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还有点弱。 “你觉得怎么样?”这时,归寒开口道。 “大约……”兴尧笑了声,反手将瑟缩在归寒身边的王青阳一把摁向他后边,他手速极快,又以王青阳为圆心飞速画了个圈,低声念了一声什么咒语,这才转回来回到归寒身边,道,“大约……小菜一碟嘛。” 他虽然这样说,但其实还挺棘手的。 身上的水就像活了一样,汩汩的从眼前这个惨白浮肿的怪物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中流出来。 “嘀嗒!嘀嗒!” 水滴下来的声音清晰入耳,一声一下,牵连着人的每一寸神经,滴答滴答的仿佛在敲击人类的骨髓。 五米、三米、一米! 随着鬼影的一步步走近,王青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瘫坐在地上下意识的往后去退,手一触,被兴尧设下的保护圈蛰了下。 就是这时—— 在女鬼头部突然歪斜了一下,她脖颈上的皮肤一小片一小片,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剥离时,五枚花钱打着转齐齐飞出。 女鬼的脖子宛如活蛇一样灵活的伸长,“蹭!”,花钱贴着她拖在地上的湿发打出。 “瞧瞧,还得亏是摔断了头,”兴尧边偏身躲开攻击边恶趣味的笑嘻嘻道,“开发了新技能……哎,听说这山下镇子里有一个师傅的拉面做的特别好吃,下山了我就去尝鲜。” “啊呸!要不要这么恶心啊!” 王青阳躲在石头后干呕,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吃拉面了。 再吃拉面断头! 花钱转了个弯,又飞了回来,直接从女鬼的眼睛里穿了出来。 归寒悬空踢了一记石子,又从她另一只眼睛中穿过。 黑色的血一瞬溅出来,冒着怨气。 这回彻底成瞎子了。 可咕噜噜的水声不断,她所行过的地方,极黑极深的爪印深深地嵌进泥里。 有一个带头的这样一闹腾,他们周围的小鬼小妖也都纷纷显出形来。 看来,这场战斗得赶紧点结束了。 两人背对着背,归寒腕上的清心铃一响,兴尧便默念了声咒语,他的眼睛一瞬变得赤红不已,足底后蹬飞窜出去,借着旁边归寒的掩护,指间几张黄符齐齐“啪”的一声,犹如重石一样打在女鬼的几处穴位上。 恶臭腐烂的气息霎然冲开,又慢慢归于平静。 “嘶嘶嘶~”林子深处的各种小东西也都纷纷退开。 “合作愉快啊!”兴尧拍了拍归寒的肩。 归寒似乎勾了勾唇角。 “怎么样?小孩吓傻了?”兴尧又笑吟吟的去看王青阳。 “有病!”王青阳嘟囔了句。 . 他们出洞口时,又大费周章的连带着将狐娘的尸体也拖了出去。 期间受到王青阳这不怕死的家伙几次阻挠,最后兴尧讲了一大段恶鬼挖心掏肺吃人的事,并扬言要将这厮一个人留在洞里,王青阳才勉强屁颠的跟在他俩身后。
第28章 洞口狭隘,木筏荡过去时,已至五更。 “小孩,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说。”兴尧将胡念凤的尸体拖至岸上道。 他们村最近有没有跳井自杀的女人? “有……”王青阳闷了声,突然戛然而止。 狐娘狐狸模样焦黑的面容湿答答的,他似心有所触,突然沉默了半晌,将自己的外衣褪下来遮在尸体上。 “时候不多了,我们先出去要紧。”归寒道。 他们在这逗留了许久,也不知道村子里今夜会发生什么。 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们将狐娘的尸体刨了个坑埋了才走。 王青阳一路上神色都莫名有些丧。 大约是突然有些……也不算是伤心吧。 烛光忽明忽灭的,临近日出,这片林子里原本的祟物便都好像休眠了一样,销声匿迹了。 头顶不时传来一两声鸦雀的叫声。 临出林子了,兴尧突然一把将王青阳双手反扣压在树上。 “艹……娘!你他娘干什么?!”王青阳奋起反抗,被兴尧一肘子压的紧了,“疼疼疼~”他一嗓子叫出声来,却咬着牙狠狠道,“你别以为你刚才那会儿救了我,我就不会给老村长告你?!” “小子嘴比鸭子还会拧人啊。”兴尧笑了声。 “……哥,大哥……”王青阳又看向归寒。 “小归寒,”兴尧有点头疼的叫归寒,“你来给他说说呗……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咱俩一块儿救了这家伙,他怎么偏偏跟我不对眼。” 又回头笑嘻嘻地对王青阳道,“再骂人,小心回去让你吃一天的拉面。” 王青阳:“……” 归寒道,“你会做拉面?” 兴尧:“……” 他默了半天,却听头抵在树上的王青阳嗫嚅着回归寒,“……哥,有没有可能,他刚才说的是个比喻句……” “噗,”兴尧没绷住,将这活宝笑了一脸,却见归寒还要再出口惊人,立马点了王青阳的穴抽身道,“归寒,正事。” 归寒这才凉着眼珠盯向王青阳,“你们村是不是每次嫁狐娘之后的几个月后就有人去世?” 王青阳眼珠子轱辘转,想了一大通,颇是惊奇,“……你们怎么知道?” “猜的。”兴尧抱臂挑眉。 王青阳翻了个白眼。 “先不要急,”归寒道,“我们林子里看到那具白骨就是你们村历代狐娘的尸骨,狐娘骨头上都有借人阳寿和招鬼的咒文,而你们村主管嫁狐娘的只有两个人,老村长和狐婆,所以,借寿的事情是真的。” “那不是借寿的咒文!”