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尧对楼商说鬼怪一般都不会自己开门,让把客栈门从里面用东西顶住,他们回来时自然会推开门。 三人出去寻了没多久,就发现了缩在墙角的朱诉月。 朱诉月不认识归寒和兴尧,发现来的人她根本不认识后,在两人刚要靠近时,突然朝一边的灌木丛里藏匿去。 直到另一边的星星灯火亮起,隐隐约约看见李寄奴的脸。 “诉月娘子,”李寄奴道,“我是李寄奴。” 朱诉月这才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不同于方才那个怪物的神态,这女子的眼神显得很冷淡。 “不才兴尧,”兴尧道,“下午才来的。” “归寒。”归寒也道。 他们回去后,朱诉月才说明了情况,她说她那时候第一回依着暗号敲了一回门,所以那怪物应该是看见了,才刻意模仿的。 不到两日,就已经有两个怪物钻进了这个客栈中,虽然都化险为夷了,但众人依旧胆战心惊。 尤其是那个叫王重耳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在归寒和兴尧捆住那只婴狐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楼上的房间里。 倒是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那个赵知县倒找来了兴尧和归寒的房间。 “两位是要去晏城投奔亲戚吧?”赵温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 兴尧“嗯”了一声,问到,“知县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那个,”赵知县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他是高高在上的知县大人,可能从来就没有对一个平头老百姓点头哈腰过,可现下活下去都是奢望,他已经将身姿放的低的不能再低,陪着笑道,“小公子武艺了得,我此番也是去晏城里做官,此次如果能出去,小公子的活计问题自不在话下,而且店铺庄子银钱,小官都可以尽力给两位公子最好的。” 说着他将那张纸递给兴尧。 纸上的黑字有点多,兴尧没耐下性子看,就只瞧见那右下角赵知县明晃晃的指纹印。 “真的?”兴尧一下子就上道,“鄙人也不想要其他的,就是希望大人能多给我和我兄弟点银子。” “那,”赵知县慈眉善目,“小女和犬子也在两位隔壁,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兴尧收了那张纸,连连答应。 . 这天晚上的时候倒没有事,也没有什么鬼怪钻进哪个房间。 只是众人早上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后院原本吊在冰窖里的生肉被什么东西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肉食也并非是必备品,而且虽然食物少了,但好在昨晚并没有出事,大家的心情也都跟着轻松了不少。 客栈里的每个房间都挺宽敞,床榻也都暖和松软,除了大家都不能出去和食物的问题,兴尧竟然觉得这个地方还挺不错的。 兴尧专门还去后厨看了看这客栈里储藏的所有食物,他估摸算了下,就算省吃俭用,也可能只够他们这九个大活人吃上五天。 那五天之后呢?他有点不敢想,如果五天之后还出不去,他们这些人会不会因为食物的原因而自相残杀? 一切都说不定。 后院里还藏了好些酒酿,李捕快对那些山精鬼怪的东西比其他人懂得还多些,说兴尧和归寒他俩昨晚上制服住的那个婴狐腌了可以当药用,便将好些酒水都倒进一口大缸中,将那个怪物杀死了泡在里面。 以后谁如果被鬼怪咬了,就可以直接用。 大家也都意识到食物有限,每一天吃的食物都小心翼翼的节省着。 然而奇怪的是,除过归寒不用进食外,那个叫王重耳的竟然也吃的少的可怜。 不对……因为没有肉食,那家伙好像对于蔬菜有着天生的厌恶。 而且他瘦的可怜,别人问一句话他才硬巴巴的回答一句,好像突然遇上这种事情被搞疯了。 一直在客栈里藏着也不是事情,而且这烂客栈里也不算安全,有着朱诉月和开始那个化成血沫子的人的前车之鉴,赵温一直不敢离开。 可他的儿子却不然。 年轻人不惧,兴尧、归寒还有朱诉月和李捕快都要去客栈外打探打探,客栈里没剩下多少人,赵明泽便完全不听他老子的话,也跟在四人屁股后面。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想跟着朱诉月。 他这人向来好色,在他们原本待的那菱县里就是,而他从来还没有见过像朱诉月这样,漂亮到妖冶的女子。 而且这娘子还对他总是冷眉冷眼的,赵明泽得不到,便更总是蠢蠢欲动。 整个客栈的外围都是清一色的高大树木,遮得看起来极阴郁,而树林里行不到十步,就是灰蒙蒙带着血色的大雾。 周围每一处都是,根本没找到一处缺口。 而且兴尧能感觉出,这鬼地方好像豢养着这些鬼怪似的,而他们这些人,就全是牢笼里那些鬼怪的食物。 真是岂有此理!兴尧想,老子竟然沦落到当鬼怪的食物,真是岂有此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这几天都没有敞开了怀的大快朵颐。 比上一回在胡家村还惨。 不能好好吃饭简直是对生命的亵渎。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 “一整个下午,没找到什么破解的办法,”归寒对兴尧道,“鬼怪虽然多,但这些鬼怪身后应该隐藏着一个更厉害的,而且我觉得,他们身后这只已经在尽量避免伤害到客栈里的人了。” 