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珄看着他,看了两秒,没稀罕心软:“是吗?” 张错咬了咬牙,终于抬起头,他深深地看着闻人珄,语气轻到似乎一碰就倒:“先生,你......不要生气。”
第61章 “免得他再出来弄伤你。” 闻人珄不理他这句:“那老头是谁?宋妄的师父?你为什么护他?” 要不是为了护他,张错这记镇魂钉或许不用挨。 张错眼睛很慢很慢地眨了下,垂下眼皮:“宋三省。七十年前、赶尸族......” “哦。”闻人珄又和结巴抢话,“七十年前赶尸族几乎灭族,剩下的遗孤,为那二百一十八口人报仇。” “当年,赶尸族遗脉、本就很少。宋三省,是唯一、活到现在的。”张错接着说,“先生、不会、不会......愿意他出事。” 闻人珄面无表情,心里凉冰冰地想:“是,我不愿意老头被自己家的镇魂钉误伤。但我愿意看着你这个骗子受伤。” 真他娘的。 他早以为张错待他的心思是软的,现在发现,软个铁砣!张错他妈的就是没良心! “这两天,你都在山里?”闻人珄木滋滋地继续问。 “嗯。”张错老实交代,又乖又可怜,“是宋妄、引我来的。” 张错:“为了、勾魂鼓。” 张错:“勾魂鼓、不是寻常物,若不是、有先生的、刑火,我也处理不了。” 张错:“勾魂鼓、也可以影响、影响鬼尸......” “所以,宋妄和他师父处理不了,就决定引你上钩,让你帮着毁了勾魂鼓,解决麻烦,然后再埋伏你。”闻人珄冷哼,“个没长脑子的蠢货,算盘打得挺响。” 闻人珄:“怪不得拍卖酒会那天晚上宋妄过来挑衅,明知道露了馅儿还放鬼尸过来,就是下了套,让你不得不钻。” 闻人珄的确是聪明,也多亏他有这清晰的脑子,要不然就张错那磕绊嘴,要把话讲完,闻人珄的火气又得燎出一尺上头。 闻人珄眯着眼看张错:“那巫鬼......” 他话没说下去,因为前方有光映过来,他们要出去了。 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候,这里更不是收拾张错的好地方。 闻人珄强迫自己把火咽回肚子,和一口唾沫生吞,给嗓子眼儿剌得又干又疼。 船越漂越快,他们终于出了洞! 一出洞口,扑面的白光有些刺眼,清透的空气钻进鼻腔,耳朵里灌入“哗哗”声响,闻人珄侧目一看,不远处竟有一面小瀑布。 这山后头没开发旅游路线,还是最原始的自然姿态,两眼看一圈,有点消气儿。 他们的船靠在一颗突起的大石头边停住。 闻人珄想了想,问张错:“能不能先把弘洲弄醒?” 张错点了下头,从兜里掏出一只胖墩墩的小白瓶,递给闻人珄:“给他、闻一闻。” 闻人珄接过瓶子,凑到孟弘洲跟前,把瓶子打开,放到孟弘洲鼻子底下晃。 也不晓得是什么麻脑子醒神儿货,才晃过几秒钟,孟弘洲就有了反应。 他先是眉头皱起,然后眼睛在眼皮下动了动。 闻人珄叩上瓶盖,把瓶子塞回张错手里,出来后光线好太多,张错肩头渗出的大片血迹非常扎眼。 “......小珄?”孟弘洲睁开了眼睛。 闻人珄把视线从张错肩头转到孟弘洲脸上:“弘洲,怎么样?你清醒吗?” 孟弘洲撑了会儿脑袋,然后看看周围:“慕书!” 他瞪着一边晕倒的闻人慕书,又看了眼后头晕过去的孙灵犀:“怎么回事!” 再一扭脸......身后这不是张错是谁! “你们......怎么回事?”孟弘洲急得高声喊问。 “你放心,我姐和灵犀都没事。”闻人珄说,“我暂时没功夫和你多说,水洞里出了点事,就是那些神魔歪道的玩意。” 闻人珄言简意赅:“你等下联系救援,就说我们走错了路,让人先把水洞封了,然后......” 闻人珄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宋妄他们,有办法、脱身。”张错说。 闻人珄眉头松开,点点头。继续和孟弘洲交代:“让人先把水洞封了,然后进去一条条岔道地搜,里面有两具尸体。” “什么?”孟弘洲听到这,好悬没揪闻人珄的衣领质问。 “反正你想办法处理,编几句圆一圆,编不上也无所谓,怎么都是无头悬案。” 闻人珄脑子乱糟糟,神经跳着疼,现在分明没看张错,但总觉得张错肩头的血在眼前一扎一扎的。一上火,干脆破罐子破摔,撩挑儿给了倒霉蛋孟弘洲。 “不是,你......”孟弘洲看看闻人珄,又看看张错,只觉得大脑错乱。 他瞪闻人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闻人珄:“我要先走,你......” “说清楚!” “我要先走!”闻人珄忽然大吼一嗓子,他指着张错,“他受伤了,我要先带他走!” “......”孟弘洲被他这突如其来一嗓子嚎懵,定睛看到张错渗血的左肩。 闻人珄抹了把脸,语气缓下来:“我必须先带他走,你想办法处理,编不出来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查去吧。等我联系你。” 孟弘洲满脸欲言又止,但没有再说什么。 闻人珄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张错:“穿上,我们走。” 。 二人从山后绕路,山路不好走,他们绕了大半天才勉强下山。好在闻人珄和张错体力都不错,不然指定要累趴在山上。 一通折腾,等他们找到乡间的小路,天都已经黑了。