王青阳狡辩道,“那是献给神的梵文!” 果然…… 兴尧勾了勾唇,“我先问你,我们回村后你会干什么?” 一阵凉风刮来。 未等王青阳躲闪着眸子答话,兴尧半个胳膊顺势搭在归寒肩上稍弯了腰又道,“做贼心虚表演还不过关,算了,我同你说,狐娘未及洞中,你回去后怎么告诉老村长?说你偷偷来到雾溪碰上了鬼?” 他嗤笑了声,“结果你们村的人却发现狐娘并未到雾溪下游,”他嗓音低下来,解了王青阳的穴笑道,“也就是说,你,会害死村里更多的人,那这个时候,你说这些更多的人会干什么?” ……会干什么? 王青阳一瞬皮下冷汗直冒起来。 会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平平她阿娘、两年前的那个疯道士,他们,都是被活活烧死的! 他见过那场景,漫天火光“滋滋”烤着人/肉的焦味。 哭喊、嚎叫、怨毒的咒骂。 绝不亚于被厉鬼撕碎来的痛苦。 . 这几日都是夜里忙活,白日睡觉,难得瞧见一回山里的日出,便连心情都颇顺畅。 只是可惜,这份顺畅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 昨夜,就在兴尧和归寒进入雾溪下游洞口的那段时间,村子有两个年轻人被鬼杀了。 谢全和胡利。 就是昨晚抬轿撵嫁狐娘的那两个青年。 “还真忘了一件事,”兴尧听到这消息时还正赖在床上吃包子,瞬间便有点头疼起来,他扶着额叹气,“……这糟老头儿还真是精。” “‘千万不要回头’,”归寒倚在窗边眯了眼,外头的天一片红堂堂的,薄雾被朝霞稀释,晃着人的眼睛,他道,“你说的是老村长昨晚说的话?” 千万不要回头,真像是哄小孩儿的话。 只是虽然他们四个人都犯了禁忌,可兴尧总觉得,另外两个人暂且安全。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死了人,村子里却也没多大闹腾。 大约是因为这几日时不时便会有人离奇死亡,大家早有些麻木了。 午饭吃的是荸荠锅面,兴尧难得还有不太饿的时候,只吃了两碗,还怂恿着归寒也尝尝。 “我不需要吃东西。”归寒推脱。 兴尧“呲溜”吸了口面,又将煮熟的荸荠嚼得脆脆的响,他用筷子夹了碗里的荸荠道,“我若是你,纵尝不出味儿也会逮着机会胡吃海喝的。” 归寒不解,问兴尧,“为什么?” 他这副身体没有丁点味觉,也不会感到饿,而在归寒看来,人们吃东西不就是为了不饿肚子,他既然感觉不到饿,自然也没有必要味同嚼蜡的吃东西。 “因为……吃饭才是头等大事嘛,”兴尧夹了一筷子菜凑近归寒,“来,小归寒,张嘴。” 归寒皱眉盯着兴尧。 “这玩意儿咬起来脆脆的,你试试,”兴尧眉眼都弯起来,像哄小孩儿一样哄道,“吃饭嘛,总不会全是为了填饱肚子才吃的,哎,味同嚼蜡蜡烛也有软硬呢,尝尝这个硬不硬?” 归寒这才终于张开了嘴。 长条状的物体进入口腔,他张合牙齿有些生疏的慢慢嚼着,混着菜的汁水滑入口腔,的确,脆脆的,归寒突然想,若是有味道,这该是怎样一道美味。 “怎么样?”兴尧问。 归寒点了点脑袋,“脆脆的。” “这就好嘛,”兴尧笑起来,“下回带你吃更好玩儿的。” 因为两个轿夫的死,老村长亲自去了趟胡利和谢全的家。 却没有他孙女平平陪同,老村长一路上便都叹着小姑娘玩心重。 兴尧和归寒也跟着老村长去了。 胡利的家就在谢全他家的前头,两家后门对着前门,他们到达时,两个年轻人的父母亲都聚在一块儿,众人面色怪异,看起来凝重远大于悲伤。 也不知怎么的,这回众人对归寒和兴尧的恶意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大。 两个人的尸体被用白布盖着。 老村长干瘦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揭开白布,一瞬间,尸体的惨烈再一次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 和当时谢付生的情况差不多,谢全的整张面皮都被扒了下来。 血迹干涸不已,黏腻的沾了谢全满头发满手,他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小刀,眼珠眼白都被扣了出来挂在血/腥的脸上。 是有不同的,因为他极有可能是自己将自己脸皮扒下来的。 小刀顺着下颚骨角缓缓朝下,扎进皮肉里,而后,刺到了骨头,青年的手都跟着颤起来,可他喉咙里发不出声,大颗的眼泪滚下来,咸得要命。 “昨天夜里谁出去过?”老村长发声。 兴尧一抬眼,注意到人群后头一个秸秆似的年轻人,王青阳? 他心下一动。 王青阳却只是驻足了一会儿,隔着人群盯着归寒和兴尧半天,突然一闪影儿,又突突的跑远了。 看起来还是蛮好骗的嘛。 “我们昨天晚上敲过小利家门,”一对夫妇站出来,男人先开口道,“大晚上的嫁完狐娘回来后还赶工,斧头霹雳乓啷敲得人耳朵疼,我就问他在那干啥呢,这小子当时劲头就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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