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鬼哭狼嚎地藏到警卫身后,吓得警卫直往旁边躲,生怕被连累到。 温故闪电般窜到他们跟前,一左一右把他们提溜出来扔到地上,然后照着他们的屁股就狠踢了几脚,这才作罢。 完胜,且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远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瞿盛总算松了口气。 路边站满看热闹的人,见状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唯一的例外是大人的身后躲着的三只小团子,他们怯生生地露出小脑袋,看着温故凶巴巴的样子愣了很久,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嘴里没吃完的糖块“啪嗒嗒”掉在地上。 温故收回藤蔓,回头看着糖块:“……啊,好可惜,你们三个惨了,浪费物资罪!” 哭声更大了。 瞿盛暴汗,觉得他应该先担心一下他自己。 - 温故被以斗殴的罪名治安处带走了,临走前还提醒瞿盛,千万不要告诉宋海司那两个人在背后是怎么谈论他的,否则他肯定会被气死,搞得瞿盛一阵无语——要是总巡查那么容易生气的话,早就成河豚了。 两名受害者更惨,被扣上了“企图袭击公务人员”的帽子,也被同车带走了。 瞿盛目送印有蝙蝠LOGO的治安处车子远去,感觉今天的风儿是如此喧嚣。 一不留神就把人搞进局子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跟总巡查交代。 罪魁祸首甚至还在后车窗冲他开心地举起双手挥手再见,手腕上的镯子发出扎眼的银光,一点都不像进局子,而像是去公费旅游。 还是上次那间囚室,这次却只有温故一个人。 没人给自己分压缩饼干吃了,他遗憾地想。 但好在,治安处每天都会为犯人提供两次食物,大多情况下都是压缩饼干,温故的状况好一点,治安处的负责人亲自来看过他一次,给他带了两根煮熟的玉米,后来,他就每天都有玉米吃了。 比起玉米,温故更喜欢吃胡萝卜,但他还是很感激他。 这几天,高风来过,瞿盛和阮圆婷来过,徐醒来过,就像约好了似的,他们都给他带来了好吃的。 没人告诉他他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问就说不知道,他只能无聊地数日子,从很高的小窗户里看日升月落。 他记得,太阳升起来了三次,月亮升起来了四次,差不多该轮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天却阴得像要滴水,仿佛永远都不会再亮起来。 看了看囚室外面,确认没人,他悄咪咪伸出两根细藤蔓缠在小窗户上,把自己给吊了起来。 外面确实已经是清晨了,只不过,太阳被浓重的铅云遮得严严实实,窒息的感觉随着铁锈味的风被吹到温故脸上。 漫天雾霭中,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城市边缘的山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影子。 没过多久,雨珠从天空落下,沉甸甸的雨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黑点,“哗哗”的声音逐渐密集起来,敲击着房屋和街道上的车子,声音愈发空旷。 他身体一晃一晃地看着远方的山,听着千篇一律的雨声,彻底丧失了时间概念。 浓重的乌云压下来,陡然间,一道闪电撕裂天空,雷声震动了大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惴惴不安地颤抖,大雨倾盆而下。 他在雨幕前发起了呆,以至于没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等发觉到人类的目光注视时,宋海司已经站到了囚室外。 他浑身湿透,帽檐上的水滴不断落在胸前,脸和嘴唇都白的像纸。 但身影依旧是挺拔的。 “咦?宋海……总巡查?” 温故还在“吱扭、吱扭”地荡藤蔓秋千,从他的角度,看到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宋海司腮边的肌肉出现不怎么友善的反光。 他僵住,缓慢回头看了眼还缠在小窗栏杆上的藤蔓,“刺溜”一下收回来,人也落回地上,假装无事发生地扭了扭身体,干笑。 而站在一旁的治安处负责人瞥了眼宋海司,接着若无其事地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唉,光线好差,什么都看不清,这批灯泡该换了。” - 温故填了张表格就自由了。 填表的时候,他看到“担保人”一栏里填着宋海司的名字,笔画被水渍晕开了一部分,但还是能看出字体刚劲有力,就像他本人一样。 温故看着被自己写得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心里一阵忏悔。 这么大的雨,到处都黑漆漆的,除了必要的出行之外,街道上根本一个人都不会有。 宋海司把车子开得很慢,雨刮器像疯了一样甩出残影,玻璃上刚被清理出一块立刻就又被雨水蒙住,车里仿佛成为了一个被隔绝的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故发现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从上车开始,他就没多瞧他一眼,等等……他好像从见面起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心里警铃大作,想起了瞿盛的威胁:小傻子,等着总巡查回来跟你秋后算账吧! 秋天都还没到,怎么就秋后了呢? 他不安地攥着自己刚刚被雨水打湿的袖子,大气也不敢出。 这该死的压迫感! 车子总算慢吞吞停在了温故家楼下,温故无比乖巧:“那我回家了哦,谢谢总巡查!” 宋海司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 “轰隆隆——” 温故才打开车门,一阵长长的闷雷就滚过天际,紧接着,一道雪亮的紫色电光将天空劈成两半。 