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回来就好。”厉卿咬他的耳朵,心有余悸地说,“如果我不能出来,会怎么样?” “我会强行进入你的精神壁垒,你将感到非常痛苦。如果不能唤醒,你就会永远沉湎幻境,最后脑死亡。”褚央顿了顿,“比如我的母亲,她没能走出左潇给的幻境,卧床两年后停止了呼吸。她的幻窍是婚戒内部的刻字,左潇从父亲的遗物中得知了这一点,编织了令她无法自拔的美梦。” 厉卿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褚央,只好一遍遍抚摸颤抖的向导:“都过去了,小猫。” 褚央摇头示意没关系:“左潇的能力在我之上,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对你种下幻境,连我也无法察觉。所以你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的幻窍是什么,就算我求你,行不行?那是你回到现实的唯一路径。” 厉卿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定定地望着褚央,轻点下巴:“好。” 两人稍作修整,离开训练室回到酒店。当晚,赤裸上身的厉卿走出浴室,褚央窝在被子里发呆,手心还攥着一把银质短刀。 厉卿把向导捉进怀中,“还看呢?” 他们之所以提前来上海,除了互相磨合,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给褚央打造一把趁手武器。褚央将想法告诉厉卿,厉卿从实用角度进行小幅度修改,得到这把做工精良的短刀。 褚央避开厉卿,伸手挥舞的同时运用精神力,短刀刻有纹路的末尾出其不意地绽开十二根锐刺,宛如腾空焰火,也是其“烟花刀”名字的来源。 向导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神情,仿佛在炫耀奇思妙想:“好看吗?” “好看。”厉卿十分捧场地夸了几句,再拿走刀柄,以免褚央误伤自己,“用的时候千万注意,别拿反了。” “知道啦。”褚央坐在他大腿上说,“你也记住了,烟花刀怎么用?” 厉卿早已将褚央的命令背得烂熟:“第一目标是左潇的眼睛,失去视力的向导基本不具备作战能力;其次才是大脑和脊椎,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杀人。” 褚央满意地点头:“嗯。” 厉卿微微眯着眼,将褚央甩到床上,俯身亲吻昨夜留下的鲜红吻痕:“公事都办完了,现在办私事?” 褚央用一叠单薄扑克牌堵住他的唇,似笑非笑道:“公事可还没办完,你今天记忆力训练做得怎么样了?” 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哨兵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就非得现在背完不可吗?” 为了后续在游轮上的任务,厉卿提前很早就开始有意锻炼赌术。他在欧洲执行任务时常出入赌场,精通21点与三牌扑克,对各类轮盘玩法也颇有研究。然而五日后从上海港出发的翡翠皇后隶属香港公司,当下最流行一种名为“大丰收”的扑克游戏。 这种游戏与常规21点不同,依靠巨量随机扑克的排序取胜,每一张牌都能加注,胜负输赢瞬息万变,非常考验玩家的记牌与心算能力。寻常赌客能记住三四副牌,赌博高手记住六七副牌也不再话下,厉卿能记十二副牌。 “虽然你已经很厉害了,但记十二幅牌恐怕还是不够用。”褚央对厉卿说,“香港老板赌得很大,他们要是玩十六副,你怎么办?” 诚恳真挚的语气让厉卿毫无办法,他恨恨地咬褚央的唇角,将人亲得气喘吁吁,才抓走他手中的扑克牌说:“红桃9.” “正确。”褚央似乎笑了,把红桃9扔到床下,用懒洋洋的语气说,“继续吧。” “方片J,黑桃3,黑桃3,梅花6.”厉卿歪头思考片刻,“红桃7.” 他报出十六副牌的最后一张,褚央脸上闪过不经意的狡黠:“不对哦。” “嗯?”厉卿有点不相信,他翻开扑克牌正面,黑色梅花围绕着字母A,明晃晃地显示着他的记忆错误。 “差一点就全对了,好可惜。”褚央将梅花A丢到枕头边,随手解开浴袍拉链,抚摸厉卿留下的齿痕,眼波流转,“作为惩罚,今晚只能做一次,怎么样……?” 呼吸变得深重而绵长,厉卿与褚央沉默对视着,暖色调灯光刻画出哨兵深邃英俊的五官轮廓。 缓缓地,他低头吻褚央眉心,食指轻点那张扑克牌,冰凉细腻的触感从指腹传来。 柔软猫尾伴随着气息交换的深入而摇摆,褚央有些娇气地轻哼,被厉卿衔住舌尖吮了口。 “唔!” 厉卿压住梅花A,用陈酿般醉人的语气说:“又是幻术吗?那张牌一定是红桃7.” 肯定而自信。 褚央叫得更软了,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怀中,鼻尖沁出带有猫薄荷香气的汗。他并不回答厉卿的问题,仰起雪白的颈段:“你猜呢……” 梅花A与红桃7的纹路来回变化,像是滴入红酒的墨水,消解为纷繁粒子,难舍难分。 最终,厉卿手下的扑克牌面定格在红桃7。褚央用赞许的目光看他:“你应该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可没承认过我是错的。”厉卿划破那张牌,伸手关掉床头灯,“那么现在,应该轮到我来惩罚你吗?骗人猫咪。” ---- 喝酒去了!大家周末愉快!
