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暴躁的红眼睛看着温故,在他伸出藤蔓后,更是焦躁地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疯狂地在牢笼里奔跑起来。 那是野兽对危险本能的惧怕。 然而,藤蔓立刻就追上它,轻易刺破铁甲一样的皮肤。 在仪器的监控下,一股外来的污染能量飞速进入Y113体内,与它原本的污染能量相撞。 两股能量纠缠间,Y113痛苦地咆哮着,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扭动起身体,最后,它痛苦不堪地在牢笼里来回奔跑,用惊人的力量撞击四壁,又在强电流的作用下弹回。 卜博士自言自语:“Y113一向很温驯。” 宋海司看了他一眼,继续观察牢笼里的情况:“这起码能证明,温故可以对污染物产生影响。” 卜博士难掩激动:“对,污染物研究事业的里程碑!” 他的措辞让宋海司不适地皱了下眉。 在他们说话时,监测设备突然发出警报,在场的研究员抬头看到大屏幕上显示的数值时,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Y113的各项数值都在发生变化,而从监控中能看到,两股污染能量在短暂的交锋后,已经渐渐趋于和平,那股黑色的线条悬浮在Y113透明的轮廓上,仿佛凝滞。 研究员们开始大声汇报情况—— “Y113的呼吸频次快减少到一半了!” “心肺功能下降,神经中枢兴奋性下降,身体整体机能都在下降!” “基因组和蛋白质失稳,细胞正在快速衰老!” 卜博士很吃惊:“这怎么可能?快,紧急措施!” 玻璃牢笼天花板四角的管道打开,白色气体在几秒钟就把里面灌满,Y113不见了踪影,只能听到它痛苦的哀鸣声。 过了一会儿,哀鸣声也停了,白雾散尽,Y113外表枯槁地倒在了地上。 宋海司看了看卜博士,大体也明白是在实验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怎么回事?” 卜博士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屏幕里一整列被拉直的线条:“……死了。” 宋海司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很庆幸在污染完Y113后,自己做出了把温故送回隔壁房间的决定。 “死亡原因能知道吗?” “目前看数据,是老死的。” “跟温故有关?” “Y113在研究所被关了15年,一直很平稳,污染物们的生命流逝速度极慢。” 言下之意:没关系才怪! “所以,温故能让污染物加速老化?”宋海司困惑地抱胸,“那张尧为什么没事?” “总巡查。”卜博士叹了口气,有点不满,“如果科研那么容易出准确结论的话,还要我们研究所干什么?” 宋海司颔首:“抱歉。” 但在他看来,事实很明显。 他去找温故了。 温故坐在隔壁房间的椅子上,陆兹坐在他对面,眼神不善地注视着他。 听到开门声,他们同时转回头,陆兹迫不及待地问:“实验结束了?” “嗯。”宋海司答应了一声。 温故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手:“宋海司,怎么样?” “它……变老了。”宋海司委婉地回答。 温故:“?” “既然结束了。”陆兹无聊地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颈环向温故走去,“那还是给他戴上吧!” 温故下意识后退一步,抿紧嘴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戴颈环真的很不舒服。 “等等!”宋海司过去拦住陆兹,“实验可能要进行很长时间,我觉得还是不用戴了。” 陆兹嘲讽意味十足:“宋海司,我们不可能一直派人看着他,他那么厉害,心智又不高?万一跑出去,谁负责?” 温故瞪眼:“我心智怎么不高了?” 陆兹:“抱歉,纠正,是不成熟。” 他笑的很得意,温故莫名认为他是故意的。 宋海司下意识挡在温故面前,对着陆兹抬起下巴:“我会在33层设一道小型保护罩,正常的工作人员可以进出,任何带有β细胞的污染物都出不去。” 陆兹一副被惊到了的表情,堪比听说陨石把“墙”撞出个坑的那次。 “宋海司?你你总说能量宝贵,宝贵你就这么用?” 宋海司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不关你事。 陆兹:“他在33层一点都不受限制,你把科研人员的安全摆在哪里?” 宋海司:“起码能避免他打伤工作人员逃跑,他又不是傻子,明知道跑不掉,会自讨苦吃?” 陆兹:“……” 宋海司:“还是说,你想每次做实验都亲自跑过来帮他打开颈环?你们军方没事做吗?” 陆兹:“你行,你厉害!” 为了宋海司在研究所设保护罩的提议,相关人员开了紧急视频会议,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于是通过。 宋海司单独要了一间屋子,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连监控都被拔掉了,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保护罩渐渐生成,把整个33层围起来,这回,别说是温故,就连其他污染物都不用担心跑掉。 温故被士兵们看着待在屋子里,看着天花板出现了一抹半透明的淡粉色,咬住嘴唇,有点担心。 他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 宋海司为什么要大张旗鼓搞这个?