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地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踩上去就有种滑腻的感觉,这也导致闻言他们走起来格外费力,而那个老翁虽然走路很慢,但却没有半点打滑的意思。 院子内也挂满白幡,在闻言他们进来之后,所有的白幡都开始飘动起来,看上去特别像是某种招灵仪式。 “老伯,您认识李云飞吗?”闻言看着前面那个佝偻的身影问道。 “李云飞?” 老翁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脚步一顿,扯着嗓子笑了几声:“倒是很久没人来找他了,怎么,找到他的尸体了?” 听到他的话,闻言眉头挑了一下,抓住他这句话中的重点:“你为什么确定李云飞死了?” “我为什么确定?” 老翁停下往屋里走的脚步,嗬嗬怪笑起来,像是干瘪的橘子皮一样的手攥紧了那根拐杖:“东北那边的战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多人就没一个能回来的,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行了,你们也别往里面走了,就在这里看吧。” “好的好的。” 陆源从包里摸出照片递到老翁面前,他接过照片,那上面是他们从水里捞起来的那具尸体,虽然经过了一定的美化,但看上去依旧有些骇人。 但是那老翁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脸上的表情竟没有半点变化,就像是看惯了一样。 老翁上了年纪,眼睛不是很好,就这么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看清楚。 就在他看清的那一刹那,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一直维持着的平淡表情总算是出现了破碎,连带着那只拿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闻言的视线看向二楼,一抹红色在同一的白色背景中显得格外明显,窗户上贴着好几张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花纹。 陆源见没人回答,只能自己开口回答:“我们是在河里发现的这具尸体、不是,先生,这次来就是想问这具先生的身份。” 这新奇的称呼除了陆源这种脑回路比较清奇的人外,大抵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来了。 不过老翁正处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之中,并没有关注到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我们李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样,族里的大事都是要经过灵师占卜吉凶之后再由各个分支长老和族长一同商议,才能做出决定。” 他说话的情绪很奇怪,像是悲伤,又像是喜悦,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在开心还是伤怀。 闻言在听到灵师两个字时,耳朵尖因为对这个词汇过于敏锐而抖动了几下,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灵师?” 听到他的问题,老翁转动浑浊得像是琥珀一样的眼睛看向他,嗬嗬笑了两声,听上去特别像是漏风的拉风箱:“现在倒是很少有年轻人知道灵师的存在了。” 说着,他抬起因年迈而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指向二楼那间贴满了符纸的房间:“那间房原本就是这一代灵师住的地方。” 日色沉暮,在老翁说这句话的同时,最后一缕阳光彻底湮灭在地平线下,顿时阴风四起,房间的大门被这股怪风裹挟着砰的一声陡然关闭。 陆源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被这凉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裸露的皮肤顿时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搓着自己的胳膊纳闷道:“这儿哪儿来的风啊?怎么突然就这么冷了?” 闻言向来畏冷怕热,被这风一吹也是有些受不了,还没等他对这阴风做出什么反应,一件暖烘烘的外套就披到了自己肩膀上,那上面还带着和它的主人一样的温度。 白泽比闻言高出不少,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虽然不太合身,但起码是够保暖的。 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两条胳膊伸进衣服袖子里。 那边的陆源正沉浸在那阵莫名其妙的阴风之中,并没有注意到闻言他们这边的情况。 陆源在原地跺了跺脚以此取暖,继续询问相关情况:“你们说的灵师是什么东西?巫师?道士?” “你说的那些东西可和灵师沾不上边,”老翁又笑了几声,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房间里面走:“外面天都那么晚了,你们今晚就在这儿住一宿吧,好久没活人听我说话了……” ……很久没活人听我说话了…… 这句话就很值得斟酌了,按照这些恐怖副本的习惯来说,这种全是棺材的副本非常合适用来闹鬼起尸,天时地利人和,这不搞点事闻言都看不起这个副本。 陆源抬头看了眼那四处都挂满了的白绫,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唾沫,说道:“元善,今晚真要在这里住吗?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住,明早再过来吧,我们不是有车吗……” 听到他的话,白泽笑意盈盈地转头对他说道:“你也可以先出门试试,但这些人放不放你走我就不清楚了哦。” 陆源欲哭无泪,闻言和白泽都没要走的意思,他一个人又不敢走,只好继续待在这个怎么看都不科学主义的地方。 走到他出来的那个门前时,他将门边的一盏蜡烛点燃,整个房间采光都不好,就算是大中午也不见得有多亮,日暮西下,少了阳光之后更是看不清楚,几乎可以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了。 看之前那老翁看照片都那么费力,也不知道他在这样的黑暗中时怎么看清楚的,又或者是他压根不需要光来照亮。
