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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刀如水

时间:2023-09-05 22:00:33  状态:完结  作者:蔺洲

  这盘棋上黑白都变得不太分明,乍一眼看不清是柳催围住了叶听雪,还是叶听雪困住了他。局势一时胶着,白子吞吃黑子过后,柳催也会拿下了他的一枚棋,如此反复这局棋便陷入了无解的循环之中。

  他落棋也如出剑,气势凛凛,柳催不和他直面相对,但仍能清晰感受到似有剑气冲杀面上,便按住不动,静观变化。叶听雪出手精准迅速,一如潇湘提剑起势,柳催看着他落子处便知道这是他开劫了。

  叶听雪似乎对劫争颇有一道,柳催看棋和思考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在想要如何找劫应劫,再提劫消劫。这都不能再只看眼前而出,一步三算,一步十算,他们不止是在下棋,同样也是在斗心。

  白子落下提去柳催一子,柳催沉默地看着棋思量变化,如何应劫呢?他已经寻到一处,但并未将棋子落下,而是抬起头看向叶听雪。

  感受到他的视线,叶听雪也跟着抬起头。柳催说道:“其实很多时候我也看不懂自己,看别人是被逼无奈,猜不出猜不对别人的心思我就会死,但看自己则出于千种万种的不敢。”

  叶听雪仔细听着,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不敢?”

  “因为我做不到像阿雪那样的问心无愧,不怨不悔,所以才不敢去看自己。”柳催指上一勾,将那枚黑子收拢进自己掌心把玩,他看起来很漫不经心,这些话也显得像是随口脱出的,让人难猜其中几分真假。“但是到底要什么,想什么,只要人动了便会在手上应出来。”

  也会应在这方棋局之中,无遮无掩地任人去看。棋不会说话,表意自然是需要人去猜测,叶听雪嘴唇微抿忽然对他一笑。“从布局开始就知道你筹谋不小,中盘交锋至今也很少见你用险招,完全不像你平日的疯子行事。”

  柳催支着脑袋看他:“那我也不见潇湘剑平日是这么杀气腾腾,锋芒毕露的。”

  那人不置可否,轻声道:“但潇湘确实有杀招,用与不用只在握剑的那个人。”

  柳催执黑,受弈棋的规则所限,他不能立刻回提方才叶听雪下的那颗白子,只能将子落在别处,这便是寻劫材。等白子应后他才能回提白子,柳催找到了劫材,却并不落子,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将子落在这处,叶听雪也不会应他。

  应这劫无意义,叶听雪从布置先手劫开始就已经清清楚楚,就是不应这一劫叶听雪也能消除劫争,从而得到“劫胜”。

  “握剑的那个人……阿雪是怎么想的?”柳催将棋落在别处,想从别处去取生门。

  叶听雪看他走势变化,心中有了别的应对。他说道:“我在想谢辉果真是野心勃勃之人,筹谋那么久竟然真把这江山夺了,你曾在他身边,学得一点也不差。”

  “那是。”柳催笑了笑,这回他再不自谦了,“毕竟他也算死在我的手上。”似是想起久远前的往事,他看着棋局微微出神。

  萧长宁被谢辉带出了奉筠阁,那个荒僻冷清的所在,出去到许多人让他不要幻想的地方。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那时才多大的年纪了,只知道萧长宁心中并没有兴奋和欢喜,坐在紫宸殿上有的是无尽恐惧。

  谢辉不让他亲昵任何人,女官、太监、近侍,这些人全都是谢辉布置监视他的眼睛。他只能装作不知道,在更多人的唾骂中去和谢辉亲近。那些人说他愚蠢,与虎为谋都不知道,谢辉怎么会好心让他安稳地当这个皇帝。

  但萧长宁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是他完全没有选择。那些说空话的人不会来救他,只想着让他去死。

  有一次他和谢辉在紫宸殿下棋,谢辉问他:“陛下感觉这江山如何?”

  彼时萧长宁还是满脸懵懂,虽满手是汗,却依旧努力保持镇静:“摄政王说的是哪里的江山。”

  他顺着谢辉的手指去看,那是一张布满劫争的棋局,和谢辉对手,他根本找不到生门。

  叶听雪觉得很意外,他知道谢辉登基不过三个月后就忽然暴毙死去了,但没想到这也许是出自柳催的手笔。

  “他确实没想让我活,萧长宁不过是个孱弱可怜的傀儡罢了,不值得他如何上心。阿雪知不知道有一种慢性的毒药,喝下去人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过了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接着双手瞬间张开,“砰——心就裂开,人也会跟着死了。”

  “你朝他喂毒?”叶听雪感觉手指有些冰冷,十分不敢置信,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朝权势滔天的的摄政王下毒?

  许是见他神情,柳催忍不住笑了笑,又长叹一声说:“被喂毒的是我,我全都喝进去了。”只是在人后他疯魔地扣弄自己的嗓子,将那些苦涩的药汁全部吐了出来。

  柳催忽然拨了一下手上那个玄铁戒指,被其遮盖住的皮肉隐隐可见许多伤痕,都是幼时留下的,和皮肉生长在一起,留到了现在。吐出来的药汁萧长宁没有丢弃,全部染到了龙椅的毡子上,让它变成了一张有毒的椅子。

  “难怪。”叶听雪看着他说了一声,这些沉重的往事被轻易的说出,是柳催早已经不在意当时的痛苦了吗?不,绝不是,柳催记得清清楚楚。

  “该阿雪了。”柳催提醒他说,这盘棋他们还没有下完。

  这回是柳催开劫,白子很难找到劫材,叶听雪下了几目都是损劫,棋道就是这么瞬息万变。于是叶听雪大飞出手,柳催看着自己左下和右中两块地方的棋没有安定,又让叶听雪占了优势。

