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土豆,为什么宋海司做的这么香呢? 伴随着香味冒出来的还有“滋滋”的响声,宋海司顺手推开窗户,专心翻动着锅里的土豆片。 夏季的暖风带走土豆的香气,同时撩起他一侧的发丝,露出完整的耳廓,形状圆润,骨相优雅,连同他的脸庞一起,被锅里的热气熏成淡淡的粉红色。 想舔! 温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狗类给污染过,不然干吗老想舔他?可是,为什么不想舔别人呢?难道是被一条有针对性的狗狗污染的? 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可不敢真的上去冒犯宋海司,他肯定会把他的行李当场丢出去! 第一锅土豆煎好了,油汪汪的冒着泡泡,宋海司把它们一片一片耐心地放进盘子里,又往锅里铺了几片,一直铺满锅底。 锅子再次发出“滋滋滋”的细微爆裂声,让屋子里充满了生活气息,突然,他身后传来一连串不和谐的巨响。 “咚!” “噗嗤——” “哗啦——” 他猛然回头,就看到温故的菜刀嵌进了罐头盒子,里面的肉糜拥挤着从破口处流出来,一直淌到地上,桌子上溅得到处都是汤汁,墙上和柜子上也没能幸免,最惨的是桌上的碗,它被无辜殃及,飞出去撞在墙上,碎成了好几块。 而始作俑者正高举着双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宋海司轻轻叹了口气:“浪费物资罪。” 温故一惊,飞快滑跪:“对不起!” 宋海司摇着头过去收拾残局,温故赶忙帮忙,帮他一起拔出刀子,把里面剩下的内容倒进另一只碗里,替那只碗收尸,然后洗抹布把墙上地上都擦干净。 他觉得,宋海司真的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 好不容易全都收拾干净,两个人洗净了手,重新回到厨房。 温故吸了吸鼻子:“嗯?什么味道?” 宋海司愣了愣,脸上出现一丝罕见的扭曲。 他快步走到锅前关了炉灶上的火,对着一锅炭化土豆长叹一口气。 这锅不能要了。
第53章 午饭是粗面包,牛奶,还有罐头汤。 温故没敢提醒宋海司他的柜子里还有一个罐头,反正面包沾着罐头汤吃也很美味,要是宋海司的脸不像刚刚的锅子那么黑就更完美了。 宋海司的吃相还是那么优雅,今天的速度似乎慢了点,也不说话。 温故有点忐忑,就在他打算找点话题的时候,宋海司却先开口了。 “变强这件事没对其他人说吧?” 温故摇摇头:“我不会说的。” “嗯,最近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我……只有一点点。”温故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指了下颈环,“可能是它的原因,但以前每次都会有很强烈的感觉的。” “每次?”宋海司放下面包,想到徐西霜说的那些污染区里的事,追问求证,“以前你知道自己变强?” “我不知道那是变强,但就是会有时候想要蹦蹦跳跳,然后就发现自己跑的又快了,或者力气又大了。”温故显得很随性,“我不懂你们说的那些数据什么的,也就不在意是不是变厉害了,反正遇到污染物就揍它,打不过就跑,但好像最近没有能打过我的了。” “那这次你是在什么时候有那种感觉的?一点也算。” “在……”温故嘴里嚼着面包,鼓起腮帮仔细想,嘴巴很快又重新动起来,“就是在你用新型武器消灭污染物的时候!” “新型武器?”他顿了顿,看向自己掌心新添的那道很深的暗红疤痕。 “对,就是那个!”温故一边说一边比划,要不是胳膊不够长,恨不得比划出十米的长度,“带火的刀!” 宋海司僵住。 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定定地审视着温故,用他看不懂的目光。 温故崇拜地看着他:“宋海司,你的武器可真厉害!” 宋海司十分勉强地翘了翘嘴角。 温故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他问:“宋海司,上次你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收我进巡查处,但是话没说完,为什么呀?”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啊?”正在大嚼特嚼的温故嘴巴停在了一个歪斜的角度。 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他心里有着这么重要的意义?! 他瞪大眼睛一头雾水,活像只被猎人入侵了领地的兔子。 宋海司见状拿了张纸巾,轻轻帮他擦掉嘴边的残渣,手动把他的下巴复位,示意他把嘴里的东西吃完,说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遇到你之前,我很茫然,我知道,‘墙’撑不了太久,人类的终章或许就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我一直在修补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到哪里,我只是麻木地在履行自己的任务,直到遇见你,温故……” “你不同于其他被污染者,你有自己的清晰意识,能随心控制自己的污染特征,你的β细胞很多,却能把它们的活跃度水平压制在‘0’,你单纯善良甚于人类,但又那么强大,这颠覆了人类现有的对污染物的认知,我觉得,你应该能为我们带来一些新思路。” “后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的基因异于其他被污染者,你能跟失去人类特征的被污染者沟通,还能……变强,你让我觉得,人类还是有希望的。” 温故愣了半天,眨眨眼:“宋海司……你刚才说的这个人,是我吗?” 