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季然突然偏头和阿蚊对视了一眼,然后从它嘴中接过了拴着周齐阳脖子的铁链。 刚刚还如思想家沉思的周齐阳被牵着脖子扯动了一下,瞬间又打回了原形。想屁呢,现在小命还在葛洲这个狗东西手上呢! 下一刻,偌大得不可思议的肥蚊子突然人间蒸发,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齐阳目瞪口呆了好半天,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想打开智脑查看心率波动,动了动手才发现被绑的得死死的,无济于事。 “喂!小子!那个大蚊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然抱着小崽,这里风沙太严重了,沙土也松软,不适合让小崽自己下来走。于是他便用腰带把小崽缠到自己胸前双手抱着。但接过阿蚊铁链时又放不开手,只能单手拖住现在的小屁股,另一只手抓住铁链。 他一向乐善好施,从未有如此经验,像是拖着“奴隶”一般。 以前有些达官显贵们暗自私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腌臜事,季然也听过好友们说过一些辛秘传闻,买卖奴隶在那时是权贵们乐衷于做的。 这也是为何他对现代的黑色交易并不惊讶。 季然颇为不好意思,不太能直视周齐阳:“它叫‘阿蚊’,在下取的名字。” “谁他……它名字叫阿蚊啊,咳咳……”周齐阳忙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葛洲,赶紧话锋一转,“我是问它到底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消失?不,或者说是变小了?” “啊,它消耗太大了,先回御兽空间了,且我俩今日才结契,它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得好好养养。” “御、御兽空间?什么玩意儿?”周齐阳蹙眉不解,脑袋那几根筋都快打结了,心态很是动摇,语气不稳,“喂……我刚才就想说了,你小子怎么讲话文绉绉的?御兽空间是干什么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季然回道:“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 “季然。” 葛洲停下脚步,扭头看来,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季然怀里的小崽,也顺便打断了他的话,让那句即将说出口的“我是鬼”的发言无疾而终。 “我来抱,牵好他,如果他想跑……”葛洲送给周齐阳一个冰冷的警告眼神,冻得周齐阳一激灵,这才慢悠悠继续,“那打断腿,就跑不了了。” 妈的。周齐阳气的得牙痒痒,这他妈,当他是狗遛呢? 季然知道他只是威胁,配合地解开腰带,将乖巧的小崽交接给葛洲:“好的,葛哥。” 方才还安静躺在季然小崽一下子就闹腾起来了:“爸爸!” 葛洲:“……” 小崽:“车车!” 葛洲:“?”新词汇? 季然有些惊讶:“小崽还会‘车’字?可真是厉害,或许可以教与她看些诗词,从小抓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严父?葛洲意外地看了身前盯着小崽思忖考量的季然,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傻白甜,对小孩教育还挺严格。 不到两岁,字都没认多少,不,说不定小崽根本不会认字,何谈教育? 不过葛洲在意的反而是另一点:“怎么?你从两岁就开始诗词歌赋了?” “是啊。”季然,“父亲较为严苛,自我会说话开始便请来先生与我传道授业。” 葛洲:“哦……” 哦你妹啊又哦,一旁冷得抱紧双臂的周齐阳听到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不停吐槽。 葛洲:“确实严苛。”他自小无父无母,对家庭教育也不清楚,闻言也只是难得地附和了一句。 季然点头:“对。” “啧,对你妈。”倒是周齐阳听他们这满嘴像是含着墨水一样的对话别扭得紧,心里吐槽着没注意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葛洲冷冷看了过去。 周齐阳立刻警觉,喉咙一梗猛咽口水,拼命找补:“对……对你妈好点,降温了,让伯母注意添衣服。” 一句话越讲越显得特别没底气。 季然哪里知道这些现代脏话,他顿了一下,这才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只是那笑得孤寂又悲伤:“多谢,她应当知晓。” 多说多错,周齐阳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能骂,只好裹紧自己的作战服,缩在后面。 季然笑盈盈地看着小崽,见她将裹着脑袋的中衣吃进了嘴里,便小心用手指将衣服扯出来,又顺着额头整理好。 收回手时却停了下来。 突然,一个模糊的身影推着什么带滚轮东西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太朦胧了,根本看不清长相和表情,但从身姿不难看出是名女性,衣着亦是葛洲穿的这般现代衣裳,红得艳丽,就是肩膀手臂都裸露在外,那双细脚也不遮寸缕。 啊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虽瞧不清面容,但却能看到她被头发和帽子遮住的低垂脑袋,一张勾着嘴角高高咧着的红唇,笑的有些骇人。 