车里整个亮了一下。 那道闪电仿佛是在他们头顶炸开的,刹那间,暴雨如注,地上都冒烟了,周围白茫茫一片,就连那两道车前灯都被溺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温故的裤子立刻就湿透了,他回头看宋海司。 他不怕雨,以前在污染区时,他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每次下雨,包括雨后的第二天,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但现在视野不好,他担心宋海司回去时路不好走。 “你要去哪?” “回家休息。” 温故想了想,觉得只是睡觉的话,有床就行? “雨这么大,去我家休息吧?” “……也好。” 宋海司熄了火,车前灯“刷”地一下灭了,周围顿时变成了一幅荒凉的油画。 这个家,温故有很多天没回来了。 打开灯,两个人走进去,在地上留下两排湿乎乎的水渍。 “宋海司,你要洗澡吗?” “你先洗。” “哦,好的……” 温故没跟他客气,反正上次也是自己先洗的,于是就边脱衣服边窜进浴室,开开心心洗了个热水澡,还没忘给藤蔓浇了一会儿水。 大概是时间有点长,等他出来的时候,宋海司竟然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他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轻手轻脚靠过去。 宋海司看起来很疲惫,脖子被胳膊架出一个有点扭曲的角度,他却连下意识的调整做不出。 他不想打扰他,但看到他皱巴巴黏在皮肤上的衣服,觉得他可能这样会很不舒服,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头,无比轻柔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宋海司?” 宋海司猛地惊坐起来,左手下意识搭在右手上,做出一个戒备十足的动作。 看清楚所处的环境和眼前的人,他的精神才再次放松。 温故:“我,我洗好了,你要去洗吗?” 宋海司慵懒地“嗯”了一声,整个人显得很萎靡,而且很快就出来了,快到让温故怀疑他是不是只把湿衣服脱掉,而没有好好洗澡。 但他看到宋海司脸颊边的一处污渍被洗干净了,猜他肯定用了自己的香皂,现在身上香喷喷的,他忍不住多嗅了一下,虽然丢失了嗅觉的他什么也闻不到。 他的身上也换上了他的干衣服,看上去有点紧,显得身材很好,他看着他紧致结实的腰背,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他想,自己可能不止是颜狗,还是身狗——喜欢看身体的狗,不知道人类语言里有没有这词。 “床借我一下。”宋海司说着,人就走到床边了。 “好。”温故昨晚睡得不错,不需要大白天补觉。 宋海司几乎是栽到床上的,他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住,冷灰色的眼睛没什么神采地盯着温故:“中午十二点叫醒我,到时候我要听你的解释……”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温故被吓坏了。 他清晰地记得,妈妈临去世之前每天都这么咳,一连咳了十几天,咳得好像连内脏随时会从嘴里掉出来。 他一下子慌了,带着哭腔扑倒床边:“宋海司,你要死了吗?” 咳嗽声停止,宋海司用力喘着气,瞪他。 “你你你,你别生我的气,我错了!”温故一把抓住他的手,希望他在临死前能好过一点,“我真的错了,我明天就去扫街,三天,不,六天!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好不好?” 他几乎被他手上冰凉的触感给刺痛了。 沉重的呼吸慢慢平复,宋海司挪开眼睛,他现在不想思考,更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睡一觉。 “闭嘴,离我远点。”他声音清冷地说。 “……哦!”看样子好像又不会死。 温故盯着他的眼睛倒退好几步,直到他露出满意的表情,才停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无论是额头,嘴唇,脖子,还是手……他身上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看不出半点血色,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死去多时的尸体,又像是被随意丢弃在街头的假人。 比他被白时煜刺伤那天的样子还要可怕。 过了快半分钟,温故才后知后觉:他是不是又…… “宋海司,你饿不饿?我煮饭给你吃?” 回答他的是悠长舒缓的呼吸声。 - 零星的雨滴仍在敲打着玻璃。 温故闷在家里没事可做,又担心打扰到宋海司,就缩在椅子上安安静静捧着小红本本看。 他要让宋海司醒来时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自己能主动学习的话,他一定很高兴。 想着,就看了宋海司一眼,发现他翻了个身,一只手从被子里露出来。 温故接到紧急命令一样又快又轻地冲过去,拿起他的手就往被子里塞。 宋海司的手还是很凉,温故不舒服地瞄了一眼,突然,动作顿住,眼睛惊讶地瞪起来。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骼形状很好看,也并不粗糙,但令他震惊的是,掌心却新伤摞着旧伤,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有几道伤痕明显是新添的,看样子是灼烧留下的痕迹,但,灼烧不可能烧出这么细的长条疤,他盯着伤口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也许是电击造成的。 怎么回事?他不是去野外执行秘密任务了吗?这是任务造成的?不可能每次都留下同样的伤吧?
120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