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尧不得不有点羞耻的承认,他有一瞬竟然看呆了。 而烛火晕开橙黄的光,灯下看人,那层朦胧美秒的感觉更甚。 兴尧一时竟然真真切切的望着这个人只属于他一个人。 恰这时,归寒合了伞。 . 晚上睡觉前半夜倒是很静,没什么动静。 直到后半夜。 从外头的走廊里传来“喀嚓喀嚓”,好像钝物啃噬生肉的声音。 黑暗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晃悠悠的移动着。 却并没有没有刻意去靠近哪个房间,而是幽荡荡的飘在整个客栈中。 它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兴尧睡得很香。 只是这份香甜很快就被打破了。 他们的房间门口传来“嗑刺嗑刺”好像兽类的牙齿咬木头的声音。 这声音开始很细微,细微到能让人以为是夜里老鼠啃东西的程度,可过了约莫一刻,它的声音却陡然增大起来,“嗑刺嗑刺嗑刺嗑刺……” 仿佛一把小刷子刮着人的耳膜。 “嗑刺嗑刺嗑刺嗑刺……” 大半夜咬木头,这种爱好可真够变态的。 归寒是第一个被吵醒的。 他并没有动,而是侧耳细细的听着门外的响动,过了好久,那东西的动静依旧丝毫未减,归寒在暗里想,它大约……只是想吃木头而已。 凶兽发出了呜咽的鸣叫声。 直到门外有什么东西“哐当”倒了下来。 “呼——” 兴尧这才猛然睁开眼睛。 “你醒了?”归寒坐起来,道,“本来不想吵你醒来的。” 兴尧:“……” 怪物喀嚓的声响不减,兴尧的眼睛在黑夜中明晃晃的炯炯有神,“估计将大家都吵醒了,”他道,“走,出去看看。” 说着,已经披了外衫穿了鞋袜。 归寒紧随着他也来到了门口。 这么好一会儿,门外鬼怪的撕咬声已经到了尖锐的程度。 兴尧哗然推开门—— 可突然,“磕刺”的声音猛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门外一片黑魆魆,整个客栈猛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兴尧,”归寒举着烛台道,“看门脚。” 烛火映在那一角木门上,归寒蹲下了身,兴尧便也蹲下去,有着烛火的照映,木门被怪物利齿啃噬的那处,正黏满了黏糊糊浓稠的血。 是它方才啃木头的时候留下的。 正这时,隔壁房间的门一响,李捕快李寄奴也出来了。 “他奶奶的!”他打开门一看什么也没有,就骂了一句,“他娘屁股点火了,跑得这么快!” “李捕快,”兴尧指了木门带血的地方给李寄奴瞧,“这玩意儿咬东西能咬的嘴流血了都不停,应该是附在我们中谁身上了。” “那……把人都叫出来查一遍?”李寄奴道。 “只能这样了。” 经过了好一番闹腾,客栈里的所有人才都齐齐站在了走廊里。 赵明柔小鸟依人似的站在他爹旁边,哭哭嗒嗒的眼睛红肿成一片。 而他爹的模样,看起来和他闺女也差不到哪儿去。 赵明泽、楼商、朱诉月,这三个人的脸色也都煞白得紧。 “王重耳没在?” 兴尧叫了一声,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中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 想起那个老实巴交畏畏缩缩的小老百姓,赵明柔哭哭啼啼的声音都没了,脸上转而浮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嫌弃表情来。 “我去他房间看看。”兴尧皱着眉道。 王重耳的房间在倒数第三间,就在那间空房的隔壁。 奇怪,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 兴尧提着油灯推开门,没动静,静悄悄的,他顿了一下,提步进去。 一片漆黑,这间房里怎么一缝微弱的线光都没有? 正想着,突然,兴尧的脚步猛然僵住。 黑暗中,有腥臭的气味猛然逼近,他现在可以百分断定,这只鬼怪的嘴只差一缝,就可以直接咬下他的脑袋了。 而方才的时候,兴尧却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 这鬼怪的速度——快的离谱! 油灯的光一瞬都静止住了,兴尧的身子也僵起来,一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他咬了咬牙,袖中的红绳利爪一样射出,这时,怪物腥臭的气息也一瞬直扑过来,兴尧腰身猛然后仰,整个身子几乎贴在地上,而衣袖、足底的山洪绳趁机全部钻出来,怪物仿佛碰见了什么害怕的东西,悄然后退。 又不见影儿了。 整个房间又恢复了静的可怕的程度。 “兴尧,”这时,归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里面有东西?”他问。 “嗯,”兴尧出了房间,“而且,”他皱着眉拦住要贸然闯进去的归寒,道,“小心些,这东西速度特别快。” “是彻底的鬼怪,还是附在人身上的?”归寒又问。 “应当是……人的鬼魂附在鬼怪的身上。”兴尧道。 “伥鬼?” 这声是李寄奴说的。 楼商和朱诉月的心态算是好的,但是他俩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在不远处站着没有过来。 “被老虎吃掉的人,他的灵魂会依附在老虎的身上,从而变成老虎吃人的帮凶,”李寄奴继而补充道,“听说这种鬼怪的速度极快,而若是男子的话,传闻他的左手指会没有小指头。” “八九不离十。”兴尧点了点头。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把那玩意儿给揪出来? 几人正讨论着,突然,楼商朱诉月他们那边却有人叫起来。 “王重耳!”喊的人是赵明泽。 他方才一眼就看见王重耳干瘦的身影从一楼楼梯口走上来,想起来兴尧他们都去找王重耳,所以他立马便想叫住王重耳。 