他被他夸得整个人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宋海司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点头:“是你。” “哇——我还以为我的作用就是帮你抓其他污染物呢!”温故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捧着牛奶杯扭捏地喝了一口,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为什么说,我让你觉得人类有希望?希望在哪呢?” 他突然后仰:“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活体研究我?” “研究所能做的都做了,你又不是许少校那种需要随时观察的特殊形态污染物,其实只要提供一点血液就可以,不需要被关押。”宋海司隔着桌子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我要是一开始就有那样的想法,早就把你放在研究所自生自灭了。” 温故被他敲得“哎哟”一声,然后开始傻笑:“原来是这样啊!” 他终于放心了,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用的人,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人类,就问:“那我为人类做什么才能帮上忙呢?” “我也不知道。”宋海司扭头看向窗外的烈阳,叹口气,“只是觉得,希望这东西,能多一分就是一分吧。” 温故真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那,认识了我之后,你还是很茫然哦……” 宋海司:“……” 他好像说的很对。 - 吃完午饭,宋海司让温故洗碗,还要求他把那只从里黑到外的锅给恢复原样,然后就出门去了。 温故觉得他有报私仇的嫌疑,可惜没证据。 凭什么呢?当时在煎土豆的又不是自己! 可惜宋海司出门太匆忙,他还没来得及跟他讲道理,就只能气鼓鼓地瞪了锅半天,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把它拎去水池。 什么新思路,什么人类的希望,人类的希望就只配在他的厨房里洗锅吗? 温故一边骂着“不善良、可恶、坏人、呸”,一边兢兢业业洗锅,总算,在太阳落山前,把那口锅洗的清洁如新。 胳膊都酸了。 远方的天际,血红的云霞占满小半个天空,楼下行人行色匆匆,每次头顶保护罩外有飞行系污染物飞过,他们都会发出零星的惊呼。 温故看着这一切,一遍遍回忆宋海司午饭时说的那些话,人发起了呆。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深夜。 他开始担心了:不知道宋海司去哪儿了,为什么还没回来?他不是休假么? 正想着,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宋海司走进来。 余光瞄到窗边的黑色剪影时,他怔了怔。 看了一眼温故那半张被路灯照得相当柔和的脸,把钥匙放在进门处的小柜子上:“还没睡?怎么不开灯?” 温故如释重负地跑过去接他手里的外套:“在等你啊,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宋海司活动了一下肩膀,径直走进浴室,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去睡吧,我洗个澡。” “我洗了一下午锅,你回来都不看看我的劳动成果!我们都合住了,你去哪也不告诉我一声,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不尊重我!”温故不满地跟在宋海司身后,碎碎念着一直跟进浴室,结果一不留神撞在他的背上。 宋海司被他念得耳朵疼,有点动气:“干什么?要一起洗?” 温故捂胸:“你又想看我的隐私部位?!” 宋海司:“……那你出去。” 温故:“哦。” 他出去了,还规规矩矩带上了玻璃门。 正当宋海司脱衣服的时候,他又猛地推开门,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宋海司,我现在去铺床,你要睡床的哪一边?” 宋海司瞬间扭曲了面容,眼疾手快地拉紧腰带,没好气地低吼一声:“睡地上!” “哦……”温故缩回脑袋,还没等宋海司缓过神,他“蹭”地一下又钻出来,“地下又凉又硬,还是一起睡床上吧?” 宋海司:“不。” 温故不解:“为什么?” 宋海司:“不想跟你一起睡。” 温故:“……哦。” 无故遭到嫌弃,他有点难过。 但在宋海司死亡目光的注视下,他赶忙退了出去。 他拖着自己的行李进了卧室,按照宋海司说的,把他的被褥一股脑地拽到地上铺好,把自己的铺到了床上。 然后,他盯着地上那条深灰色的被子,脚尖用力碾了碾地面。 卧室的大理石地面上铺着一张不算厚的地毯,紧挨着床,深灰色的行李就被铺在地毯上面。 他现在正光着脚丫踩住地毯的一角,觉得有点硌。 踩上去都不舒服,睡上去肯定更不舒服,宋海司的床那么软……而且,他那么娇气又高贵的人,无论去哪都用最好的东西,肯定不适应睡硬硬的地面。 经过短暂而用心的思考,他把地上的行李抱起来放到床上,跟自己的换了过来。 - 宋海司抓着解开的裤子,静静站了半分钟,直到确认外面的人不会再来,总算松了口气。 他快速洗了个澡,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有种做贼的感觉。 冷水洗澡,水汽消散得很快,他才擦干身体套上睡衣,浴室的所有痕迹就都消失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窗户没关,夜风一吹,有点冷。 他裹了裹睡衣,放轻脚步走到卧室,站在门前看到极为温馨恬静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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