那张嘴缓慢地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季然瞬间呼吸一窒,仿佛那遮住的双眼其实躲在头发后面正死死盯着他一般。 小崽还在喊:“车车!” 而那模糊的画面如同错觉一般一闪而过。 季然疑惑地眨了眨眼,葛洲看出有事,问道:“怎么了?” 季然稳了稳心神,抬头道:“方才我……” 一阵狂风霎时卷起,从不远处卷着妖娆狂乱的“身躯”歪歪扭扭地朝他们过来。远远望去如条扭曲的蚯蚓,而一旦靠近,则像是“天罚”一般庞然巨大,令人望而生畏。 季然话说到一半吃了一嘴沙,呸了两声还没吐干净,就被葛洲牵着手腕飞速跑了起来! 衣服在狂风中胡乱飞扬,与风拍击的声音大得都要和风声并肩了。 周齐阳骂道:“葛洲!你他妈去死!要跑不会提前招呼一句吗?老子脖子要断了!” 嘴里的沙没吐完,又吃了一嘴,季然牢牢地抓着铁链:“葛哥,呸、那莫非就是呸!……龙卷风呀?” 三人如同拔河一样牵连着。葛洲很快带着两人与龙卷风拉开了距离,飞起的风沙变得不再那么多,也不再那么猛烈。 他将小崽牢牢护在怀里:“龙卷风是强对流天气的极端,沙漠里很少有强对流天气,不应该会出现龙卷风。” 周齐阳也吐完一嘴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闻言却不再似之前般吐槽。 这句话说得对。 他也意识到了这即将又会是一个危机的到来。 而是……恐怕不止如此。 葛洲:“龙卷风是云层中雷暴的产物,之后恐怕还会伴随雷电,强降雨,冰雹和大风。” 是的,这简直罕见。 沙漠里出现龙卷风,龙卷风带来强降雨,沙漠里强降雨,这相当匪夷所思了。 当然,是对于几年前了。 如今的沙漠,出现什么都不为过。 季然似懂非懂,对于解释都只听懂了后半句,但好在聪明,飞快地融会贯通懂了什么意思。 “那如何是好呢?”他原本还有些兴奋,以往从未见过这种天气,只听传闻说一些走货商队遇到过,且纷纷危言耸听多九死一生,恐怖非凡。 一望无垠的沙漠没有别的色彩,葛洲蹙眉查看云图,他们已经走过三分之二了,若是来得及或许能避开这场龙卷风。至于何时雷电降雨,这方面没有专家研究过灾难后的天气地质,更不要说沙漠里的了。 “继续走。”葛洲沉默又凝重地收起智脑,希望能来得及。 轰隆——! 一道巨大的雷声划破天际,视线所达之处皆明亮了片刻,闪得的人头晕眼花,闪得葛洲无语。 葛洲:“……”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啊!”季然尖叫出声,紧紧回抓葛洲的手腕,“葛哥!打雷了!” 葛洲眉心一跳:“怕雷?”雷都没他尖叫声大。 季然摇头:“不怕的。” “那你叫什么?” “唔……”季然不好意思地讪笑一声。 他尴尬地想缓解一下注意力,边跟着跑边往后一看,差些吓了一跳! 周齐阳不知何时已经双脚离地,被铁链吊着脖子和身体在空中迎风飘扬,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翻着白眼,原本喋喋不休的嘴也张着没了动静。 闪电闪过,映得周齐阳像失了魂一般。 “啊!葛哥!” 葛洲眉头又是一跳:“又是怎么?怕电?” “不是!”季然着急地用被抓着手腕的手指费劲地扯着葛洲的衣袖,道,“周公的,他!他死了!” “?”周公的? 哦,想起来了。周齐阳。 这有什么惊讶的? 葛洲回头看了一眼,见周齐阳看起来像抽了魂,但张着的嘴还在不停小幅度煽动。 会害怕的是后面这个? 葛洲眼角一抽,倒是想起来年少时候的事,好似以前也有过雷雨天气,这个营养不良的跟屁虫,好像打雷闪电时常躲在他那垃圾堆旁的破小单间后面,那处正好有堵墙。 周齐阳缩在墙角死死捂着耳朵,小身板不停瑟瑟发抖。 而每逢雷雨天气,葛洲都不会锁门。 啪啦——!啪啦——! 从天而降的东西打在了葛洲的头上,将他从短暂的过去回忆里抽身出来。 是冰雹! 还夹杂着雨点。 葛洲下意识看向季然,表情流露出一丝动摇,像是怕他再次尖叫。 季然倒是没再尖叫了,因为他也被砸得自顾不暇眼冒金星,哎哟哎哟地直小声唤:“哎哟,好疼、疼。葛哥,这又是什么呀?” 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这么下去要么被雷劈死,要么被冰雹打死,要么被龙卷风卷到天上扔到某处摔死,虽然这个小鬼已经死了。 葛洲打定主意停下脚步,扯着季然的手攀住自己的腰:“抓住!” 他扯开抱着小崽的左臂,取出储存在手臂里的某张芯片,装进了智脑。 而在下一刻,整个沙漠只剩下肆虐的雷电风雨,而唯一和沙漠不同的色彩,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不见半个人影。
第16章 那个低头推着婴儿车的红裙女人 ===== 扑咚——一声,最后的周齐阳被勾着铁链摔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像是尾巴骨摔裂的声响。 他皱着脸摸屁股,边抬起头来,可下一秒,在看到目光所及之处惊讶得合不拢嘴,瞪大了瞳孔呆滞住了。 古典富丽的城堡建筑如被经历了一场惨不忍睹的侵袭,破碎的砖瓦遍地都是,那些标志性的残破损失中仍能辨别出“昔日”的森然庄严。 他几人显得异常的渺小,不过是这静谧乱城中的一隅。 而在这废墟乱城之上空,却悬浮着一个超前又壮观的偌大机械球体,打下来的阴影如同深渊巨口将他们吞噬,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它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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