  “阿雪是妙手。”柳催看着两块白棋本来厚实相连,还瞄着他黑子的中腹而去,转眼之间黑子的形势就变得不容乐观。柳催静静看了半晌才落下一子,“我忽然有些后悔了。”

  他看着叶听雪布置的无忧劫,心说这人方才打法凶猛,原来也留了稳重的一手。这场无忧劫争,叶听雪劫胜了有利可图,劫败了损失也不至于难以承受,不会影响白子周围的形势。

  从这时起柳催就显了败相,原来真正没有退路的竟然是自己。这劫难消,柳催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结果,只能投子认输。

  “我早该清楚的……”

  “什么?”叶听雪还看着那副残棋,模糊听见柳催小声嘀咕了句,却分辨不出那话在说什么。

  他问,柳催却不再重复了,只是摇头说了声无事。俄而又松了松身上筋骨说:“啊……想喝酒了,我陪阿雪下棋,阿雪能陪我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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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劫,围棋术语。简称“劫”,也称“劫争”、“争劫”。

  其中部分有参考2005年李昌镐九段与常昊九段9月在南方长城杯邀请赛上所弈的棋局。


第148章 浮世梦中身146

  下棋又不比喝酒,何况他喝也只喝烈酒。叶听雪还惦记着柳催那一身伤病,治又难治,养又难养的听到这个提议时瞬间眉头紧锁。

  柳催看他不想应,便推开那局棋过去抓他的手:“喝酒多好啊,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叶听雪反握住那只乱动的爪子,带着他把被推到桌沿的黑白棋子仔细拣了回来,说话也不客气:“是么,喝醉了不就让你发酒疯了吗?看看你一身的伤。”

  “管这些做什么,反正我已经活不长,还不如抓紧时间及时行乐。不喝酒,阿雪就陪我做些别的。口腹之欲是欲,秘戏合欢也是欲,我的身体空荡荡,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喂饱那些欲望。”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倒是把叶听雪气笑了,惹得叶听雪连说“好好好”。

  柳催把他的怒火全作不知,笑得更为欢快,他半身撑在棋台上,借叶听雪手上力道忽然凑近上前去,恶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叶听雪说:“对啊,欲望有什么不好,阿雪说自己所行随心,难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吗?”

  叶听雪手上和他比拼力气,有些话都说倦了,所以那个问题并没回答。柳催看那人坦然纯粹的目光,见不能轻易扰乱叶听雪心神便也不说话。他们对视片刻,柳催忽然倾身上去吻他。

  方才捡回来的棋子这下全部摔到地上,嘈杂声响,像骤然而至的急雨,惊乱了两个人的心绪。叶听雪伸手捧住柳催的脸,吻得更仔细,反叫这混账做派的人难以自持。柳催想着这么多天叶听雪对他的冷淡疏离,对他躲避和退让,这突然的亲近让他一时忘了动作。

  本来逼到这个地步要疯也该疯了,叶听雪恨他怨他都无所谓,柳催心中十分扭曲,能让他心安理得拥有的都是抢来的东西,被人双手送上来的都和那个皇位一样危险。但为什么偏偏是叶听雪呢?那个人他明明最想拥有,但也最怕这些都是虚幻。

  见他失神痴愣的脸,叶听雪眸光微闪,用牙在他下唇轻轻碰了一下。这点动作不疼,只是叫恶鬼真正反应过来这是亲吻,他像从前那样更深更重地去吻,仿佛要将叶听雪唇齿口舌和声息全部劫掠走。

  嘴角有点暧昧的银丝,唇被咬得格外殷红,叶听雪半托着他的身体和他稍稍保持了一段距离。那距离应该不够一指,他们依旧离得很近,近到呼吸仍纠缠在一块儿,活像两个溺水的人在挣扎慰藉。

  “你……”叶听雪眨了眨眼睛,张口那半句话却噎了回去,他安静地看着柳催。那是一个问题,他想直接从柳催的眼里找到答案。

  “什么?”柳催看着他,恶鬼的眼睛是浓重的墨色,夹杂着情欲,翻涌着疯狂,叶听雪看得险些迷失其中也没能找到那个答案。他没说话,柳催又问了一遍。

  叶听雪垂下眼睛,最后在柳催的嘴角印了一下才松开手。那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就像他并不是不想和柳催亲吻一样,他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总是让我难过?”

  惊惧、忧虑、惶恐、愤懑这些情绪总会因为眼前这个人,在某时某刻瞬间充满他的心头。叶听雪那颗心因为歇心丹和阿芙蓉的缘故一直都不好过,如此心乱更是一种折磨。他说完自己也笑了,心中自嘲果真是个痴儿。

  柳催说痛才是真的,但这显然不是叶听雪想要的答案。

  他起身要走,柳催又伸手把他扯住反问道:“阿雪要去哪里?”

  “不是说要喝酒?我去拿。”叶听雪已经站了起来,但手还被人紧紧抓着。柳催很想直接把他扯到怀里:“什么酒要阿雪亲自去哪,呼唤一声让人来送不就行了?”

  “也不看看多晚了。”叶听雪倾身看着柳催,后者顺手把他牵得更近,听到他问:“怎么,怕我给你的酒里下毒?”

  “你端碗毒药过来我也会喝的。”柳催松了手,叶听雪给他留了句“去去就回”。

  出门时已经月上中天,原来那盘棋下了很长的时间,叶听雪和柳催在对峙中耗过了一日光阴。

  裴少疾本来在前厅守得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听到后院传来一点动静。他等了片刻,蛰伏体内的寒噤蛊没有一点异状,不是柳催。他移动到门墙边上,果真见了慢慢从回廊走过去的叶听雪。裴少疾看着他渐渐远去背影,忽然很想叫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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