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阴帅那边,十个身影在剑雨中穿梭。该说真不愧为「鬼」族吗?身影当真是犹如鬼魅,一会儿还看得见,一会儿又不见了。 不过海夷仍是看得清清楚楚,其实是那些身影有时会合体,避过袭击之后再重新散开。 海夷眼眸一深,剑雨的速度骤然加快,先出来的剑气和后出来的剑气已经连成了线,横扫四面八方。 阴帅的速度确实飞快,但是面对这种……邵纯孜只找得到「变态」两个字来形容的攻击,也难免出现了一点疏漏,有两具身影被剑雨贯穿。 但也就仅仅是贯穿而已,就仿佛穿过了真正的烟雾,对其本身毫无影响。 攻击被无效化了是吗?……海夷缓缓动了动手指,剑雨就此停了下来。 他这边攻势一停,那边的攻击立即就来。十个身影,从不同方向朝他进攻。 海夷盯准了其中一个,当对方冲过来的时候,他也迎着冲了过去。呼呼风声中,那根九节鞭席卷而来,他抬手一把捉住鞭头这端,以此作为支点甩了开来。 鞭子那一端的身影被迫腾空而起,简直好像一枚铅球似的在空中横扫,而且都被海夷有意地扫向了另外几个阴帅的分身所袭来的方向。 这种奇招也真算是出人意表,有两个分身避了开来,还有两个没能避开,被「铅球」扫了一个正着,撞得飞了出去。 不错,别人的攻击会被无效化,而他们自己还是可以打到自己的。 与此同时,阴帅也发现海夷已经察觉了这一点,便不再分散进攻,而是五个五个分为两批。五人站位围成一圈,手中的九节鞭都甩了出来,鞭头相互缠绕,拉出了一张大网。 就这样,向海夷兜面而来。海夷扬起手,空中那朵剑花即刻散去,重新变回了一柄剑回到他手中。 同时那张鞭网也已经来到他面前,他一剑劈在网中央,并未能将之劈断。 紧随其后,又一张网从他身后罩了过来。他立即纵身从前方那张网的空隙中跃出,长剑却还不忘在身后做出动作,把其中一根九节鞭在剑上缠了几圈,收剑一拽,把那个九节鞭的主人拖到面前,对准胸口一掌拍击上去。 倏然一愣。 这一掌,居然落空,从那身影当中穿了过去,完全没有攻击到了的感觉。 握剑的那只手轻轻一动,还能感觉到那根九节鞭确确实实地缠在剑上,但是攻击鞭子的主人却又无效?等于说,在同一时间里,他能够攻击别人,别人却无法攻击到他? 海夷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就此撤回了剑,不再做出攻击。 表面看上去似乎只是这样而已,但阴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问:「你放弃了?」 「只有你能攻击别人,而别人却攻击不到你,你是不是太占便宜了?」海夷嘴角现出一抹讥诮。 「喔,所以呢?」 「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到这话,阴帅沉默少顷,最后回道:「你看出来了?」 这样一问,给海夷那百分之九十五的猜测填上了最后的百分之五,似嘲似叹地笑了一声:「果然是幻觉啊。」 ----
第101章 第三章(下) 「就算是幻觉,迄今为止也从没有人能够经受得住。」阴帅倒是不以为意。 的确正如海夷所说,世界上没有这么白白便宜谁的事,既然别人攻击不到他,他当然也是攻击不到别人的。但是却可以制造出一种幻觉,让人以为自己被攻击到了。 只可惜,大部分人无法像海夷这样洞悉,更甚者即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抵挡不了幻觉的入侵,依然会感觉到那不真实却更胜真实的痛楚,最后落败。 「你认为我也会跟那些人一样?」海夷挑眉。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说着,阴帅甩出九节鞭,勒住了海夷的脖颈,越勒越紧。 海夷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毫无要闪躲或是反击的意思。 「海夷!」邵纯孜那边发出一声惊呼。 在他的距离上是听不见这两人对话的,不明白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当然更无法想象这其实是海夷有意的。 他只当海夷是打输了,生死攸关,连忙飞奔过去,途中把墨痕叫了出来。当他跑到两人附近,箭也已经搭在弦上,箭头瞄准阴帅,差一点就要射击,但又怕会因此对海夷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毕竟,阴帅手里的兵器现在还紧紧缠绕在海夷的脖子上…… 懊恼地咬了咬牙,厉喝:「放开他!」 阴帅没有搭理,看也不看他。而海夷也同样没有反应,甚至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 邵纯孜看在眼里,越发搞不明白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只能再重复一次:「我叫你放开他!」 暗自盘算着要是阴帅再不放人他就先给对方一箭再说,几秒后,阴帅却真的收回了九节鞭。 「故弄玄虚的伎俩果然还是糊弄不到你,既然这样……很好。」 语带赞许地这么说着,其他那几个分身相继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身影。而随即,这个由于发动幻象法术而烟雾化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终于得以看清这位阴帅的真面目,约莫也就二十到三十岁之间,一手叉腰,一手自然垂落在身侧,银灰色的九节鞭像条蛇似的自手腕一路缠绕到肩膀上。 黑色上衣,黑色长裤,黑色短靴,头发则是银灰色的,皮肤也不算黑,否则看上去还真是黑漆漆的一只。 说到黑,邵纯孜自然想起另一个「黑色」的代表人物——墨痕。 不同的是,墨痕那种黑是呆板的黑,黑得死气沉沉。而这个人的黑色,却给人一种神秘而又干练精悍的印象,一眼看去就知道不容小觑。 