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动,偶然想到,「难道我哥被这些东西缠上了吗?是谁干的?」 「不是谁干的。」 丰幽摇头,「是他的体质,与生俱来。」 邵纯孜哑然地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地,真正明白过来话里表达的意思,怒火再次燃了起来:「你鬼扯!他是我哥,好好的一个人,才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弄错什么?」海夷在这时插进一句。 「眼见为实。」丰幽如此回应,看来是觉得没必要再多说了。 再多的雄辩也胜不过事实。 用事实让人闭嘴——邵纯孜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让我跟他亲口说,你快把他放出来!」 丰幽无声地撩起唇,依然阴气森森,却也格外的意味深长。 他摊开手掌,手心中现出一道奇特的符文,更奇异的是,那符文居然腾空而起,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飞了过去,刚一碰到邵廷毓身边的光环上,整个光阵就此消失。 与此同时,周围地面上升起一道道光束,如同栅栏似的围成了巨大的圆圈,形成一座牢笼,把笼子内的邵纯孜和邵廷毓两人包围起来,与笼子外的两人隔离开来。 这样的怪诞情形,邵纯孜却没有心思注意,只专注地盯着邵廷毓。 终于,邵廷毓睁开了眼睛。 邵纯孜却还来不及感到欣喜,就愕然怔住。 他看到了邵廷毓的眼睛……在从前,这双眼是和他一样的黑如点墨,而现在,却放出灼灼金光,散发着逼人的锐气,甚至戾气。 除此以外,在那张原本白皙俊朗的面容上,迅速地浮现出了一些紫色条纹,象是纹身,却又显得更加神秘诡异,仿佛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看到这样一幕,海夷神色轻动了动。那种纹印……以及,蕴含在当中的气息…… 怎么可能? 但是,确确实实……不会有错。他绝不会认错。 深奥难测的眼神向身边斜睨:「这就是你想留给邵纯孜的好东西?你是想给他看,还是想给我看?」 「谁想看都可以。」丰幽无谓地说。 海夷没有再多说,重新望回前方,那边—— 邵纯孜满脸迷惑,完完全全不明就里,只是莫名有一种疑问,总觉得……眼前这样的邵廷毓,还能认识他吗?还能够靠近吗?这个人,还是原来那个邵廷毓吗? 「哥?」尝试性地唤了一声。 回应他的,就是一脚,踢中他的肚子,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后背还在地上滑行好一段距离才得以停住。 海夷眉心一紧,旋即听见丰幽说:「好戏还在后头,你不会想错过的。」 海夷眉心更紧,而后慢慢松开,眼神异常地锐利起来。 那边,邵纯孜被那一脚踹得够呛,咳嗽几声,都来不及站起身,就看见一道黑影飞扑而来,简直迅如雷电,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躲开,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抬起手,托住了那如同锤子般砸下来的一脚。 说是托住,其实还是等于没有托住,那只脚压在他的手掌上,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往下踩,仿佛要把他的手骨给生生踩碎般。而且他的手是放在胸前的,甚至连肋骨都象是要被踩断了一样,胸口阵阵窒息。 忽然,邵廷毓把脚收回,弯下腰,单手揪住邵纯孜的衣襟将人拎起来,目光笔直射入他的眼睛。 那种目光,似乎连人的眼睛都可以直接刺瞎,冰冷而尖锐,甚至有种嗜血般的狰狞…… 邵纯孜瞪大了眼,越发地不知所以:「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邵廷毓没有答话,象是什么都没听见,只缓缓举起手掌。 邵纯孜简直震惊之极,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只手,指尖就像锥子一样,直指他的面门,不由分说就刺了而来。 这要是被刺中的话,不要说眼睛,连脑浆都有可能被捅到吧? 邵纯孜赶紧出手,好歹是勉强扣住了那只手腕,心头却越来越惊涛汹涌。 怎么会这样……这个人是要杀他吗?是想要他的命吗? 以前,不管他们再怎么争吵,至多也就是打个鼻青脸肿之类的,而现在,邵廷毓居然想要杀死他?! 「你到底怎么了?哥,你想干什么啊?」厉声质问着,蓦地甩了甩头。 不,不对,不是邵廷毓想干什么,而是……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完全不对劲!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一定是……不可能是他自己想要这样做的…… 「哥!我是纯孜,我是你弟弟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哥!」 任凭邵纯孜怎么叫喊,邵廷毓始终不予回应,也没有再尝试将他刺穿,而是把人扔了出去摔在地上。 没有给他站起身来的空暇,邵廷毓就再次抬起手,手掌中迸出一团发光的玩意,手一甩,那玩意就像个光弹似的喷射而出,对准了邵纯孜的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邵纯孜就地往旁边一滚,躲避开来。 而那边,咻咻咻咻——好几枚光弹连发而至。 邵纯孜不敢停歇,连站起来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继续在地上滚动,一躲再躲,只是实在很难快过光弹发射的速度。最后一发,险险从他身旁擦了过去。 如果紧接着再来一发,必定会击中他一个正着。所幸那已经是最后一发。 邵纯孜回头看去,地面上被光弹炸出了几个坑。不难想象,假如那些是打在他身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吧? 倒吸一口气,终于站了起来:「哥……」 再一次仔细端详他脸上那奇怪的条纹,那全然陌生的目光——不对! 「你不是我哥!你不是……」 转头瞪向丰幽,「这个是什么东西?我哥呢?我哥在哪里?」 「就在你面前。」丰幽回道。 ----