第39章 新年第一个周末,吴淞口国际邮轮港热闹非凡。“翡翠皇后”号船壳墨绿,甲板以上涂满海鸥般的纯白,与蜿蜒海岸线交相辉映出碎银的光彩。 冬日里难得的天晴让登船工作不再枯燥乏味,服务生用最饱满的笑容接过乘客们的邀请函。本该浓烈芬芳的香水味道在这种场合异常寡淡,因为这艘船上的大部分客人都是五感灵敏的哨兵。 服务生送走一位身穿旗袍的贵妇,转身接待后续客人。迎面走来的哨兵身材优越,修挺宽肩撑起雅致内敛的洋白色西装,鸽血红胸针艳丽如当空残阳,透出不协调的张扬与高傲。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稍矮的青年,面容清秀,肤色白皙,五官有种不经人世的单纯。 哨兵停在等船口,微微侧身示意助理上前。助理手中提着经典款老花皮箱,从容拿出信函递给服务生。凑近距离后,服务生才发现他的左耳佩戴着同样的鸽血红,只是嵌进了骨传导耳机外壳里,不甚明显。 “欢迎您,Alex Leroy先生。”服务生对哨兵说,“您的助理需要通过安全检查。” “嗯?” 被唤作Alex的哨兵垂眸扫了他一眼,混血感极强的立体五官变得凌厉而具有攻击性。分明是弯唇笑着,神色却隐隐压抑了不悦。 “Alex!”客户经理从吧台里绕了出来,言谈热情,“我今天一直在等你,终于来了。” 厉卿不动声色躲过他的贴面礼,矜贵造作地伸出手:“Gabin,你的人很尽职尽责——过分尽责。” 意思就是怪服务生没眼力了,加尔比恩连忙赔笑道歉,推着厉卿往里走,使眼色让服务生放人。褚央提着皮箱跟在厉卿身侧,乖乖扮演花瓶形象。 “好久不见,你比以前更潇洒了,看来还是故乡的水土更养人。”加尔比恩视线停留在褚央身上,饶有兴致地问,“这位是?” 厉卿没看褚央,只是低头抚摸鳄鱼皮手套:“我表弟,现在跟在我身边做事,叫他Saphir就好。” 加尔比恩切换到法语:“原来是你弟弟,我还以为……” 后续的话语点到为止,厉卿怎么听不懂他这句里的暗示?他仅仅一笑了之,没有解释说明的意思。加尔比恩见厉卿沉默,识相地闭嘴,把他领到电梯口:“行李已经送到你的房间,好好休息,晚上见。” “谢谢。”厉卿站在金碧辉煌的轿厢内,顶光照在深棕色的卷发上,威严而轻慢。他看了褚央一眼,褚央立刻会意,从衣兜里拿出一小管淡绿色液体,塞进加尔比恩的手心。 “先生,在船上的这段时间麻烦您照顾了。”褚央对男人眨眼,“Alex送给你的见面礼,三毫升天然萃取向导素。” 加尔比恩紧握住那支试管,眼中光彩像是见到猎物的饥饿猛兽。 “Alex一向慷慨。”加尔比恩抑制住当众打开试管的冲动,轻拍褚央的肩,顺手把两张烫银卡片插进他西装的胸前口袋里,“这是我的回礼,祝你们在翡翠皇后上玩得开心。” 褚央笑纳了,赶在电梯门合上之前站到厉卿身边,好奇地打量四周,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厉卿已经看好摄像头的位置,全程没有对褚央说话,刚到楼层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Alex先生,这边请。” 服务生太多了,除去少数身着执事服的真正侍应生,其余都是临时抽调过来的哨兵特工。他们后腰的对讲机是去年出现在中东战区的军用设备,黑色皮包下应该是CZ83和组装爆竹枪,改制麻醉子弹能放倒暴怒的A级哨兵。 厉卿看清他们的装备,面无表情地嗯了声,让人带路。有意无意地,他感受到哨兵们集中在自己后背的视线,最后这种打量流转到褚央身上。 “先生,您的房间在这里。”服务生停下脚步,“邮轮内的全部房间都采用指纹密码双重锁,您的生物信息已提前录入,午餐会在四十分钟后送到。” 褚央用小费打发了他,走进套房。他们所在的一等舱套房有两间卧室,装修豪华,视野开阔,充满了资本主义的腐败气息。褚央把LV皮箱扔到地毯上,抱怨道:“重死了!究竟塞了多少东西?” 厉卿从身后牵住他的手,边给他按摩边轻声说:“辛苦,我先检查一下房间。” 雷厉风行的哨兵打开皮箱,拿出通讯设备走进卧室,扫描可能存在的监听器、拦截仪与针孔摄像机。褚央也没闲着,抱着手提电脑上床,点开与徐图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时间是凌晨五点。 Saphir:Alex与Saphir已就位,暂未发现异常。 Xuthus:辛苦^友情提醒,我给你们准备的行李没有安全套,请禁欲 Saphir:…… Xuthus:要是被保洁员发现了用过的避孕套,多有损形象啊,和表弟乱伦什么的^-^ Saphir:你能不能发点有营养的消息???!!!比如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是他的助理兼表弟?? Saphir:Alligi执行任务经验丰富,你要配合他嘛~ 褚央骂骂咧咧地拉黑了徐图,心知玩过头的徐图连忙发消息求和,总算哄好褚央,让他把任务细节再看几遍。褚央盯着屏幕中哨兵的证件照,不自然地看了远方的厉卿一眼,再看回屏幕。 简单易容过后的厉卿更显出混血特质了,眼窝深邃,瞳色与发色都极深,深情与专注,反倒被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冲淡了感性。资料里的Alex是一位中法混血,表面上是某国际高奢香水品牌的香料供货商,暗地里经营了相当规模的人工向导素产业。 徐图给厉卿办了齐全的配套证件,又发来许多资料让厉卿补课,其逼真程度连褚央都叹为观止。如今的厉卿已不再是中央塔的特级哨兵,而是真正的、优雅的、黑白通吃的香料大亨。
103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