是为了自己吗? 念头落下,他又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 宋海司最讨厌徇私,怎么可能为了让自己不戴颈环就动用所剩不多的能量搞出一个保护罩?这个想法简直是对堂堂污染巡查处总巡查官的亵渎! 他想当面问问宋海司。 可他等了很久,等到士兵都撤了,走廊也重新安静了,门才被轻轻推开。 让他失望的是,开门的不是宋海司,是徐醒。 他小心翼翼地喊他:“温故——” 像是怕什么人听到似的。 在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才走进来,从口袋里变出两根黑黢黢的肉干。 温故接过肉条,看向徐醒身后,却发现门已经被他关上了。 徐醒有点诧异,通常拿来什么吃的,他都会迫不及待往嘴里塞,清澈乌黑的眼睛幸福得眯成一条缝,可今天居然好像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他听温故问:“宋海司呢?” “总巡查啊?他刚刚弄完保护罩就离开了。”看到温故的表情有点垮,他又连忙补充,“我看他脸色不好,可能是不太舒服,是跟奚秘书一起走的。” 温故心里的不满立刻就变成了担心。 好像,每次动用完能量,他的脸色都会很不好,妈妈的能量源会有这种副作用吗? ……等等,他用的到底是妈妈丢失的能量源吗? 上次虽然承认了,还说什么“除非他死”,可现在想想,似乎是赌气的成分居多? 单细胞生物脑子又转不灵了,下意识地就把肉条塞进嘴里。 香喷喷的肉条很有嚼劲儿,且滋味十足,他很快又放下烦恼,心想,宋海司应该休息够了就会来找他,到时候再问也一样。 不管怎么样,自己不用再戴颈环了,起码在研究所不用戴了,这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又开心地眯起眼睛,全心全意跟肉干搏斗。 这才是徐醒熟悉的温故。 他放下心,在他对面坐下,扭身给他倒了杯水——肉干味道挺重的,他这个吃法容易口渴。 一边递上水杯,他一边叮嘱:“你知道的哈,保护罩能过滤β细胞,千万不能碰,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总巡查把保护罩范围扩大了五米,也就是,在33层里你看不到它,但肯定没法出去。” 温故点头,鼓着腮帮用力嚼嚼嚼。 徐醒继续说:“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在保护罩内自由行动肯定没任何问题。” 温故嚼东西的动作停下:“可以自由行动吗?” 徐醒:“目前33层只留下了几名必要的工作人员,你不要打扰到他们就行。” “唔!”温故终于打赢了肉干,统统吞下去,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感叹。 - 奚风光把宋海司送回家时,感觉他浑身都透出一股凛冽寒意。 他一再询问总巡查要不要去医院,几次遭到拒绝后,只好无奈地帮他热了杯牛奶,就打算离开。 出门前,还是有点不放心。 “总巡查,要不,让德维特先生来陪你?”他没敢用“照顾”这个词,语气也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宋海司挥了挥手指:“不用。” “那我先走了,24小时待命,有事您直接联系!” “嗯。” 宋海司的回答简短而不耐烦。 奚风光走后,他盯着桌上冒热气的牛奶杯发了半天呆,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 某个自大的小家伙还诅咒他一辈子没人给热牛奶喝,他的诅咒明显失败了。 宋海司勾起嘴角,心情比刚才好了点,牛奶被一饮而尽。 被冷意浸透了的五脏六腑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强烈的温差让他浑身打了个哆嗦,他裹了裹外套,直接走进卧室。 他疲惫的很,现在太需要一个温暖而安稳的睡眠了。 可惜,预想中的温暖没有到来,因为旁边没有那个整夜散发着热度的小火炉,而安稳也没多安稳,短短两个小时,他的通讯器就响了好几次。 上一通过去才没多久,他就又被另一通联络给吵醒了,这次再也没了继续睡的念头,靠在床头上跟对方讲话。 “江博士。” “总巡查,我刚跟统治者联络完。” “嗯……” “在泰川抵御污染潮入侵这件事上,你的出现频率是不是少了点?” “大规模正面交锋不归我管,我们主要负责城内巡查,找我有事?” “没什么,问候一下,听声音你好像很憔悴,同为身体不好的人,我关心一句,别太操劳。” “多谢。”宋海司轻笑了一声,“听说你们在外围干扰污染物的计划进展不太顺利?” “是,我正是为了这个找你聊聊。”江叶辞叹了口气,“规模太大了,怎么会有那么多污染物?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我们用声波干掉一部分,第二天就会有更多的补上去,我的人有几次死里逃生,有一次还把珍贵的设备给丢了。” “那么多污染物?哪来的?” “是污染区。” “怎么可能?难道‘墙’还有我们没察觉的漏洞?” “不知道,这方面我觉得你比较有经验。” 宋海司坐不住了,一时间陷入思考。 他在想,要不要跟陆兹要一架飞机,去“墙”边多检查几遍。 “孩子。”江叶辞换了个称呼,表明公事时间结束,“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当然,没有反悔的意思,但听说其他板块的污染物也急剧增多,他们自顾不暇,抽不出飞行编队来支援泰川,我觉得……”
120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