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艺成各种找关系托人打听,都没能探听到一点儿靠谱的消息。 温衍也很着急,他们晚一刻找到那里,康怡琴便多一分危险。 “衍衍,不要焦虑,稍微再等等。”江暮漓语气温柔从容,“现在一切都还在孵化,尚未到秘密显露的时候。” 温衍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江暮漓的声音、话语,连同他这个人本身,都充满了令人信服的魔力。 夜阑人静,温衍做起了梦。 大扑棱蛾子又飞到了他的梦中。 温衍注意到祂有一条触手被齐根切断了,便问:“你怎么了?” 祂那双月亮般硕大的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每一只复眼里,也跟着眼泪汪汪。 温衍就看见成千上万只眼睛对着自己哗哗流眼泪。 “……” “好痛……好痛哦……”祂委屈巴巴哼哼。 温衍摸了摸口袋,翻出一张创可贴。 “算了,你也用不了……” 他刚要放回去,创可贴就被祂用触手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走了。 祂捧着创可贴,跟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地,开开心心地摇晃起了触须。 “这么小的伤口都能发现,说明衍衍在很仔细地观察我。” “观察就是在意。” “在意就是关心。” “喜欢才会关心。” “衍衍果然最爱我!” 温衍虚弱地扶住了额头。 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味,这可怕的强盗逻辑。 嗯,看来祂确实没事。 “衍衍。” 祂忽然停止了蹦跶。 严肃而认真的语气,莫名令温衍生出几分微妙的熟悉感。 “哈默尔恩的吹笛人的故事,你听过吗?” “嗯……倒是知道。” 哈默尔恩的吹笛人是德国最著名的传说之一。 很久以前,德国有个村落名叫哈默尔恩,那里鼠满为患。 某天,哈默尔恩来了个外地人,自称捕鼠能手。村民们向他许诺,能除去鼠患的话会重金酬谢。 于是,这个人吹起笛子,鼠群闻声随行至威悉河,尽数淹死。 可事成后,村民却违反了诺言,一分钱都不给他。 当天晚上,吹笛人离开小镇。月光洒落,笛声悠扬,每一家小孩都跑了出来,跟在他的身后。 吹笛人就这么一边吹着笛,一边往山上走去。他和那群小孩越走越远,最后全部消失在山里。 “衍衍,看。” 祂模仿出吹笛人的样子,鳞翅一振,一群白纸蝶跟着祂晃悠,跟出殡似的。 温衍想了想,“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吹笛人会带你去往那个地方,吹笛人会带走所有老鼠。” “可是吹笛人……在哪里?” “你不是早就已经找到了吗?” 温衍刚想追问,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下了床走向阳台,看见江暮漓正蹲在笼子边逗狗。 白皙修长的小拇指上贴着一枚创可贴,很扎眼。 “阿漓,你手怎么了?” 江暮漓转过头,“被铁笼子上的毛刺划了一下,没事的。” “当心别发炎了。”温衍道。 自己在想什么呢,这种创可贴很好用,家家户户必备,他也在家里屯了好几盒。 阿漓手受伤了会拿一枚来用,实在再正常不过。 温衍就站在那儿,看着江暮漓逗狗。 这只星期狗一直病恹恹的没精打采,可现在不知怎的,竟然被江暮漓逗得团团转。 江暮漓让它往东它就往东,让它往西就往西。 “衍衍,你发什么呆呢?” 温衍回过神。 “我好像知道了。” 江暮漓抬眉,“知道什么了?” “哈默尔恩的吹笛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蛾子的逻辑就是不管衍衍说什么,祂都能推导出“衍衍最爱我”的结论,也是很神奇……
第43章 天无日·其壹 温衍把一个小型追踪器绑在了狗的身上。 这只狗怕是真成精了,被温衍的手指碰到一点就快乐得直哼哼,狂摇尾巴。 江暮漓淡然一笑,“瞧把你乐的。” 那只狗狠狠一哆嗦,再也不敢动了。 “好了,搞定。”温衍拍拍手,“这个追踪器可以自动获取GPS信息,我们用手机自带的地图就能对远程目标进行定位了,精准度特别高。” 赵艺成咂舌,“这个得是刑事侦察用的那种专用机了吧?” 温衍点头,“嗯。” 赵艺成问:“那一定超级贵吧?” 温衍叹了口气,“能用钱解决的都是最简单的事情。” “……” 赵艺成想想自己省吃俭用一个月都不一定买得起一个镜头,感觉有被狠狠创到。 “把这只狗放走,它真的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吗?” “我也不确定。”温衍道。 他只是愿意相信古蝶异神给出的提示。 “哈默尔恩的狗”在笼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跑了出去,三步两步就蹿得无影无踪。 手机地图上的光点一直在移动,最后在市区和郊区交界处的一个位置停了下来。 三个人出发前,江暮漓准备了一个工具包,又大又沉。 赵艺成问:“里面都是些啥呀?” 江暮漓道:“探索未知的必要之物。” 赵艺成看向温衍,“劳驾翻译一下。” 