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乐晨其实已经被他绕得有些懵了,只得先紧着最后的问题回答:“不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一半再转回给你,我不想收多出来的这一半。”薛锐道,“你以后也不要擅自这么给我分钱,明白吗?” 熊乐晨道:“其实是应该由那些给钱的人直接给你,不该经过我这里……” “我们是搭档,我乐意给你经手。我不在乎钱多钱少,也随你安排,我不需要你跟别人在那斤斤计较我的报酬。”薛锐道,“那些当事人,反正我俩有一个加了联系方式就够了,不必让他们在我们之间建一道保密的墙。” 熊乐晨着实茫然了:“搭档之间是这样的吗?” 薛锐道:“那我问你,我若是出事,你会拼命来救我吗?” “当然会。” “那在我这里,亲密到生死之交程度的搭档,就可以这样。”薛锐顿了一下,还打了个补丁,“我只对你如此。” “……噢。”熊乐晨似懂非懂。薛锐提醒他:“你跟别人也不能这样。” “本来就没别人。”熊乐晨自然而然地回了这么一句,就低头看手机上那又回来的2.5万了。薛锐看着他,无声的笑了笑。 “我想起一件事。”熊乐晨忽然又抬头,“孟巍好像要给我们中介费的,但是直接去朱家后,到现在还没给。” 他刚才还那么把钱财视为身外之物,现在又开始计较那点中介费,薛锐听得好笑。但薛锐还是恢复了正经表情,回道:“他的联系方式在我这,我跟他要。” 熊乐晨点头:“好。” 于是还在周文家里、等着警察查抄完就把周文带走的孟巍,收到了来自薛锐的一条十分市侩的信息。 薛锐:【中介费什么时候给?】 他甚至还打了个“补丁”:【可以直接手机转账。】 孟巍:“……” ——高人这么爱钱的吗?
第32章 ——承诺的效力 目睹了朱家的闹剧以来,熊乐晨着实悠闲了好一段日子。 当然,热闹不是没有,都是朱晓斐主动汇报的。她可能是觉得熊乐晨在“田美华被诱惑自杀”和“周文诈骗”两件事里都是关键人物,因此非常自觉地来更新事情进度。 关于田美华的情况,小半月过去,警方那边表示已经查到了诱人自杀的嫌疑犯。但具体细节还在调查中,没跟朱家说。而周文那边,朱家爷爷少说已经被他骗了五十万。只是这五十万都是朱云新经手的,不好说这些钱是不是都给了周文,得等警察查清楚周文的账本和流水了。 说到朱云新,DNA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竟然真不是朱家的孩子! 朱晓斐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从文字上都能看出她有多乐。她之前总在说朱云新有多飞扬跋扈,不把其他亲戚看在眼里,面对继母、表姐、伯母等从来不叫人。要不是他爸和爷爷护着,估计朱云新早八百年前就被揍了。现在他是他那个赌鬼妈的出轨私生子,和朱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还已经成年,以后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朱晓斐还因这个乐死人的进展,又给熊乐晨打了一万,说是感谢他带来的好运。熊乐晨其实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加运气”的buff。但他没说出来,只表示这笔钱应该给孟巍。 毕竟看出了朱云新和朱家的亲缘关系有问题的,是孟巍。他那双天生异眼,居然能够看出朱云新与他爷爷之间的“血缘联系”不对劲,也怪不得云隐门宠他,还把他的眼睛定性为“真实之眼”。 熊乐晨有些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问过,孟巍回复的是:“其实没有很具体的线或者带颜色的气场,就是觉得他和他爷爷站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违和。不管这个朱云新的命运如何与朱家相克,血亲之间应该不会违和到这个地步。” 熊乐晨还是有些不理解。薛锐就给他解释:“灵感敏锐却不懂得其中道理,也不会分析罢了。就像有些人,能从非常多的东西里一眼分辨出不对劲的物品。但你要问他怎么这么快看出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就是已经看到了、并区分开了。” 换成卢萍来讲,估计还会进一步解释,比如“你看到了,你以为你没记住;其实大脑已经有印象了,所以可能可以激发出来”。但薛锐肯定没研究大脑,所以这部分就不可能说了。好在就算如此,熊乐晨也大概听懂了薛锐的解说,反正就是孟巍确实能“肉眼鉴定亲缘”。 孟巍还说,他平时其实都懒得管这些事,看到了也当没看到。要不是朱云新和周文混在一块,言语还那么不客气,他不会给对方来一点“来自真正云隐门的小小震撼”。 而他捅出这个对朱家来说的“惊天大瓜”后,朱家人震惊归震惊,还是知道礼数的。所以给孟巍的答谢,是朱家来给。朱晓斐虽然没说具体金额,但听起来应该比一万多不少。 哦对了,熊乐晨他们帮孟巍联系上朱家的“中介费”,到现在都没让熊乐晨见着。 薛锐说他负责,熊乐晨就没问过。其实不管是多少,熊乐晨都不介意薛锐全拿走。只是熊乐晨有些好奇青山云隐门究竟是什么样的,会给出什么东西,所以还没忘了这茬。 就在熊乐晨把朱晓斐的一万感谢费,分了一半打给薛锐后,薛锐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了。 他在社交软件上给熊乐晨发信息:【云隐门欠你的中介费也很快要到了,我拿到了就给你。】 熊乐晨也给他发信息:【是什么?】 薛锐:【先保密。】 熊乐晨:【为什么要保密?】 薛锐:【因为我想你更高兴。】 