客栈虽说不上多安全,但可以肯定的是,客栈里楼上的房间都是安全的。 只要不随意开门的话。 . 赵明泽在路上一直跟着朱诉月。 “诉月娘子~”赵明泽走着走着就想去揩朱诉月的油。 他的面相说不上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但是这些五官凑在一起,再加上他常年饭饱思□□似的的神色,整个人便总是透着一股子猥琐的劲,也难怪朱诉月想离这玩意儿远远的。 “哎,小屁孩,”李寄奴看不惯这厮,他生得高大,挡在赵明泽跟前,声音粗犷,“你爹说让老李我多照顾点你,你跟在我身边。” 经过前天和昨天,这位捕快爷好像也慢慢接受了现实,不再动不动就骂娘了。 赵明泽丝毫不敢反抗,乖乖的跟在李寄奴身边。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回到了客栈。 客栈里没什么异样,赵温和赵明柔吃过饭一直在他们的房间呆着,而楼商却有点担心的对他们说了那个叫王重耳的情况。 这家伙今天一整天都在啃他那块腌肉,却又不吃下,像啃骨头一样。 果然被吓得疯的可以。 赵明泽趁着朱诉月不注意的时候,手悄悄上移,顺着衣裳去摸女子细柳似的腰身。 “赵公子,”朱诉月一瞬退避三舍,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公子你方才那只手往哪儿摸呢?” 赵明泽竟然还觉得朱诉月不过是在和他调情,手指搭在唇上摩挲道,“娘子方才是……不喜欢?赵某知道,娘子不必害羞。” 如果不是碍着这么多人,兴尧觉得他能一脚把眼前这货给踹到阎王殿。 不对,直接把这玩意儿踹到阎王殿的油锅里外焦里嫩的炸一遍才好。 李捕快的神色已经格外烦了,而一向和和气气的楼商也尴尬的笑了笑。 兴尧还没出口,归寒倒先出面阻止了。 他挡在朱诉月跟前,朱诉月小小的脸便透过归寒冷冷戒备的看向赵明泽。 “赵公子,”归寒道,“请你自重!” 赵明泽:“你算哪根葱,滚……” 最后这个“滚”字他没有骂出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并不是他以前随处撒野的勾栏,而眼前这些人,也都并不是那些勾栏里极力讨好他的姑娘妈妈们。 而且,他突然想到他爹还低声下气的求过这些人。 赵明泽小少爷似的气势一下被削得连烟都没有了。 “给朱娘子道歉。”归寒又道。 赵明泽张嘴张了半天,像哑巴了。 “给朱娘子道歉。”归寒重复了一遍。 “对……对不起……诉月娘子。”没了知县儿子身份的庇护,没了他家那些打手的保护,赵明泽一瞬突然低到了尘埃里。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地方里,金钱、权利等等都成了狗屁,而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他爹、他妹妹,却都还要靠着这些人活着,都要靠着这些低贱的庶民活着。 在这里,他们好像……才更像是贱民。 不,贱民都算不上,只能是依附着他人的蝼蚁。 朱诉月个子不算矮,但站在归寒身边,还是显得娇小,直到现在,她都还是很意外这个叫归寒的青年的举动。 算上昨天晚上,他们认识不足一日。 可眼前这个冷似不沾烟火的青年却能几番三次,站出来支持他认为对的,反驳他认为错的。 他身上好像隐藏着一股犟劲,隐于世间烟火的那种犟劲。 “听见了。”朱诉月冷冷的透过归寒对赵明泽道。 “哈哈,道歉了就行,道歉了就行,”楼商和事佬似的笑起来,“一笑泯恩仇嘛。” ---- 赵明泽好油腻、好变态、好……已经完全无法描述他的糟糕……闭麦……
第44章 “哥!”楼下的动静被赵温也听到了,赵明柔站在栏杆处喊他哥,“爹有话要对你说。” 赵明泽自然也没办法再待下去,找到了台阶下,忙去上楼。 . 房间挺大,烛火燃起来的时候,便显得其他地方空荡荡的暗。 因为知晓呆在房间里安全,兴尧提醒众人晚上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 他和归寒住了一间房,朱诉月、李寄奴和王重耳各一间,赵家三人因着安全考虑,也凑活着住在一间房中。 而楼上最右边是一间杂物室,倒数第二间是一间空房。 房中挨墙处放着两张软榻,两张软榻中间隔开,放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顶小香炉。 归寒坐在窗子边看月亮。 兴尧收拾好了床铺,有点揶揄的对归寒道,“你去招惹人家姑娘,那姑娘瞧你的眼神比瞧救命恩人还真。” “开始的时候你没去招惹?”归寒回过头,他合了窗扇,道,“那把赤伞……我突然想起来一点东西,你又给我搅乱了。” “诶,”兴尧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头边取出那柄伞,水墨晕开似的暗红伞面缓缓撑开,兴尧握着那柄竹节伞骨轻笑着递给归寒,“不要动,就在那站着。” 归寒有些不明所以,眼睛看过来,“你要干什么?” 兴尧却笑得更是轻佻,“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打这伞是什么样子。” 单薄的灰色衣衫架在眼前人瘦削的骨架上,从握着伞骨白的透明的手指往上,暗红伞面仿佛一帷幕帘,那帘子微微倾斜了下,从侧面便只看见一条白皙流畅的下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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