住绑在脑袋上。张牙舞爪地扭动,嘴角不停抽动,大大张开的嘴上有几颗特别长的獠牙,似乎想要咬什么东西,却被布条缠得动弹不得,口水顺着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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