时间太短,这傻子脑袋里都没有想一想为什么王重耳是从楼下上来的,大家刚才都在各自的房间里,而且兴尧专门告诫过不要轻易打开房间门,那王重耳刚才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他大半夜的不怕死往一楼跑? 赵明泽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一边的楼商脑子却轱辘转过来,神色都跟着狠狠一变。 不好!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起来了。 王重耳已经上来了。 “王重耳,你刚才去哪了?”赵明泽经历过下午的事,暂时不敢骚扰朱诉月,便打算拿这个畏畏缩缩的王重耳消遣,“你不会下楼偷偷吃我们大家的食物了吧?” “泽儿,”赵温颤着胡子,“不要闹事!” 可他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在听了赵温的呵斥后,依然咕哝嘟囔,“……喂!跟你说话呢!” 王重耳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楼商完全不敢动,他感觉他腿都有点软。 下一秒,王重耳终于抬起了头,昏暗的光映在他的眼睛上,他面色阴寒冷冷的看了赵明泽一眼。 “呼——”那目光如淬了毒的肉食动物的眼神,赵明泽下意识向后退去。 赵明柔和赵温也看见了,两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朱诉月更是敏感,在王重耳刚在一楼楼梯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朝兴尧他们三人那儿后退去了。 只是现在,王重耳已经上来了,她的动作僵了一半,也一动不敢动。 还好,王重耳只是看了一眼赵明泽,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目标,而是换了一个,转过头,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声,手和脚“咯吱咯吱”的响起来,突然像一只凶兽一样,身体猛然趴下。 他嘴里血肉模糊的舌头亮出来,身体像一只快速爬动的壁虎一样,飞快的扭动着肩膀和胯部向归寒爬来。 朱诉月就站在距离归寒他们不到三米的距离,在那只东西爬过来的一瞬,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她身后的木栏中。 这怪物找的是自己?朱诉月那时恐惧极了,她想尖叫,想拔腿就跑,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十分清楚,她根本就没有跑过那个怪物的能力,所以她只能极力压下自己的恐惧,身体僵的不能再僵。 大不了直接从这跳下去……可是,最后关头,那个“人形爬虫”竟然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朱诉月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第45章 . “王重耳”盯着归寒爬过来的一瞬,兴尧的脑子突然抽抽了,“王重耳”要爬过来了!他突然一把挡在归寒身前。 这么一下,弄得归寒一时也慌了神。 他本来等着怪物过来就直接上手打,却不想兴尧横叉一脚,他霎时心绪一乱,动作停顿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要将兴尧推走。 怪物的原型显露出来,尖利的牙齿沾满了浓稠的鲜血,而他的四肢,扭曲而怪异的攀附在地上,手上的指甲也变得锋利而尖锐,与木头快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就在怪物要扑向兴尧时,“哗啦!”一把糯米突然天女散花似的迎头撒了过来。 危机时刻,李寄奴抓起他怀里藏的糯米便撒。 “王重耳”厉声尖叫起来。 趁着机会,李寄奴窜过去便打。 三个人对付一个鬼怪,却也还是吃力。 而那一边,赵知县这从来执笔杆子的文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斗,而且跟他们打斗的还不是人,他做官的时候因为他这儿子,也狠心处理过不少肮脏的事情,但都是雇着旁人去做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惨烈的景象。 但身为一个父亲,他还是要佯装镇定,来安慰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进房间!”楼商喊了一嘴,“尧兄说过,房间里安全!” 其余没有参入到战斗里的人这才恍惚中反应过来,他们战斗力没有那三个人强,但起码,不应该成为无谓的牺牲品。 不应该呆在走廊外面! “明柔,快进去!”赵温推搡着赵明柔,又转过身去,去看他儿子。 几个人闹哄哄的呆在李寄奴的那间房中。 而房间外的打斗依旧在继续着。 重物撞击在木栏上,地上,发出巨大的让人胆战心惊的声响。 等过了许久,这声响才慢慢平静下来。 归寒的袖子脏污了一截,朱诉月是第一个听见响动停了就出来的人,结果她刚一出来,便见归寒提着“王重耳”的后领子像拖着死去的蛇一样将“王重耳”拉近了,而后,归寒的手里多了一把短刃。 “呲——” 短刃像宰割砧板上的死鱼一样划开已经恢复原样的“王重耳”的脖子,血一瞬射了出来,射了归寒小半边脸。 纵然知道那不过是怪物,但朱诉月还是愣在了原地,那一瞬间,她突然寒颤的觉得,归寒也许绝不是她下午认为的那样,而且那人刚才……就像一个冷漠无情的修罗一样。 虽然她明确的知道这青年绝不是什么坏人,但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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