期间孟弘洲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闻人珄没接,烦得厉害,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 张错盯着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脸色不是很好。 “你放心,弘洲很聪明,又是警察,知道怎么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常人查不出来,查到最后只能悬在那。” “只要宋妄他们跑得快,就不会有事。就算没跑成,大不了把他们逮了,我们也省心。”闻人珄凉飕飕地说,“免得他再出来弄伤你。” 张错愣了愣,嘴角勾起一抹短暂的笑,一闪而过。 闻人珄小心地扯着张错衣领看一眼:“血是止住了。” 就是不知道伤口什么样。 闻人珄:“这钉子要怎么取出来?” 镇魂钉不是一般的东西,闻人珄知道不能当枪子儿取,碰都不敢多碰。他盯着张错的脸仔细看了看,嘴唇有点白,但还好,似乎没有受很大影响。 “我有办法取。”张错说,“先生、放心。” 闻人珄撇过脸,皱眉四下看一圈,想了想掏出手机,重新开机,查附近能落脚的旅店或者招待所。 “这里偏僻,不过好在有旅游景点,附近一定有能住的地方。”闻人珄说,“我之前的民宿不能回去,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你的伤要处理,我们也需要吃东西休息。” “好。”张错当然听话。 闻人珄很快找到三千米外有一家小旅店,看着条件不好,但这是最近的旅店。闻人珄挂心张错的伤,这会儿根本没得挑。 二人皆是狼狈相,闻人珄把张错身上自己的外套拉好,盖住张错肩头的血。而他自己衣领子染满血,索性直接脱了,打赤膊穿着背心,擦干净脖子抹把脸,勉强能看...... 二人又走了一段,终于找到辆车,打车去了旅店。 到了发现,这旅店的确不太行。灰扑扑的牌子擎在矮楼边上,细细窄窄一小溜儿,叫“老王旅馆”,门小得就能单进一个人。且看这逼仄的贫困门脸,就让人怀疑它的营业执照。 闻人珄叹了口气,拉着张错往里走:“就这家吧。” 夜已入深,推门进去,前台坐着个懒散的女人,看着四十左右,台面儿上支个平板电脑在看电视剧,瞧见闻人珄和张错进门,张嘴先打了个哈欠,才懒洋洋说:“住店?” 闻人珄从兜里掏出身份证,刚要往前台拍,那女人又说:“用不着这玩意。你俩......” 她看着张错过分漂亮的脸和长头发,但又觉得张错太高了,不太确定,不客气地问:“你男的女的?” “身份证都不要,还管男女?”闻人珄皱眉,没好气地顶上。 女人瞅了闻人珄一眼,嘟囔一声:“行。反正男女没区别。” 她翻个白眼:“一间房吧?” “嗯。”闻人珄不耐烦地敲台面,“麻烦快点。” 女人扔出一张房卡:“一晚上一百二,押金五十。” 闻人珄扫码扫了五十块钱,拿起房卡拉着张错就走。 他们房间在二楼,上了楼梯就是,那楼梯很窄,两人只能前后排着过。拐过楼梯转角,闻人珄一抬头,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 一男一女,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扑进一片朝阳的向日葵花海,花瓣漫天飞舞,光天化日,好不唯美...... 闻人珄嘴角一抽,暗骂这是家什么倒霉店,早该扫黄打非毙了它。 闻人珄扭头,下意识看了张错一眼,发现张错耷拉眼睛,耳朵尖有点冒红。 闻人珄:“......” 个王八犊子,都一颗镇魂钉打身上了,还有本事害臊呢?真叫人想狠狠搓他一顿,搓死他算逑! 张错这张美人脸闻人珄当下越看越不顺眼,遂干巴巴扭回头,憋着气打开房门。 “滴”一声开门,推门插上电卡。 ......闻人珄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这家搞颜色的不良旅店。 ——前台那女人给他俩开了一张大床房,床对面桌子上明晃晃摆着一排安全/套和两瓶水,前头还立了个纸牌,写着:“自取,额外结账。” 闻人珄想起女人刚刚那句话——“男女没区别。” 闻人珄:“......” 他抹了把脸,把张错拉进门,然后反身关门。 “你先处理伤口,需要什么东西?纱布?酒精?”闻人珄掏出手机准备买,“要不我下去和前台问一问有没有医药箱?” 这处鸡毛破地界儿,要实在不行,闻人珄准备出去给张错跑一趟,再不济附近总有药店或者卫生所。 “不用。”谁知张错摇摇头,“镇魂钉,不能、随便动。” “什么意思?”闻人珄立刻抬头问。 “我会、找晓眠过来。”张错说,“她能处理。” “晓眠?”闻人珄脑子转一圈,想起这是谁。 张错曾和他说过,闻人家还剩一个人,叫闻人晓眠,是闻人听行的血亲。他原本就打算等孟弘洲伤好了去见见,谁知道在家养个伤,还能养出这么多事。 “那现在怎么办?你的伤现在不能动?”闻人珄问。 “我自己,先清理一下。”张错说。 闻人珄:“要我帮你吗?” 张错又摇摇头。他轻轻看着闻人珄,漆黑的眼睛掠过闻人珄脸上每一处,最后目光停在闻人珄微垂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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