熊乐晨坐在沙发上,无言地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又抬头环视客厅一周。 窗外的天色已暗,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得可怕。自从薛锐出现后,熊乐晨还从没在家里独自一人待这么久。现在忽然让他再次落单,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终于,熊乐晨再次打字:【你还没回来,是去要这个中介费了吗?】 薛锐回得也干脆:【对。今晚可能不回家了,明天会回去。你别出门,我在家里放了东西,保你安全。】 熊乐晨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薛锐接得倒也快,声音依旧淡然又稳定:“小熊?” “你不回来,是去云隐门了吗?”熊乐晨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问道,“孟巍应该给你的东西,为什么要你亲自去拿?” “因为我想换个你更喜欢的东西。正好孟巍说云隐门的人想见我,我就来看看。”薛锐道,“本来没和你细说,也是想回去后给你个惊喜。不过你既然在意我的去向,我便如实相告,不会骗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不也奇怪云隐门到底什么样吗?我拍些照片回去给你看?” “我不需要你为了换东西,还特意去一趟。云隐门不是普通人的地界,即便你很强大,单枪匹马地过去还是有风险。”熊乐晨顿了顿,又淡淡道,“你这么做,不管你是要拿什么,我都不会高兴。” 他前后两段有点相互不搭着,但薛锐听懂了:“你是想说,我这么做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你因此不高兴了。所以我这么做后拿到的东西,对你来说没有意义,是吗?” “对。”熊乐晨道,“之前你自己说的,如果送了不高兴,不如不送。” 薛锐无声一笑。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有把握,云隐门没法把我如何。”他徐徐回道,“而且你也知道的,凡世间的一般东西,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我想来看看这些所谓隐世门派,是否有渠道提供给我特殊的材料。” 他说是为了他自己去的,熊乐晨就没法说什么了。想来想去,熊乐晨只得道:“那你为什么不……不至少带个别人一起去?” “带谁?带你,你手无缚鸡之力,我还得分神给你;带别人,我不信任。”薛锐道,“我不是盲目来的,云隐门里确实也未见谁比我更盛,你不必担心。我最迟明天白天就回去了,安心。” 熊乐晨望着前方的虚空:“你不必与我承诺,没什么效力。” “……那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薛锐似乎叹息了一声,又或者只是长长舒气,“这就是最后一次,我全须全尾地回去,行吗?” “行。”熊乐晨干脆地回了,踟蹰两秒,又道,“但如果你……这次遇到了麻烦,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可以找‘特美办’帮忙。” 薛锐也很干脆:“好,我记住了。” 说到这里,熊乐晨似乎也没什么别的话题可说了。反倒是薛锐关心了几句晚餐和洗漱休息的事,两人终于挂了电话。 薛锐摁灭手机,这才对着门口道:“进来。” 古朴的木门打开,孟巍站在那儿,没进门,只道:“薛先生,我父亲说您所说的原石金玉已准备好了,您现在去看吗?” “去。”薛锐边说边往门口走。他的佩剑已经挂在了腰上,和一身夹克运动装看着有些不配,不伦不类的。但孟巍、乃至整个云隐门的人,都不会对此置喙。 经过孟巍面前时,薛锐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偏头看他:“我跟你说过,你们不许擅自去找熊乐晨,更不许与别人说他身体的状况,你们云隐门里的都知道了吗?还是要我亲自再‘强调’一遍?” “我已经和父亲说过了,他保证绝不外传,绝不擅自接触熊先生。”孟巍道,“我们这次邀请薛先生,也没和熊先生、‘特美办’知会的。” 薛锐已经转上走廊,淡淡抛下一句:“嗯,是我和他说我来云隐门了。” 孟巍:“……啊?” ——那你要我们保什么密啊! *** 虽然和薛锐谈了晚饭及休息的事项,但实际上这个夜晚,熊乐晨既没吃、也没睡。 深夜,弯月高悬。熊乐晨站在窗口前,默默注视着外面的一切。对面居民楼的所有灯几乎熄完了,街道上偶尔传来车辆的声音,整个城市已经进入睡眠。 熊乐晨又看了看手机。 自从挂了电话,除了薛锐在十点半左右发来的一条“晚安”,不再有新消息进来。熊乐晨摁亮手机界面,又摁灭。反复数次后,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开合手掌时,薛锐握住了这只手的场景。 熊乐晨还想起了自己学会的,关于人类的很重要的一个特性。 ——人类,经常是不可信的。 熊乐晨对这点其实深有体会。 我想相信他。熊乐晨想,可是他是有“前科”的。 ——要么就……确认一下?就一下,只要能确定他没骗人,就可以。 想到这,熊乐晨扔开了手机。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起了那块薛锐之前送给他的矿石,黑不隆冬的,其实不咋好看。但熊乐晨端详几秒,又放下了,而是去拿起了装小鬼的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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