温衍道:“防身武器。” 赵艺成:“……” 温衍道:“都是合法的。” 赵艺成吐槽:“……这是重点吗!” 不过,等赵艺成看见温衍开着一辆血红血红的法拉利Roma招呼他们上车时,才是真的绷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我们不是兜风去的吧?” 温衍莫名其妙,“当然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赵艺成艰难地比划了一下,“……要开这样的车?” 温衍道:“红色很醒目,万一出什么事,比较容易被警察发现。” 赵艺成:“……” “其实本来是我买来送给阿漓当交往纪念日礼物的,这个颜色跟他很配不是么?”温衍叹了口气,“但他不喜欢这个,说想要别的。” 赵艺成:“……是什么?” 拜托,只要是人类谁会不会喜欢红色的法拉利Roma! 赵艺成怀疑江暮漓跟温衍要了什么更加不得了东西。 哼哼,虹城大学公认的最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也抵御不了金钱的诱惑! 可恶,要是他也有温衍这样有钱又大方的男朋友就好了…… 住脑!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直男!纯爷们儿! “阿漓只想要我陪他一起看初雪。”温衍摸摸鼻尖,不好意思道。 “……” 赵艺成缓慢地捂住了胸口。 好痛……好痛啊!你们要不要这么纯爱啊! 果然只有纯爱创人最深! “只要是衍衍送的我都喜欢。”江暮漓单手拎着那个硕大无比的工具袋,轻飘飘地晃进来。 “但很抱歉,我对人类现代科学技术的产物有一种本能的抵触。人类的思维本应由灵感和理性同时构成,可现在人类却过分依赖科学,忽视了隐藏在这个世界背后的神秘……” 赵艺成手一摊,“劳驾翻译一下?” 温衍言简意赅,“阿漓科目二挂了。” 赵艺成:“……” “我也是新手上路。”温衍有点紧张,“左边是降档,右边是升档,没错吧?” 赵艺成不知道现在跳车是不是还来得及。 不过,温衍开车别的不说,情绪还挺稳定的。 江暮漓一直在副驾上鼓励他。 “衍衍,刚才那段路那么拥挤,你连一个人都没撞到,真棒!” 赵艺成弓起背脊,双手捂住了脸。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像想到什么似地抬头问道:“现在几点?” 温衍道:“四点啊,怎么了?” 赵艺成急问:“白天四点还是晚上四点?” 温衍有点好笑,“当然是下午四……” 他的喉咙骤然发紧。 刚才外面……不还是白天的吗? 路上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的。 赵艺成僵硬道:“这天黑的还不是一般的黑,是哆啦A梦伸手的黑。” 温衍道:“什么意思?” “伸手不见五指的意思。”赵艺成撕下一张便签纸,用打火机点燃,扔到了窗外。 火光瞬间消失。 不是熄灭,是消失。 就好像外面有一张深渊巨口,能吞噬所有的光与热。 赵艺成倒吸一口凉气,“草……怎么办啊我们?” 温衍说:“目的地还没到呢,先继续往前开吧。” 赵艺成抓紧安全带,“你咋这么淡定。” “不是还没遇上什么嘛。”温衍道。 话音刚落,赵艺成忽然大叫一声:“卧槽!” 温衍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赵艺成结巴道:“我……我刚才看到有人在招手,一副要搭车的样子。而且……而且那东西是反着站的,后脑勺对着我们,还是手背朝外的反招手!” 温衍被他说得也有些犯怵。 他之前和江暮漓一起看了个日本恐怖片,就有主人公在山里迷路遇到女鬼反招手打车的情节。 他一踩油门,加速往前驶去,想快点脱离这片黑暗。 忽然,余光一白,好像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温衍定了定心神,集中十二分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果然!他看见前面真有一个人影在冲他们招手。 那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笑容猥琐,满口烂牙,不就和他在新闻里看到过的泰伯生前的照片一模一样吗! 温衍猛地一大方向盘,谁知那东西竟然合身扑了上来。 “咚!” 车头狠狠撞了上去。 温衍甚至能感觉到那种钢铁撞击肉块的钝重震动。 他紧闭双眼不敢睁开,等呼吸平复了一点,才颤抖着掀开眼帘。 前面什么都没有。 照理说这么一撞,至少得飞出好几米远。 那东西呢? 血呢?头呢?胳膊腿儿呢? 去哪儿了去哪儿去哪儿了哪儿了哪儿了…… “温衍!”赵艺成哭咧咧地大叫,“你还愣着干啥呀,赶紧润吧!” 温衍六神无主道:“我、我撞了人……” 赵艺成拼尽全力吐槽:“那玩儿是人吗!你就算撞一百个都不会扣分!” 温衍一踩油门“轰”地向前冲去。 他们飞驰在黑暗里。 黑!黑!黑! 漫无边际的黑! 绝对的黑!彻底的黑! 黑暗撕咬着他们,黑暗侵蚀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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