第103章 第四章(下) 「你……你胡说!」 邵纯孜恨恨咬牙,抬手指着那边的邵廷毓,「这个是我哥?这个怎么可能是我哥?不可能!我哥才不是这种样子!」 「只能说他原本不是。」 丰幽泰然依旧,「而封印解开之后,他就成这种样子了。」 「你……不要再鬼话连篇!什么封不封印?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 邵纯孜顿了顿,眼中涌起烈烈寒光,「还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是你对不对?是你把他弄成了这样……你!给我把他变回来,把我真正的哥哥还回来!」 话音刚落,突然就被一个身影扑倒。 他只顾着质问丰幽,没提防到邵廷毓这边,就这么轻易的被扑倒在地。 邵廷毓把他压在身下,一手按住他,一手举起拳,毫不迟疑地砸了下来。 避无可避。 面颊上挨了重重一拳,痛,还没痛完,紧跟着又是一拳袭来,再一拳……一拳接一拳,简直就像在打沙包似的。 邵纯孜根本无可反抗,耳中却还听见丰幽那边传来慢条斯理的话语:「你养过动物吗?」 「……」什么狗屁东西?! 如果还能张口讲话,现在他肯定破口大骂。 「没有动物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尤其是那些生性活泼的,适当带出去放放才是最好的豢养法则。」 丰幽径自说,「而在邵廷毓身体里,那两种力量原本就不是乖巧善类,又被封印了二十几年,苦苦压抑,直到现在才得以放出来,你说它们需不需要好好发泄?」 听到这里,就算还能够张口讲话,邵纯孜也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那种话是什么意思?发泄?力量的发泄……难道是说,那些无法控制的力量使得邵廷毓暴走了吗?而自己,现在就是成了邵廷毓发泄暴力的目标? 不……不对!什么妖的魔的,纯属鬼扯!根本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反反复复这样告诉自己,大脑却越来越晕眩,既是因为头部被不断击打,还有一部分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就好像呆滞了一样,半边脸上神情恍惚,另外半边脸则是鲜血淋漓。 海夷轻轻眯起眼,右手小拇指尖窜起一道紫纹,就在这时,身侧传来话语:「如果把他的封印解开,他也会出现与邵廷毓同样的状况。」 话里这个「他」,显然不是指邵廷毓,那么就只能是另外一个了。 海夷眼帘眯得更紧,目光倍显深沉。 这样说起来,倒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邵廷毓身体里有那种东西,与他血脉相连的邵纯孜身体里必定也有。此前之所以一直察觉不到,无疑也是由于被封印起来了。 而如果把封印解开,他的情况就会变得像邵廷毓现在一样…… 「这么做自然不明智。」 丰幽略一沉吟,「不过他的封印,感觉已经有些松动……」 「松动?」海夷质疑。 「封印这东西,虽然是以外力强行施加,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也有可能会被人的内在力量硬生生冲破。」 丰幽托着下巴,看样子也在思忖,「我想在这之前他的封印就曾经被冲开过,只不过并没有完全冲散,很快就又重新封了起来,所以现在看他似乎还是和平常一样,他自己也发觉不到任何异常。」 「……」是这样吗? 海夷沉思,假如真是这样,那么邵纯孜能够打败那只狼妖也就比较说得通了——如果是依靠那种力量的话。 另外,还有更早之前,在巴黎捷运上的那次冲突,或许也并不是狼妖放过了邵纯孜,而是被他给赶跑的。 在这两次经历过后,询问邵纯孜,他都有同样的「失忆」症状,一问三不知。 海夷转念一想,说:「如果封印曾经被冲破一次,之后就会有所松动,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牢固,而第二次再要冲破就会变得比第一次更容易,是吗?」 说到底,海夷对封印这种东西实在不擅长。 也许正像很久以前某人对他评价的——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在别的方面已经够厉害,所以为了平衡,天生就削弱了他在封印这方面的能力。 但是不管擅不擅长,有些东西多少也还能推理出来。 果然,丰幽点点头:「的确。不过就算是这样,要想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把封印完全冲散,基本还是行不通的。」 不管冲破多少次,冲出来的力量事后还是会被重新压制回去,这正是那种封印的强大之处。 海夷闻言陷入沉默。丰幽兀自说:「除非有什么外力加以引导,或者……」蓦地眼波一闪,「来了。」 来了? 海夷聚精会神,只见邵纯孜依然是被邵廷毓按在地上痛殴,而在他那未曾遭到攻击的半边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了一片纹路,紫色的,隐约泛出异样的猩红。 刹那间,眼睛里金光爆射,抬手,一把扣住了对方那迎面而来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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