最后邵纯孜注意到那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心理作用,总觉得那张脸有点鬼里鬼气,阴森森的,不过平心而论长得还真不赖。结合那种轻飘飘的说话语调,隐约有种阴郁感觉……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张脸,真的让他越看越觉得——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他奇怪地问,手里的弓慢慢放了下来。 「喔?」 阴帅微微挑起眉梢,「是吗?」 邵纯孜没有接话,只一心盯着对方看,不管怎么看都眼熟得不得了,到底是…… 「是你!」 灵光乍现的同时,他的脸色瞬间铁青,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是你,那个时候把狐妖的魂魄用个什么咒封在了我爸爸身体里!是你对不对?就是你!」 听到这番话,海夷眼中掠过一丝深邃,瞬即了然。原来还有这样的巧合啊…… 那边厢,阴帅唇角上扬,依旧是那么鬼气十足的一笑,说:「本座丰幽,别来无恙。」最后这四个字,等于也就是变相承认了邵纯孜刚才的质疑。 虽说这次来原本是为了邵廷毓的事,但现在,既然有了这么个无巧不巧的发现,邵纯孜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厉声质问,「为什么要用咒封住狐妖不让它出来?」 「为了保护他。」丰幽回道。 「保护他?」 邵纯孜皱了皱眉,「保护那个狐妖?」 「不。是保护你的父亲。」 「你说什么?」邵纯孜顿时莫名,难道鬼也会有神经搭错线的吗? 「你保护他?你保护他什么东西了?」 「保护他这个人。」丰幽说。 「什么?」 邵纯孜倍加莫名,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才好,「为什么?」 「因为他很有趣。」 丰幽说,「只是假如被那几个妖发现就不妙了,势必给他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我用了缚灵咒,其实是个障眼法,关键是要让那几妖察觉不了异常。」 说到这里顿了几秒,幽幽笑意滑过那薄如镰刀的嘴角,「毕竟,如果让他就这么被毁了,实在有点可惜。」 邵纯孜完全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越听越糊涂,也越发来火。 「你到底胡扯够了没有?你保护他?明明是你害了他!如果不是你用了那个该死的咒,狐妖事后就会离开我爸的身体,那样他也许就不会……」 「不可能。」丰幽骤然截话。 「什么?」 「狐妖不可能再出来。它已经死了。」 「死了?」邵纯孜顿时愕然,这种事——他可从来都没想过! 当然不会去想啊,事情不是很明显的吗?明明狐妖还一直都在邵云的躯体内活着,还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 「怎么可能?怎么死的?」问虽这样问,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信。 丰幽却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答说:「被吃了。」 「被……」吃了?! 邵纯孜翻白眼,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你开什么玩笑?」 他没好气地骂道,「被吃了?谁吃的?你吗?」 丰幽看着他,还给他一个名字:「邵云。」 「哈啊?」 邵纯孜完完全全莫名了,「你说什么?你到底在……」 猛地咬牙,目光异常地锐利起来,象是要化成刀子把对方那根胡说八道的舌头割下来一般。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你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吧?你不是不知道吧,当时明明是那个狐妖自己钻进去,侵占我爸的……」 「一开始狐妖的意图的确是这样,但后来情形发生了变化。」 丰幽截过话,不疾不徐地解释,「它自己当然也不会想到,当它为了逃命而将灵转移到别人的躯壳里,其实却是羊入虎口,送上门去让对方吃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邵纯孜摇头,明明觉得这些话压根不可信,却又不由自主般地追问,「什么叫吃了?怎么吃的?」 「你们在世不是每天都要吃东西吗?就这么吃。」 丰幽说,「只不过吃的对象不一样,你们吃的是食物,而邵云吃的那个,是灵。」 「……」灵?灵魂?把灵魂当做食物一样吃掉? 邵纯孜勃然大怒,「放屁!胡说八道!鬼话连篇!」 说起来,这家伙本来就是鬼,如果不说鬼话才叫奇怪了。 是不是所谓「鬼话」之说也就是这么来的?鬼话鬼话——就是说明鬼的话根本不能听! 是的,不听,再也不要听! 可是一想到刚才听见过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恼火:「你做那种多余的事就算了,现在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意思吗?」 「在一开始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什么术法,不过后来一想,那应该是本身体质。」 仿佛听不见对方的大呼小叫,丰幽自顾自地说着,「所以我才说他很有趣。这么有趣的东西,我也就只见过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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