第67章 幽灵旅馆15 那老翁迈着步子又点燃了几盏油灯,屋子里不像之前那么黑了。 陆源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笔记本,煞有介事地记了起来:“请问您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死者平时有和什么人结仇吗?” 老翁转动浑浊的眼珠,看着陆源那张脸,没有回答他的话,思考了好久反而说起了不想关的另外一件事:“之前看着你的脸就觉得眼熟,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你是陆家的小公子陆源,对吧?” 陆源之前虽然和李云飞私交甚笃,但却并未见过这个老翁,也没见过那个死者,不然他早就认出那具尸体的身份了。 李家和寻常人家不一样,这点他也是挺李云飞提起过,像他们这种外人都是没机会见到李家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的,这也是为什么陆源会没见过那个什么死者。 陆源点了点头:“你怎么认识我的?” 老翁笑了几声,那张枯槁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之前从二少爷那里看到过一张合照,那这位就是罗公子吧?” 闻言点头表示自己就是。 老翁又呵呵笑了两声,解释道:“你们比照片上的时候长大了些,刚开始看着还没认出来,就觉得眼熟。” 老翁说着,开始解释这具尸体的身份:“你们看到的这具尸体,是李家的大长老,叫李鸿信,除了宗主之外,他是整个李家最有话语权的人,我是伺候鸿信长大的,是李家的老人了,可以说整个世界,没有第二个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 “他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为人过于刻板,时代早就变了,他还奉行着老一辈的那套,谁说都不管用,就是可惜苏娟这个丫头了。” “嫂子?这和嫂子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老翁没急着回答,而是从桌上拿了些糕点端到他们面前:“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吧?这宅子之前也不住人,没准备什么吃的,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 这糕点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都干了,陆源那一块咬一口,被噎得够呛。 “咳咳咳……我说老伯,这盘糕点是放了多久啊?都这么干了!” “也没别的吃的了,就先凑合凑合。” 闻言没急着吃,而是继续询问老翁刚刚说的话:“您刚刚说苏娟,为什么这么说?” 似是没想到闻言会继续追问刚刚的话题,他愣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娟丫头从小没了爹娘,在李府长大,又和二少爷感情深,到了年纪两个人自然而然结了婚。” “可鸿信一直对这桩婚事不怎么满意,觉得按照李家的门第,二少爷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闺秀做妻子。而不是这么一个不能给李家带来丝毫利益的丫头。” “后来二少爷去了东北前线,失了联系,所有人都觉得他回不来了,娟丫头放不下,就投河殉情……”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老翁的话,老翁抬起眼帘看向门口,门外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拍门的是什么。 但他却并没有急着去开门,反而悠悠起身往屋里走去。 陆源被饿得慌了,嘴里就没停过,他看老翁没去开门,纳闷问:“老伯,有人敲门怎么不去开啊?” “呵呵呵呵,你怎么知道敲门的是人呢?” 陆源:“?!” “老头子随口一说,听听就得了,今天也这么晚了,你们还是赶紧休息吧,西厢房空着呢,那地儿还算干净,你们今晚就谁那儿吧,有一句话我得给你们说一声提个醒,睡觉的时候可得把窗户房门都关严实咯,晚上老鼠多,可别被这些脏东西溜进去了。” 老翁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几人,也没点带路去西厢房的意思,自顾自消失在堂后的黑暗中,然后就再没有半点动静了。 陆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闻言:“元善,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闻言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技能冷却时间已经结束了。 只见他再度抬头看向陆源,脸上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陆源一脸懵逼:“啊?” 叮铃 只听得一声铃铛脆响,一缕红绳无声无息从闻言手腕上绕了下来,在陆源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他眼睛一翻,双腿一蹬,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闻言收起笑容,看了眼地上的陆源,然后对旁边的白泽说道:“去找个空棺材给他装进去。” 闻言吩咐得理所当然,白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抬手轻轻在闻言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现在都学会支使长辈了?” 闻言毫不在意地抓了把头发,这头发比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要长,他老是觉得不习惯:“你不算长辈,别把你自己说那么老。” 一开始闻言就不喜欢白泽站得太高的样子,那样总会让他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很远,他就喜欢把高贵的神拽入泥泞,和自己一同沉沦。 闻言偏过头在白泽脸上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乖,交给你了。” 说着,他开始在这间屋子里转悠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白泽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骄纵和无奈:“真是没大没小。” 说着,他将陆源从地上提溜起来,就像是扛麻袋一样把他扛在肩上,然后大剌剌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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